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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位好事件件抢在前边的、身兼四职的三八红旗手,却从我们医院被确定为非典定点医院的那天起,就再也没露面。
第三部分不再为一个人心碎(7)
下班之后我去了绿萝茵美容院。
冰柳的美容院因为非典没有生意索性关起门来。我进去的时候,冰柳把那些美容用的工具和化妆品一一打包。
“你的员工呢?都辞了?”我问。
“真能辞了就好了,七八个人,一个月得开四千来块工资呢,可我这个人嘴狠,心却狠不起来。这样的时候炒了人家,让人家吃什么?没办法,共渡难关吧。”
“果然心太软。”我有点虚张声势地说:“不过,也狠过一次。”
冰柳苦笑:“说对了,只狠过一次,也只后悔过一次。”
哎,人生在世,总有那么多测不准的疾风骤雨,风停了,雨歇了,心也静了,却发现已经是绿肥红瘦。人生最残酷、最无奈的事就是所有的一切只能重建,却不可重复。我和冰柳重建起来的,已经不是爱情,只是友谊。
“算了,特殊时期嘛,四千块钱算什么,就算是为国家做点贡献吧!反正你有五百万不动资产呢,九牛一毛。”
冰柳哭笑不得,摇着头说:“你真是只呆鸟!一辈子都聪明不起来了。”
“我傻?”我懵懵懂懂地问。在冰柳面前,我的确总是表现得太傻。
“那是编出来气你的话!你还真信了?你真以为嫁一回,离一回,就成百万富翁了?你也不好好想想?老乔治不过是个教练,又不是黑社会老大。”
“可是你的车,你的别墅,你的美容店……”
冰柳苦笑着摇摇头说:“离婚的时候分了一半财产,但那也只够我回来开个小店,买辆二手车的。”
我瞠目结舌。
冰柳说:“我就全都招了吧。美容店的房子是租的,别墅是编的,就连黑头发、蓝眼睛的儿子也子虚乌有。”
“这怎么可能?你干吗要这么做?”
“我说有个亚布力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结果你毫不关心,直到现在,你从来没问过他一句。就凭这一点,咱们就不可能《重返苏连托》了。”
哎,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女人的脑子天生就比男人精密。她们之中的大多数人成就不了什么大事,但是在情感领域里,却个个都是X光机、显微镜。我自认为已经是爱情围场里身经百战的圣斗士了,可人家略施小技,我照样还是找不着北。
我真想马上跑到网上去灌水,告诉那些比我更年轻、更木头、更一根筋的野猪们,小心爱情,小心女人。
女人的话,千万不能全听全信。想走近你的时候,她们也许说,这辈子都不想见你,想把你当成垃圾的时候,却说我真的真的真的好舍不得你。有时候她们骂你、恨你、趾高气扬地冷着你,其实心里是在爱你。她们有时亲你、抱你、甜言蜜语地哄着你,其实心里根本没拿你当个屁,或者只想趁机把手伸进你的口袋。
不过我还是感谢冰柳能对我推心置腹,这年头,能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统统抖搂出来给你看的人毕竟不多了。
冰柳说:“你上楼去看看康小妮吧,我要出去办点事。”
冰柳临走,我把明天就进隔离病房的事跟她说了,她愣在门口半天没说话。
我们相对沉默了好久,屋子里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寂静里的黑暗,营造着一种类似生离死别的气息。冰柳走了过来搂住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了句:“多加小心。”
冰柳走出去的时候没有回头,但我看见她掏出纸巾擦眼睛。
我上了楼,康小妮站在房门口迎我,见了我,她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你来了,我等你好半天了。”
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好多了,脸色也开始红润了一点儿。
“冰姐走了?她去哪儿了?”康小妮问。
“她说去办点事。”
“她是去看老K。”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老K很爱冰姐,可冰姐爱的却是你。”
我笑笑,走到饮水机前去接水。康小妮从我的身后,死死地抱住了我,她把脸贴在我的脊背上。我说不出话,也不能动,一任康小妮抱着。
其实我的内心远没有外表这么平静,欲望的冲动从心底一阵阵地袭来,但掺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让我没办法冲破理智的限制,走向放纵的空间。我不敢转过身去,不敢和康小妮的渴望面对面。水从饮水机里流进杯子,又溢了出来,我却愣愣地视而不见,任它流了一地。
康小妮松开手,用幽怨的目光看着我说:“我知道,不管冰姐嫁给谁,她都是你惟一的苹果,我也知道,你从来没打算过选择我。但是我不管,今晚,我要你爱我!”她拉着我的手,把我引向那张窄窄的单人床。
“不,不行。在这里……”
第三部分不再为一个人心碎(8)
康小妮抱住了我,把身子和我贴得紧紧的,像跳拉丁舞似的,一下一下地碰撞我。骤然间,周围的世界隐没了,只剩了这个倔犟的小妖,我像是被她施了魔法,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随着她的舞动张扬起来。
像是在梦里,窄窄的单人床,拥着我曾经的土家族新娘,生命的火花在瞬间明明灭灭,情感里层的海洋潮涨潮落。
康小妮从未有过的柔顺却依然火热。我忘乎所以地吻着这霸道的小妖,她却突然爬了起来,跪在床上,双手捧着我的脸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用手指沿着我的额头划到鼻尖上,又划到我的嘴唇。我闭上了眼睛,任她的手指在我的脸上巡行。突然有一滴温热的水珠滴到了我的脸上,康小妮哭了。
“你们的儿子一定比你还英俊。格利高利的鼻子,施瓦辛格的下巴。”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印象当中,她好像曾经对我做过这样的评价。
“我儿子,真是天方夜谭。我哪儿来的儿子?”
“会有的,你和冰姐的儿子。”
“开什么玩笑,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
康小妮摇摇头问:“等你成家了,还会想起我吗?”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智力测验题,我想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每一个人的生活经历都是不能重复又不能忘记的,它们就像一个生活的副本,即使你不想打开它,它也会永远完好地保存在你的硬盘里。”
康小妮闭上眼睛,仰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谢谢!今生今世我也许再也见不到你了,可你是我这一辈子最爱最爱的人。”
“今生今世?什么意思?”康小妮的神色和她说的话让我有点恐惧。
“你放心,我不会走辛杰的路,就算我掉了胳膊,没了腿,我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我要走了,去内蒙,我爸爸来电话要我去他那儿,我的继母也欢迎我,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蒙古族女人,我头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能感觉得出,她爱我爸,也爱我。”康小妮笑着说,眼泪却从她的眼里不断地流出来。
康小妮能有这样一个圆满的归宿令人欣慰,但不知怎么的,听说她要走,惜别的恋恋之情,立即隐隐地浮了出来。
“那就祝你一路平安吧!”我说着,轻轻地把康小妮脸上的泪慢慢吸干。
第三部分不再为一个人心碎(9)
得知我翌日就进隔离区,母亲的反应出人意料的平静。
整个一晚上,她一直陪丁咚画画,没跟我说一句话。
丁咚用蜡笔在纸上画了两只长腿、红嘴的仙鹤,一大一小。一看就知道他画的是他妈妈和他自己。
母亲哄丁咚睡着之后来到我的房间,她在床边上坐了下来,拉着我的手,长长地叹气。
“妈,你放心,我们现在有最好的隔离设施和隔离衣,不会有事的。”
母亲点点头。
我已经很久没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过母亲了,她的白发又多了。由于担忧,她的脸显得比平时温和了许多。
在我整个童年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感受过母亲的温情。我说过,她严厉有余,慈爱不足。但此刻,她却用一种真正母亲的方式,流露着自己的感情,这让我有点陶醉,甚至有点受宠若惊。我握着她的手,傻乎乎地看着她,竟然想不出说什么来宽慰她。
“对不起,我的感情太自私了。”她忽然说。
“你是说你一向对我很严厉?我知道那是为我好。”
母亲目光慈祥地摇了摇头。
“我很少在你面前提到你父亲,我一直对你说他死了,那是因为我恨他,有时候,我甚至把对他的怨恨迁怒于你。对不起。”
“他……没有死?”我惊讶地问。
母亲点点头:“他现在在美国,这次为你出国留学提供机会的就是他。”
母亲的话太让我意外了。我实在不相信哪个女人能像她这样,把怨恨和秘密埋在心里,二十多年守口如瓶。
“他也是个医生,你不到一岁的时候他就走了,为了出国深造,毁了家庭,不择手段,我恨他。我一直希望你能做个有责任感的男人,我不希望你像他那样。”
我很想知道父亲为什么离开我们,又是怎样的不择手段,但我不敢追问,我不想再去碰母亲心上的那块伤。
“也许人老了会变得宽容,现在,我原谅他了,而且还多了一点理解。”
“妈……”我想说,我希望他们这样。普天下的儿女,谁不希望自己的亲生父母彼此和和睦睦?哪怕是不再生活在一起了,也不愿意他们相互憎恶。
“他又成家了吗?”我问。
“他离开我们之后很快就又结了婚,就是那个女人带他出了国,他才有机会读了博士,成了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