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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为那天的当众失仪向夏静石道歉,说过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岂是抱歉就可以收回的,更何况,就算她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夏静石……
天大地大,仿佛一夕间就没了她的容身之处,凤戏阳将簪子簪回鬓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你在叹气,”一个声音说,“又怎么了。”凤戏阳惊吓的跳了起来,掩胸惊道:“帝君……帝君怎么到明德宫来了?”
“他的心在别人那里,你再伤心也是无济于事的,”圣帝皱眉替她掸去肩上的一片残叶,“想把他抢回来,公主也要多多出力才是。寡人刚才得到信报,凌雪影在出发前已经有孕在身,寡人担心宁非会将她留给付一笑,只身赶回——看来计划有变呐……”
第八十七回(1)
“如实在勉强,便不要将夙砂牵进来了,”太后拄着额角,忧心忡忡的劝说道,“若是失控,于锦绣无益啊。”
圣帝踱了两步,叹息道:“想不到经营了那么久的计划,施行起来,竟令寡人瞻前顾后,左右为难。”
“若只是忌惮他手下的重兵,大可找个合适的理由收回兵权,”太后摇头道,“为何帝君偏要从凤戏阳下手,又要将付一笑牵扯进来,”闻言圣帝冷冷的笑了:“一旦理由不足或是风声走漏,以夏静石的手段,很可能会引起锦绣兵变,而他起事,凤戏阳定会动用夙砂的军队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只能从他们中间入手,逐个击破,寡人也很想亲眼目睹他看到珍惜之物被毁时那种绝望的模样,就像当年……”说到这里,圣帝眼中光芒一绽而收,“他们,谁也逃不掉!”
凤随歌均匀的呼吸响在枕畔,一笑眯着双眼,看着窗外的天光慢慢亮起。
凤随歌已经安排好一切,到了午间雪影便要启程了。尽管如此,她心底那若隐若现的不安感仍在渐渐扩大,抑制不住的烦躁在心头萦绕,使她无法入眠。
曾告诉雪影要记住自己快乐时的样子,是因为害怕今后的日子再也没有欢愉,而斗转星移间回首前事,那段笑不出来的日子却仿佛已经过去了若干年,像前世一样模糊。
也曾以为对他的记忆会如同花园中那些打着旋飘落的枯黄树叶一样,飘落到背风的角落,逐渐被深埋进下去,最后连脉络都腐断,一寸寸化为泥土。
她始终没有想到,所有经历过的生离与死别的痛楚,是不会被时光冲逝的,哪怕其它早早的便已消亡,它却轻而易举的在一夕之间被忽然而来的噩耗铲掘起来,摊到她的眼前,茫然无措间,也只能任微酸的气味紧裹住全身。
原来灵魂上的痛楚,是生命里最真实也最难遗忘的感觉。
但,终还是学会了不动声色。
也同样的,身心俱疲。
当付一笑和凌雪影来到外城门口时,行道两旁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道中心除了排成长龙的车马之外,还有成队的军士,阵仗竟比凤戏阳远嫁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随歌大步走了过来,微笑道:“人已经到齐,该准备的也都备置好了,要不要查看一下还缺什么,我让他们尽速补来。”
疑惑的和雪影对视一眼,一笑指着蜿蜒的车队问道:“那么多车驾随行是要做什么,就算雪影一天坐一架,回到锦绣还坐不完全部呢。”
凤随歌含笑挽起她的手,一面朝前行去,一面指点道:“后面几驾上是备给雪影用的药材,中间的是路上必须的一些用具和食料,还有医官四名,女侍十名……”
雪影在一旁听得仔细,忽然插腰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凤随歌,你准备那么多东西给我,有何居心,”凤随歌讶然失笑道:“你倒聪明,那你说说看,我能有什么居心?”
“这点把戏,我当然一看便知道了,”雪影不耐的白了他一眼,“但我不会帮你的,你别想说你就算娶再多妃子还是最爱一笑——我不相信!,”此言一出,一笑的眼光顿时落在了凤随歌脸上。
凤随歌的笑容僵了一半,讪讪的觎了一笑一眼,他咬牙低声道:“若是因为这个,我更愿意把心思和手段用到一笑身上。”
“是吗?”雪影瞪了他片刻,忽然狐疑的看向一笑平坦的腹部,“难道你想让一笑和我指腹立约……”未等一笑反应过来,凤随歌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引得周围的军士都偷偷的向这边看来。
好不容易收住笑声,凤随歌搭住一笑的肩,眉开眼笑道:“看,雪影都在替我们着急,你还不加紧……嗳。”话音未落,凤随歌便吃了一笑重重的一肘,疼得他龇牙咧嘴的揉着胸口直瞪眼,“大庭广众之下,你也不给我留点余地——若打伤了我,谁陪你们去锦绣。”
这下不光一笑,就连雪影也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一笑侧着头,极其讶异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说……我们也要去锦绣?”
“是,”凤随歌手臂一收,将她搂进怀中。正色道:“身为公主,回国祭拜宗庙是理所应当。更何况,若不回去看看你娘,在道理上也说不过去,不是吗?”
“你太胡来了。”一笑好困难才找到声音。颤声道:“你每日那么多的事务,怎么能说丢下就丢下……就算那些老臣们肯,国主,国主也不一定肯的,我不想你为了我这么做……”
凤随歌低低的笑,他早该知道,这个女子,一旦做出了选择,必定和他一样,坚决的用尽全力来保护对方:“父王闻得此事虽有不悦,但毕竟没有过多理由来刁难和阻止,而且,在朝中这么多年,我也有了一定的基础,离开月余并不会影响什么,你尽管放心。”
一笑垂着头,轻轻问道:“你就不担心我见到殿下之后……”凤随歌打断她,语调平静却诚恳:“我想了很久。如果他在你的心里,纵是隔着千山万水,也无法磨灭你们之间的感情,但我相信,你不会再爱上他这个事实,不会因为任何时候的任何一次会面而有任何的不同。”
说到这里,他又嘻嘻一笑:“当然,我也知道你非常的爱我,所以才顺便卖你一个人情,你心知肚明就行了,不要太感激我。”
一笑嗤的笑了一声,微红着眼扬起手作势朝他打去,手抬得很高,表情很凶,但是落在他胸前的时候,却只是轻轻的一下。
雪影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忽然撇了撇嘴,转身朝车驾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要打情骂俏也不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还是先到车上去,站得我脚都麻了。”
第八十八回(1)
在纸灯和烛光的映衬下,夏静石一动不动坐在桌前,下意识的数着滴滴更漏。
巨木崩塌的一瞬间,萧未然奋力将他推了出去,所以他只受了些轻微的擦伤,而未然却被巨木撞个正着,重伤之下至今仍未见起色,但医官却说他只是被震伤了内腑,卧床静养便可逐渐恢复。
崩断的绳索已经找到,一看便知道那是一根久经日晒风吹的旧绳,断口也参差不齐,看不出有人为破坏的痕迹,但工匠却赌咒发誓说当初与原木一同领用下来的绝对是新绳……
难道是被人调了包?若不是事故,那又是怎么回事?
夏静石心烦意乱的揉了揉额角,起身将半掩的窗门推开,微凉的夜风顿时一涌而入。
除了未然的伤情,凤戏阳与内城王室过密的交往也另他担心不已——若不是必须按律前来朝觐,他一辈子也不愿再踏入帝都。
原本打算迁完一笑娘亲的陵园便启程回麓城的,但看未然的情形,恐怕至少要迟上月余才能成行。
只希望这段时间里不要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才好。
天刚蒙蒙亮,锦绣圣城外的官道上前后飞驰着一骑,奔跑中,骏马口鼻中不断喷溅出白色的涎沫,显已疲累之极。
自从入了锦绣国境,宁非便将随行的四个偏将远远甩在了后面,每过一个边驿他都要换一次马,顺便补充水粮,就这样马不停蹄的赶路,十日不到便回到了帝都。
远远的外城在望了,宁非咬着牙在马股上再抽了一鞭,加快速度向城门驰去。
“开门。”宁非从马背上跳下。抬手揩去面上混着晨露的汗水,一边拍门一边扬声喊道:“是哪班的兄弟值夜?来开开门!”
“天还没亮呢,吵吵什么。”城墙上值守的校官懒洋洋的探出个头来看了看。见是宁非,顿时精神一震:“诶呦,宁将军,您可回来了。”还不等宁非接话,他便缩了回去。
仅一会儿功夫,听得里面内闩落地的轰隆一声响,城门应声打开,小校同几名守军一起迎了出来:“宁将军脚程真快,我原本琢磨着怎么也得一旬半月的——诶?其他弟兄呢?”
“我先赶回来的,”宁非不及与他多客套,匆匆上马,随口问道,“殿下伤得怎样?人在哪里?”小校微笑道:“镇南王目前尚好,人自然是安置在明德宫……”
听到这里,宁非抛下一句“多谢”便打马疾驰而去,得得的马蹄声回响在昏暗无人的街道上,格外清脆。
“谢?”小校轻轻哼了一声,朝一旁的守军挤了挤眼:“听见么,他谢咱们呢,有这句话,也不枉咱几个守那么些天了。”其余几人顿时嘿嘿的笑了起来。
凤随歌倚着软垫靠坐在车厢一角,膝上枕着熟睡的付一笑,他轻轻替她拂掉垂落脸颊的发丝,顺手执起发尾把玩。
将她掳来的那个春夜,他也是这么近的看着她的。不一样的是,当日他面对的是一张那么恬静安宁的睡颜,而现在的她,在睡梦中还是皱着眉的,比起白日里那个炽烈如火的付一笑,此刻的她显得纤细而脆弱,深邃而忧伤,美丽而孤独。
大概是车轮碾过坑洞,车身震动一下,发出不大一声响,一笑立即惊醒的微微睁开眼,他连忙哄慰的拍了拍她,轻声说:“没事,你再睡一会儿。”一笑恍惚的对他笑了笑,翻了个身,终又疲倦的睡去。
在一笑的坚持下,雪影已从自己的车驾里搬过来与一笑同车。每到夜里,一笑总是偷偷的起来守夜,直到天亮,多数的锦绣禁卫都已起身,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