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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医生,谢婉森她……”功乐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聂医生问。
“她现在吃的不是普通剂量的药。”
“你怎么会知道?”聂医生怀疑,但仍没转身。
“因为谢婉森的心脏,是我太太紫晴的心,我必须要知道。”功乐咬紧牙关说。
“高医生,你对你的妻子真的用情太深了。”
“告诉我,她是不是已经剩下没多少时间了?”功乐问。
“大概一个月吧!”聂医生回过头看着功乐说。
“一个月?这么短?”功乐惊讶又急迫。
“昨天的报告出来了,她对移植的心脏,产生严重的排斥现象。”聂医生冷静应付,他浇好窗台上的盆栽,从容地回到座位。
“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挽救?”功乐激动起来,跟着聂医生转向,站在他办公桌前。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再做第二次的心脏移植手术。而且要再找到一个合适又不排斥的心脏,根本微乎其微。”
“人工心脏呢?”
“不适当。”
“送到国外去?”
“能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
“怎么会这样?是你带给她重生的机会,现在又要放弃她?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还没告诉我的?”功乐情绪开始焦躁。
“高医生,你不要激动。”聂医生劝他。
“还有,你见过她先生,你知道她的先生和我长得几乎一样,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现在她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而你却什么也不说。”功乐怒拍聂医生桌子。
“我告诉你有用吗?就算我知道所有的事情,又能怎样?我必须保护病人的隐私权,她和你并没有关系。”聂医生睁大眼睛瞪着功乐说。
“她没有时间了。”功乐情绪缓和下来。
“世间很多事情是无法强求的。”聂医生垂下眼睛对他说。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太太的心没得救了?”功乐用祈求的眼光看他。
“高医生,这是命运。命运常常戏弄人,想抵挡也抵挡不住,谁也料想不到,又让你再一次遇到她的心。不过你自己是医生,应该也会明白我的处境,很多医学解决不了的事情,不是只有这一项,人啊!不要知道太多,不要想太多比较好。”聂医生淡淡地说。
“那心脏移植会有记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功乐问。
“理论上,这是没有科学根据的。”聂医生道。
“如果没有根据,为什么还有这些器官移植后产生的记忆现象?”
“一般来说有记忆的部分是脑细胞,除非细胞转移;或者用另一种方式解释,那就是对一个人思念很深的时候,细胞选择了自己的方式,将记忆附着在移植的器官上。”
绝望的功乐,从聂医生办公室走出来,长廊似乎更长了,像走不到尽头似的,功乐竟然找不到出口处在哪儿,他迷迷糊糊走到医院另一头的急诊室去。急诊室人满为患,一个刚刚车祸送进医院的大腿受伤男子,躺在病床上,哀号声像魔音不断地传送到功乐的脑部中枢神经。另有一个等着排队看病的人,伴着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因受不了等待,对着护士大发牢骚,抱怨这是急诊,为何让他们等候这么久。急诊室的紧急救护,每天每一刻钟,都在重复播放着悲喜剧,有人平安地存活下来,有人却要面临天人永隔的悲哀。
回忆 已经 没有你在我面前
看什么也会感到厌倦 我闭上双眼
多想 两个人盖一张被
一同刷牙 一同洗脸
才明白 错把机会 借给了明天
第二部分蚌壳里的时间(2)
他泛着湿润的眼睛,漫无目的在街头游走。想起从前不管在医院加班到多晚,紫晴常常会煮一碗他爱吃的牛肉河粉,在他进家门的那一刻,立刻端上桌,然后再煮上一杯只有在茶餐厅才喝得到的香浓奶茶,放在他面前,看着他吃,一面还笑嘻嘻警告他:“烫不烫呀?小心你的舌头扭成麻花卷喔!”顿时,所有工作的辛劳都消失了,因为紫晴一生只为一个人,她的单纯和满足,让功乐无后顾之忧,尽情在工作上力求表现,但他的疏忽,却让紫晴最后一人孤单地离去。
想到这里,功乐情绪又激动起来。他卯上前方一台黑色的跑车,跟着那辆汽车开始飙车。他想,不能坐视紫晴的心不管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能和紫晴的心见面。他再也不想让紫晴的心在毫无依靠的情况下,就这样地离开人世。忽然他又把车速转慢了下来,那辆黑色跑车早已不知去向。
救护站里,救护的人员依旧忙碌着。梁Sir因为接到救护站的临时通知,告诉他说,高功乐并没有在中午时间归队,所以要他赶快过来,加入下午的急救支持。梁Sir一路眉头紧锁地从救护站大门走进来,一进门就抓着人问。
“高功乐到现在还没进来?”梁Sir问礼文。
“还没呀!”礼文回答。
“有打电话回来吗?”梁Sir转向其他人。
“没有。”谢俊回答。
“这孩子不知是怎么了?他向来很守时,怎么接二连三地忘记时间呢?”
“我也觉得高Sir怪怪的呀!好像被什么事情给困住了,精神不太集中。”礼文迷惑地向梁医生报告。
“好了,现在各就各位,大家干活吧!急救箱里的药品一定要逐一检查,少一样都不行。”梁医生交待大家。
刚巧,功乐就在梁Sir训话完毕后,悄悄地进入救护站。他看到岳父,很不好意思地立即脱下帽子向岳父示意。
“现在才知道要回来上班啊?你是怎么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岳父看了功乐一眼,示意功乐随他进办公室。
“好!”功乐答。
功乐对岳父的敬重,不只是在医术上专业的领域,而是他与功乐无话不谈的默契,比亲生父亲还来得亲,比同辈、朋友之间的兄弟情谊更加厚重,更重要的是紫晴,她让他们两个大男人的心,永远系在一起,那个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心结。
“功乐,你脸色奇差无比,没事吧?”岳父不同于刚刚在外头的训话,温和地说。
“我想请一个月的假。”功乐坚定地说。
“为什么呢?”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请一个月的假。”功乐眼里充满坚持地看着岳父。
“现在是救护团队正忙的时候。于公,我当然不希望你请假。于私,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但是,你对紫晴……唉!实在陷得太深了,你应该要试着放下啊。”岳父劝功乐。
“爸,你应该很了解我。过去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紫晴突然之间撒手人寰,让我束手无策,根本来不及弥补她,现在我不要让她的心再有和我同样的遗憾,所以请你成全我。”
“功乐,紫晴是我女儿,我也爱紫晴,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无法面对现实。但是最近我突然想通了,我们必须要接受事实,唯有接受它,才能让我们的心得到释放。”岳父又苦口婆心劝他。
“爸,作为一个部属,我实在没资格和你说这些,但是作为你的孩子,我还是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好吧!我答应你。但我希望你归队时,是一个全新、有朝气的你。”
“谢谢爸爸。”功乐满心感激。
“告诉紫晴,我好想念她。”岳父看着功乐,又从桌上拿起紫晴的照片,对着她的照片说。
“我一定会的。这个月我晚上都不会回去,也请爸爸多照顾妈妈。”
都市森林海,两株木麻黄的两滴眼泪,就这么滚入蚌壳中,摇着零零落落单调的音符,和着一些他们永远无法掌握的时间。
木麻黄只想守住黑夜里的海口,别再无端掀起风浪。
功乐来到Derek之前工作的发廊,一进门便被Derek的同事围住。
“喂!Derek,不是说在日本不回来了吗?”同事问。
“想家嘛!”功乐说。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到家。”
“早就该回来了,婉森一定高兴死了。”
“嗯!”一开始他怕露出破绽,所以并没开口说话。直到他确认大家认不出他与Derek的分别时,他才和大家打成一片。功乐心想,我完全只是为了紫晴移植给婉森身上的那颗心啊!所以才做这么大胆的事情。
第二部分蚌壳里的时间(3)
“你的发型好怪喔!这根本不像是你的造型,现在在日本流行这个样式吗?不太可能吧?你这个有点像西装头了。”
“所以一回来就让你来修理门面啊!我知道你剪得最好。”
功乐剪完头发一出美发院,内心暗自发笑,大家都把他当成Derek,以为他刚从日本回国。其实功乐是下午才要起程去日本,替婉森寻找Derek回到她身边。他心想:就连Derek的同事也认不出来我和Derek的差别啊!Derek到底是如何的一个人呢?
这几年日本在八月的气温,和东南亚国家一样非常酷热,晚上也不例外。功乐搭着飞往日本的航班,抵达东京成田机场之后,等候出关,便一路狂奔地搭上成田机场快线到新宿,抵达下榻饭店时,当地时间已经将近晚间十点三十分,所有店铺早已打烊,只剩下几家居酒屋及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
隔日一早,功乐没有吃饭店供应的早餐,便拿着先前从谢婉森家中便条上抄来的地址,在新宿的美发院寻找Derek。结果发现所有的发廊都还没开始营业,最快也要等十一点半以后。功乐很气馁地坐在一家露天咖啡座喝咖啡,希望自己能尽快找到Derek,因为现在是谢婉森最需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