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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吁吁。
…
第二十七章活塞(2)
…
水丽花说:“德门,你站下。”
“我为什么要站下?”
“你心里明白。”
格拉德门边走边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我不让你走。”
“不行!”
突然,从水丽花身后暴响了大声的质问:
“水丽花,你在和谁说话?”
原来是张金标,水丽花震惊了,像一截木头立在黑影里。
张金标来到水丽花身边,这时格拉德门正在跑向发电间的路上,张金标没有发现有人,却不依不饶地追问:
“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没,没有。”
“我已经听见了,还敢说没有,你给我回家去!”
张金标连推带搡,让水丽花回家,水丽花极不情愿地回家了。
格拉德门急忙来到发电间,看到发电间的大门洞开着,李贵显和机组的技师都站在门外。虽然天黑,也能看见大气成团地从门里涌出来。格拉德门不顾一切地闯入机组间。他仿佛置身一个巨大的沸水缸里,他用手电去照,手电的光辉穿不透浓厚的蒸汽,格拉德门摸索着,向前走了几步,蒸汽的热浪令人窒息,发电机组已经停止运转。他听到一种陌生的粗放的声音,有如什么怪兽痛苦地呻吟,听了令人感到恐怖。机组间完全被浓厚的蒸汽包围。格拉德门第一反映就是,活塞和汽缸中间有了缝隙,致使大量蒸汽流失,导致机组不能正常运转。
格拉德门一溜小跑,来到锅炉房,锅炉房门口晃动着凌乱的人影。还有一团扩散不开的昏暗烛光。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马上灭火!”
锅炉工听到命令,马上打开卧式锅炉的巨大炉门,几个健壮的司炉,扬起大锹撮炉灰,将炉灰一锹一锹地投入炉膛之内,轰轰烈烈的炉火逐渐熄灭了。
格拉德门走出锅炉房,在门口看见了柳屏山,柳屏山问:
“什么原因停电?”
“发电机的机组出现问题。”
“什么问题?”
“活塞不能工作。”
“如何恢复?”
“要彻底灭火,彻底放汽,完全冷却之后,换一个新的活塞。”
柳屏山低头不语,他的心里不住翻腾:发电机如果不及时修好,矿车厂所有的机器都要停止运转,全厂的一千多名职工将无所事事,工厂的几十万元资金将停止周转流动,全国上百用户必然大大失望;总之,一切都要陷入僵局。比较起来,以往遇到的困难都是局部的,比如铸造间不能浇铸,车工间生产效益跟不上工厂的需要,虽然影响全厂生产,但不能造成整个工厂全部停产。这回却从根上出了问题,整个工厂将要瘫痪,这让他无比的忧郁。
柳屏山决定,连夜燃烛开会,听取格拉德门报告,商量维修对策。
会场光线昏暗,气氛凝重,与会者个个面色严峻。通过充分讨论,会议做出决议:锅炉彻底灭火,开伐放汽,用柴油发电机发电,带动机修间六尺车床,制作一个新的活塞。会议一直开到十二点,最后落实由许国华负责制作活塞,尽快恢复发电,恢复生产。
矿车厂像熄灭的炉火一样,昔日的辉煌消失了,昔日的热烈冷却了。高炉失去了冲天的烈焰,车间里的机器停止了运转,厂区到处是一片阒静。所有的人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整个矿车厂了无生气。
一到晚上,整个工厂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习惯了电灯光明的人们,重新点起了油灯,他们看着吊在棚上的电灯咳声叹气。矿车厂停电影响了整个上河湾,人们的情绪都大大低落。
只有贺人杰一个人精神振奋,意气昂扬。晚饭后,他高高托着水烟袋,摇着方步,到街上的几个酒店去,贺人杰指着无光的电灯泡,对酒店的老板幸灾乐祸地说:
“怎么样,灭了吧?我早就说过,这些洋玩意靠不住!”
现时现刻的贺人杰,心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抓住有利时机,尽量宣传自己的见解:
“别说这些破灯泡,就是那个矿车厂也用不了多久,就要倒闭了!”
“你们看,多么张狂的矿车厂,黑咕隆咚的,像不像坟山堆子?”
但是,矿车厂并没有完全熄灭灯火。在工厂最后面的机修车间里,积聚着好些人,有厂长柳屏山、总工程师成铁冷、电务处的格拉德门,工务处的人以及办公室其他成员,大家都关心地看着许国华。柴油发电机轰隆轰隆响个不停,带动一台车床,许国华站在车床前,将注意力全部灌注在车刀上。全厂职工都把希望寄托在许国华身上。
许国华拿着卡钳,不断地测量加工的部件,最后,他停下车床,卸下加工的活塞。关键的时刻到了,许国华屏住呼吸,等待格拉德门的验收。
格拉德门用手摸了一下新加工的活塞,说:
“不行。”
许国华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所有的人都紧闭着嘴,眼里流露焦虑的目光,只有柳屏山镇静如故,成铁冷以问讯的目光看着他,柳屏山沉静地说:
“看来,只有到上海去加工了。”
张金标插嘴说:“我早就说过,应该去上海”
许国华闻言,满脸通红。
翌日,柳屏山派乔成章到上海,从上海江南造船厂请来两位技师。一位戴着眼睛,一位留着中分头。戴眼镜的手拿卡钳,先量活塞,又量汽缸,反反复复,量了又量,中分头用铅笔在小本子上记下数字。合上本子说:“等着吧,半月以后送来。”
…
第二十七章活塞(3)
…
矿车厂在苦苦的等待中熬过了半个月,上海终于送来了新加工的活塞。活塞从车上卸下来,往平台上一放,格拉德门过来,用手摸了摸,说道:
“不行。”
上海来的两个技师不服,大声强调:活塞安装上之后才能断定是否合适,此时断言不行为时过在早。柳屏山看成铁冷,成铁冷支持上海技师的意见。于是,大家安装活塞,然后点燃锅炉,启动发电机……所有的人都关注着发电机,发电机却不能正常工作,事实证明,格拉德门的见解是正确的。上海技师满面羞愧地离开矿车厂。
送走了上海技工,成铁冷嘴唇紧闭,脸色铁青。此时他深深自责:发电机出故障,工厂停产,一切责任全在自己,责无旁贷。按照常规,发电机应该有两台,一台运转,一台备用。办厂之初,资金短缺,只购一台,是权宜之计。而今,发电机已经工作两年多了,作为总工程师,早就应该考虑购进一台备用发电机。如果那样,工厂就不会陷于如此被动局面。看到成铁冷站立不住的样子,柳屏山说:“大家先回去休息。”成铁冷看看柳屏山,欲言又止,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走回家,强若男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上强若男忽发奇想,她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进家之后,强若男斟上一杯热茶,双手递给成铁冷,看着成铁冷,微笑着说:
“铁冷,我想试试。”
成铁冷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看着手里的茶杯问道:
“试试什么?”
“我想试试车活塞。”
“你?”
强若男沉静地说:“我,我觉得我行。”
“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活塞和缸体的差距是多少吗?是一丝!”成铁冷激动地说,“你知道一丝是多少吗?是毫米的百分之一!不用说我们的卡尺,就是千分尺都量不出来。是完全凭感觉车出来。没有二十年的工作经验,你绝对找不到这个感觉。不仅如此,还需要有先进的车床,就是这两个条件都具备,也不一定成功,上海江南造船厂是中国技术力量最强的工厂,他们都失败了,你还要试一试,真是岂有此理!”
成铁冷怕自己的话刺伤了妻子的自尊心,想缓和语气,但强若男好像并不计较这些,近于请求地说:
“铁冷,就让我试试吧!”
成铁冷语气坚决地说:
“不行!”
“不行,我去找柳厂长说。”
“不用找,我来了!”
二人惊异地发现,柳屏山已经走进室内,微笑的面对着他们,等待强若男说什么,强若男与成铁冷对视一下,刚要说话,成铁冷用目光制止了她,他以为有许国华和上海的教训,柳屏山是不会答应强若男的,他不愿意让柳屏山为难,更不想看到强若男难堪。而柳屏山却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和蔼却执着地问:
“你们找我到底要说什么?”
两个人僵在那里,都不说话。
柳屏山又问:“你们好像吵嘴了?”
强若男迟疑一下,尔后说出自己的想法,正如成铁冷预料的那样,柳屏山犹豫了,因为强若男说出了柳屏山意想不到的话题,强若男的想法让他吃惊。但他知道,强若男是个稳健的女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敢轻易说话的。他理解强若男急工厂之所急的心情和良好愿望,但是,仅有良好的愿望是不行的。加工活塞是个难度非常大的工作,成败未卜,而且许国华也试过,江南造船厂的技师也试过,他们都失败了,强若男提出要加工活塞,出乎他的想象,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柳屏山是一个注重实际的人,更深知加工一个活塞的难度。他的头脑在飞快地转动:分析强若男失败和成功的影响:假如成功(这种概率极小,小到几乎等于零),正面影响无可估计;反之,如果失败了,作为矿车厂的模范人物,强若男的威信将要一落千丈。他知道,强若男不是没有想到这些,她为了工厂,将自己的得失完全置之度外,柳屏山更加敬重强若男了。
看到柳屏山沉默不语,成铁冷坐不住了。他觉得妻子给柳屏山出了个难题,这不仅让柳屏山尴尬,更让自己尴尬。上海江南制船厂的实力柳屏山是了解的。无论机器设备,还是技术力量,在国内都是无与伦比的。
他说:“若男只不过有那个想法,其实……”
柳屏山说:“我同意若男加工活塞。”
听了这话,成铁冷和强若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