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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地-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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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金标大声说:“我不相信!”
  大狗熊辩解道:“你看我这五官像说谎的人吗?”
  大狗熊的话,又激起一片更加强烈的欢笑。
  会场上只有一个人没有笑,那就是坐在第一排的柳屏山。此刻,他内心正受到自己强烈的谴责:当初自己去黄村集请高师傅时,一连七天到他家里吃酒,老人来后,为工厂闯过了铸造这一难关。可是,两年来,自己从没想到陪着高铁匠吃一顿酒。实在是太对不起人了。柳屏山当时有个冲动,就要去小馆寻找高铁匠。但是,他晓得自己一步也不能离开会场,必须由他颁奖。但是,高铁匠不在场,他给谁颁奖呢?
  张金标不愧是经多见广的人,他断然喝道:
  “大狗熊上来,替你师傅领奖!”
  任张金标再三催促,大狗熊就是不动。坐在他旁边的两个人拉他,他将胳膊一甩,两个人全被甩在一边。张金标急了,叫道:
  “瘦猴,你来替高师傅领奖!”
  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在瘦猴身上,瘦猴挺身而出,直接走到台上。
  张金标道:“披红戴花!”
  上来两个年轻女子拿着鲜艳的绸带,分别给强若男和瘦猴王小南十字披红,然后戴上大红花,礼堂响起热烈的掌声。
  张金标道:“现在请柳厂长发奖!”
  柳屏山面带笑容,给两位发了大红包,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两个一等奖得主下去,接着又请二等将得主上来,领了奖金,纷纷下去。张金标又看到白纸上画着三道杠,十二个人头,和一条鱼,于是朗声说道:
  “下面,请余一集宣布三等奖获奖名单!”
  余一集上来,念了三等奖得主的名单,柳屏山一一发了奖金。人们下去后,张金标又看了看手中的白纸,上面画着一个方不方、长不长的匣子,于是他宣布:
  “下面请厂长和获奖者共同合影留念。”
  柳屏山拉了成铁冷挨着自己站着,获奖者在两边站好,詹姆斯将相机架好,他对张金标招招手,示意他上来同照,张金标摆手拒绝了。詹姆斯用生硬的中国话说:
  “大家请站好,不要动,”说着把头钻进黑布袋里,说“好了,我要照了!”
  说完,捏了一下连在相机上的胶皮球,说:“相照完了。”
  获奖者下去,柳屏山提议:“请詹姆斯先生给会场的职工照两张相。”
  詹姆斯高兴地说:
  “OK!”
  詹姆斯从各个角度给开会的职工照相,张金标有意躲避了,他一次都没有进入镜头。为此,他心中暗喜:还在流浪时,他就听一个老叫花子——据说那个花子曾经做过京官,因而见多识广——说过,洋人的照相机能把人的魂灵摄走,这帮傻蛋全然不懂这个道理,任他照相摄魂。所幸我有高人指点,免受洋鬼子之害。
  照完相后,张金标宣布:
  “现在闭会。会后宴席欢庆。铸造间和车工间到玉壶春酒家;铆焊间和扳金间到阳春楼;成型间和机修间去福满楼;电务处、仓库和办公室各处都在竹林酒家。”
  张金标说声“散会”,会场里一片欢呼,人们高高兴兴到指定的酒店去吃酒。
  柳屏山到竹林酒家坐好,举起酒杯向大家敬酒,而后请成铁冷代表自己陪同诸位,请大家吃好喝好,说自己有事情要做,然后抱拳告辞,匆匆离去。柳屏山满怀疚欠,来到三不管最小的一个小酒馆。这个酒馆只卖些豆腐干、茴香豆、五香花生米之类的小菜,以销售老酒为主。店面很小,摆着两张粗木桌子,光顾小店的只有附近的乡民和工厂的艺徒。现在,只有高铁匠一个人坐在里面的桌子旁,面对一碟花生米闷闷地吃酒。柳屏山无声地坐在他的对面,挥手叫来伙计,要了两斤老酒,一大盘牛肉干、四两花生米。他给高铁匠满上酒,自己也斟了,两个默默无言地吃酒,一直到红日西沉。
  两周年厂庆之后不久,柳屏山亲自去上海买了一辆小汽车。从上海请了一个司机开回上河湾。那位司机留在上河湾,教柳屏山开车。
  上河湾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那东西,大家围着小汽车纷纷议论:
  “有窗子有门,简直像一个小房子。”
  “房子哪能跑路?”
  “不用马拉就能跑路,神了!”
  “马拉也不会跑得那么快。”
  “……”




第二十七章活塞(1)



  淮北平原的初秋之夜,和谐宁静,空气清新,月光如水。池塘的青蛙,路边草丛中的蟋蟀都停止了鸣叫。夜深人静,行人走在广阔的淮北平原上,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大地河流树木村落都消融在暗夜中,运河两岸村落的灯火,早已熄灭。向西远望,深蓝的苍穹下,看得见接近地平线的空中有一团淡淡的光辉,驱走黑暗,那光辉下面那就是矿车厂。工厂没有夜晚,车间灯火明亮,钢铁声震动着闷热的空气。电焊的弧光有如闪电,穿过车间的玻璃,凌厉的划向长空。炉火通红,鼓风机轰鸣,铁砧上,大锤上下飞动,声震车间。
  与喧闹、震撼的车间相反,坐落在矿车厂西南的俱乐部里却十分宁静。良好的隔音设备,隔绝了车间肆无忌惮的轰鸣、震响。
  柳屏山正在棋室与杨成年下围棋。两周年厂庆之后不久,柳屏山第一次来到棋室时,大家以为他来找人,下象棋下围棋的都停下了。柳屏山笑着压压手,请大家坐下接着下棋。他说:“我今晚没事,过来玩玩。”从那以后,柳屏山晚上没有事做,经常到俱乐部与杨成年下棋。
  两周年厂庆和奖励大会,在矿车厂掀起了生产热潮。矿车厂产量稳步上升,原材料反而有所节省,这一切让柳屏山大为慰藉,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愉快,他已经不像从前,一个会议一个会议的开起没完,不必日夜焦思冥想生产、销售。他可以经常陪伴高铁匠吃酒,也可以悠闲地到俱乐部里和杨成年对弈,杨成年的棋术在矿车厂公认是最好的。开始,柳屏山只有输棋的份,几天以后,情况就变了,他们各有输赢。柳屏山或许因为心情好的缘故,柳屏山胜了一局之后,开局布下的几个子又连连得势。杨成年凝神思考,柳屏山却显得怡然自得。
  正在柳屏山眼睛盯着棋盘,两手不断地倒换棋子时,忽“呼啦”一下,室内的电灯同时熄灭了,柳屏山自语:“停电了。”仍旧坐在那里。他以为是线路跳闸,因为晚间有照明用电,常常超负荷,柳屏山和干部们晚上开会,跳闸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他想过一会儿就会来电,坐在那里,心里仍然想着围棋的招数。
  与俱乐部毗邻的小舞厅里别有一番韵味。彩色的电灯泡散发出柔和的光辉,留声机的镀铬大喇叭,放出的音乐节奏缓慢,旋律悠扬,令人心荡神逸。
  几对舞伴正在忘情地跳舞,他们完全沉浸在令人陶醉的舞蹈中。其中,有一对舞伴舞得最为投入,那就是格拉德门和水丽花。
  正当他们随着悠扬的音乐,和谐地挪动脚步,晃动身体的时候,突然,舞厅里所有的电灯一齐熄灭了,舞厅里一片漆黑,眼前的光怪陆离,顿时化为乌有。
  忘情的格拉德门搂着水丽花的手并没有松开,水丽花鼓胀胀的乳房紧贴在格拉德门的胸前,并把脸凑了过去,等待对方的亲吻。格拉德门刚要俯下头去,水丽花已经亲切地感到了他的气息,她闭上眼睛,等待幸福时刻到来。突然,格拉德门推开水丽花,猛地冲出舞厅,格拉德门扬头观看,街灯不再明亮了,所有车间的窗户都黑洞洞的,室外的一切都包围在一片黑暗里,工厂失去了往日的光辉,往日的喧闹。他绕过自己办公室直接跑向配电室。
  配电室里也是漆黑一片,格拉德门一脚踢开屋门,大叫:
  “有人吗?”
  他看到配电室屋角有一团昏暗的烛光,无力地闪动。电工技师李贵显的艺徒答应着,从黑影里走出来,胆怯地招呼一声:
  “处长!”
  格拉德门没有看他,简短地问:
  “今夜你值班?”
  “是。”
  “你师傅呢?”
  “去发电间了。”
  格拉德门转过身,向发电间跑去。
  当格拉德门推开水丽花,冲出跳舞厅,其他跳舞的人也相继走了。水丽花却久久地站在那里。自从和格拉德门结伴跳舞,水丽花就希望两个人之间发生点什么事情,刚才停电那一刻,事情已经明显无误了,水丽花何等敏感,她知道只要再有那么一秒钟,如果格拉德门不冲出去,期盼的事情就会发生了。可是,偏偏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格拉德门改变了主意,这让她震惊,让她不能理解,世界之上还有比这种事情更重要的吗?水丽花一个人站在黑暗的舞厅里,感情复杂,她很气恼,甚至夹杂着愤恨。但一时却说不清,自己恨的是格拉德门还是自己?他情不自禁地将双臂缓缓伸出,在黑暗中做着合拢拥抱的动作。她希望有血有肉的,实实在在的肉体在他对面,然而,偌大的舞厅只有她一个人,她体验到一种茫然若失的孤独。不知过了多久,水丽花忽然向门外冲去。她要找到格拉德门,要把舞厅里最后的事情演绎下去,演他个死去活来,演他个轰轰烈烈。但她不晓得格拉德门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她决意要找到他。她看到一道亮光,光柱犹如电灯,照耀地下光辉一片,水丽花心里一喜,晓得那是手电的光辉。她知晓在矿车厂,只有格拉德门一个人有手电,她小跑着,奔向那柱不断摇晃的亮光
  后来,手电的光辉熄灭了,水丽花盲目地走在黑暗里,张大眼睛寻找格拉德门。她听见他的脚步声了,轻盈快捷,多少有些慌乱。这不同于舞厅里他那优雅自信,潇洒稳健的舞步,但她断定这一定是格拉德门的脚步声,她毫不犹豫地向那边走去,已经捕捉到他的气味了,这是与中国人绝对不同的气味,水丽花加快了步伐,当她走到他身边时,有些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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