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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他们原谅我的孤陋寡闻,他们立刻把这段历史告诉我。一九四二年,德军攻打斯大林格勒时,维克多·朱佐夫是苏军第二八四师的狙击手,结果他和德军最有名的狙击手在城外的荒山野地决斗了三天之久,才解决那个……”
“寇尼格少校。”格雷帮她接下去。
“他是纳粹帝国军队里最厉害的一名狙击手,也是德军总部特别派来狙杀朱佐夫的。”
格雷说:“朱佐夫因曾狙杀八十二名德军将士而成为苏联的英雄。”
“苏联的小学课本里都有讲述朱佐夫英勇事迹的文章,但并未提到他喜欢留下涂有红漆的弹壳。”她直视着格雷,“可能是不希望这种怪癖对群众造成不良影响。”
“可是朱佐夫至少已经七十五或八十岁了吧?怎么可能是我们的杀手呢?”
安雅·韦德露出得意的神情说:“我们可以去问他。”
两位男士不约而同地向前倾身,想听下文。
“他就在苏联领事馆里,距我们坐着的公园只有一英里半。”
柯茨警官掏出电话。“我的天,俄国人已经把他羁押起来了吗?”
“大约十年前,他的一条腿因为坏疽症锯掉了。”她说。“两个星期之前,他坐着轮椅到纽约来动心脏手术。我来这里以前曾和俄国总领事联络,他非常乐意提供协助——大概已经预先接到克里姆林宫的通知了吧。他也一再强调,以朱佐夫目前的状况,不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我们随时可以过去找他谈话。”
“不管什么红弹壳,”格雷摇头说。“他不像我们要找的人。”
“你们叫我去找一个会留红漆弹壳的狙击手,”她斩钉截铁地说。“我找到了。”
“这老家伙怎会住在俄国领事馆?”柯茨问。
“他是苏联或现在称为俄罗斯的民族英雄,当然有特殊待遇。他由政府送到哥伦比亚医学中心接受手术,然后他们又在领事馆弄出一个房间供他疗养,也雇用特别护士照顾他。”
他们站起来,两个骑越野脚踏车的小孩只好由他们旁边绕过。
柯茨说:“让我们先去找他谈一下。”
“我得先住进旅馆,洗一下隐形眼镜,一小时后在领事馆碰面,好吗?”
柯茨点头。“好,安雅,你往南先走,我跟格雷往北走到没树的地方时再转弯。一小时后在领事馆碰头。”
“迂回转进?”她说。“苏联解体以前,我们在莫斯科出门时都是用这种方式。”
柯茨说:“和欧文站在没有遮蔽的地方,解体的可能是你。”
安雅似乎不得不承认她也害怕这可能降临的杀身之祸,把头一点朝南走开。“好吧,那就一小时后见。” 等她绕过一棵大树消失不见后,格雷说:“你现在总该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我在越南的经历。他们甚至还没了解我,就已经唾弃我了,这位安雅小姐几乎拿我当怪物。”
《白星》 孤星高照狙击手训练(2)
柯茨笑道:“那也可能是你长得太丑。”
“跟这位小姐共事,我会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顶多只需忍耐她一两天,她就上飞机回莫斯科去了。”
“我不喜欢被人叫成‘开膛手杰克’。”格雷开始朝北走。
柯茨跟在后面。“除了安娜·蓝道检察官,我从没见过你跟其他女人的互动。”
“那又怎样?”
“结论是,你不懂得怎样跟女人互动。”
助理领事推开领事馆三楼房间的门。他穿着一件人字呢的休闲西装,但是袖子短了两英寸,用发油全部梳到后面的黑发使得他的额头显得更高。“请进,”他的英语口音很重,好像嘴里含着许多小石头。“十五分钟后我再来陪各位出去。”
安雅·韦德问道:“你不坚持要在我们谈话时留在现场吗?”
助理耸耸肩。“房里有窃听设备,我宁可到监控室边吃三明治边听你们交谈。”他笑了笑。“或许去听麦当娜。”
她摇摇头。“有时我还真怀念那些紧张兮兮的日子。”
格雷随着她和柯茨走进房间得到的第一印象是,这是一个存放古董家具的仓库。各式装潢使得房间太过拥挤与花俏,靠墙是一张上有镶嵌装饰的檀木梳妆桌,再来是胡桃木角桌和刻有像是小鸟图案的立柜。挤在地毯上的还有维多利亚式的书桌,几张脚凳和十几张各自都不成套的英国椅子,其他还有盆栽与中国花瓶,胡桃木壁炉架上有一座古董钟,壁炉前面是一片放在三角架上的刺绣屏风。
“真像我祖母的阁楼。”格雷低声说。他皱起鼻子抵挡霉味、樟脑丸味、陈年灰尘和一种很奇怪的鱼的味道。他利用这一小时在西区运动俱乐部洗了个澡并换了衣服——他发现在山姆·奥尔的拳击场享受运动乐趣后,在那里能以会员身份洗澡、吃午餐,就又成了那里的会员。
在这一大堆昂贵的古董家具之中,有张十九世纪的英国式铜床,这是英国人发现铜床不像木床那样容易被虫蛀之后开始流行的。床上的床单、床罩、棉被,都折得像在军队卧铺上那么平整。
“俄国人喜欢把他们在国外的使馆布置得金碧辉煌,务必给访客留下深刻的印象,”安雅·韦德说。“这也是他们从沙皇时期开始就染上的崇洋心理。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没有俄国味,非要法国或英国的才算高级。”
“我没看到人啊,”柯茨问。
格雷由一面古董雕花镜里看到自己的身影,他的目光随即转到室内唯一舒适的懒人躺椅上,那儿有一堆黄色的布。“他在那里。”
那是一个老人身上的浴袍和同样布料的拖鞋,他的另一只脚只到椅子的边缘。由窗户进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使他的秃头好像跟浴袍同样的颜色。几根残发挂在头上,头皮下青色的静脉血管清晰可见。那张脸就像透明的树皮,格雷想象自己可以透过脸皮看到他的颅骨。颧骨因为脸颊凹陷看起来特别高。鼻子窄到像钩子,因年纪实在太大,就像垂在嘴唇上。没有一点血色的薄唇因呼吸而微抖。他的眼睛闭着,显然正在假寐。
“他知道我们要来吗?”柯茨问道。
老人突然抖了一下,惊叫一声,眼睛张开来转了一圈,再眨两下,发出揉搓纸张的声音:“Koshmar。”
安雅·韦德将他的俄语翻译给另外两个人听:“噩梦。”
老人又说:“Nu, byvaet。”
“他说他常作噩梦,考虑到他的历史,这也难怪。”
她走进那道阳光中,站在他的圆躺椅前,用流利的俄语自我介绍。老人听完,咧开一口坏牙的嘴用俄语回答,并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
他用俄语讲了一阵,露出微笑并邀请似的扬起眉毛。她哈哈笑着用俄语回了几句,逗得老人笑着搓了搓双手。
“他说什么?”柯茨问。
“他想跟我约会。”
“还有呢?”
“我说,只要一个晚上我就可以把他烧得油尽灯枯,变成一根木炭,让他悔不当初,从此整天以泪洗面。”
柯茨看着格雷。“好多女人也在我想约她们出去时,跟我讲过这种话。我却百听不厌。”
“我有些夸张,”她笑着说。“不过也差不太远。现在这位老先生和我已变成好朋友了。”
她交替使用俄语和英语为其他两个人作介绍。朱佐夫笑得更开怀了,似乎很喜欢他们的来访。他的蓝眼睛已经有点浑浊,可是转动得很快。格雷相信逃得过那双精明眼睛的细节并不多。
老人指着一张放电视的桌子说:“Zakuski?”
安雅翻译道:“领事馆的人准备了一些茶点,有鱼干和鱼子酱。彼得,你喜欢鱼子酱吗?”
“青蛙的屁股防水吗?”他走过去拿起一片饼干,用小银匙挖了一大匙鱼子酱放到上面,一口塞进嘴里。
她也用银匙掏起一些黑色的鱼子放进口中。格雷注意她先用舌头尝,再咬破鱼子,仿佛除了品尝美味还要感受那柔滑的触感。她已经换了一身柔和的蓝色套装,翻领上别了个葡萄和葡萄叶交缠的银胸针,左腕上配了一副银镯子。
老人说话时,不时地摆动他的右手。格雷从那道阳光里可以看见他喷出来的口沫,像雾珠似的闪着光,向下落到地毯上。
安雅又说:“他说领事馆待他如上宾,他称我为‘猫咪’,那是一种昵称。”
格雷上前一步。“请转告朱佐夫先生,我对他当年的英勇事迹十分敬佩,今天能亲自拜见,感到十分荣幸。”
听完翻译,老人微微低头表示不敢当,眼睛又转到安雅身上。格雷猜测像朱佐夫这种传奇性的人物,一定早就习惯了各式各样的奉承话。
格雷又说:“尔文·寇尼格、汉斯·狄尼兹、奥图·法兰兹……”
这几个德国神枪手的名字不必翻译,老人扬眉仔细打量格雷,从头到脚、一种行家看行家的眼光,然后直接用俄语对格雷说话。
安雅口译道:“朱佐夫先生说:‘我们是互相学习的,对不对?’”
格雷点头。
“他问,你从他那里学到了什么?”
《白星》 孤星高照狙击手训练(3)
“帽子技法。”
当年,朱佐夫在斯大林格勒和德国那个神枪手寇尼格少校斗了三天,德国人本来以为终于打中了朱佐夫的脑袋,却只是打到对方故意骗他射击的帽子,白白高兴了三秒钟就饮弹毙命了。
老人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安雅为他翻译:“‘雕虫小技。我一直想不透,像寇尼格少校那么精明老练的狙击手,竟会被这种小诡计骗得现身。我也不觉得有何光荣之处。’”
“还有那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