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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角十五年亲历记-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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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一件件打着补丁、洗得发白的军服,再看看自己不合穿这些军服的身材,回
想起这十五年的军营历程,才不得不承认,这一切是现实,因为那个原来心灵单纯,
任意放纵的男孩已在磨炼中逐渐成熟,在风雨中慢慢长大了。

    身在异国他乡,抬头仰望那轮圆月:不会忘记,在初次穿上军装时压倒一切的
自豪。;忘不了,战场上的炮火硝烟;更忘不了,首长和战友们给我的殷殷关爱…
…一想到离开部队,心中不是坦然,不是轻松,不是兴奋,而是酸楚,是惆怅,是
伤感,更多的则是留恋,是难舍难分。“在战争中牺牲的人,他们是我的朋友,战
友,还有许多我不认识,叫不出名字的弟兄。”

    人在茫茫尘世里生活得久了,最容易失去的就是自我。远离故土的多年漂泊,
已使我安于一杯热茶,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我才能省悟: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事值
得我们真诚地付出?又有多少事值得我们投入?

    2000年4 月12日从泰缅边境回总部,途中我叫司机从励更岔进去,特意又来到
了蚂蝗箐丫口那片土地。我叫警卫员及司机留在车上,不要跟着我。

    我一个人向217 高地走去。我心里很乱!我想起彭家声主席一句话:“斗争最
艰苦的时候,也就是胜利即将到来的时候,可也是最容易动摇的时候。”

    这座大山几乎是直上直下,满山是亚热带的丛林。所谓路不过是战士们自己踩
出来的,刚刚下过雨,泥泞溜滑,十分难走。路两旁都是密密匝匝的竹子、茅草,
以及叫不上名字的各种树丛,视野受阻,看不出去。我埋头爬山,不时滑倒,两手
两腿都沾满泥浆。等我呼哧呼哧爬了二十分钟,在一个拐弯处,视野开阔起来。我
回来了。此刻,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我和我的战友们当年浴血争夺的土地。炮弹、
火箭筒、机枪、冲锋、反击……啊,那是些多么让人怀念的岁月!

    “你有事吗?”

    一个肩挎冲锋枪的佤联军战士走了过来,这是通往217 高地的执勤岗哨。

    “我是同盟军总部的”,我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职务,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今天我特意来看看,可以吗?”

    “我请示一下,你等等。”哨兵去打电话。不一会,哨兵走了回来,他的眼神
里透出一种崇敬的光芒。“我们营长说,你可以随便走动。请注意安全,附近有地
雷。对了,他请你一会儿去营部吃饭。”

    哨兵退了一步,把路让了出来。但当我走过他身边时,他又问了一句:“屈副
主任,当年217 高地争夺战您参加了吗?”

    我停住了脚,望着这哨兵。原来这场战斗对未参战的他们是英勇作战的榜样。
“是的,我在。”我轻轻地回答。

    “在这满山遍野的一片绿色,那里落过炮弹,那里激烈战斗过,都留下明显痕
迹。右前方那溜光秃秃山坡地,剥去了植被,像一片采石场,白森森,非常刺眼,
可想而知当时战斗的激烈和残酷。”我指划远方告诉他。

    那年轻的哨兵不再开口,他“嚓‘地一声,立正了。我明白,他在向我致敬,
也是向当年参战的人民军战友致敬。

    我慢慢地把右手举向了帽檐。

    北大、昆明、金三角。

    求学、流浪、生与死。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脑海里浮现,一幅幅画面从眼前闪过:北大未名湖、昆明
师大校园、美丽的西双版纳、丛林的战火硝烟。

    倒下的倒下了,活着的依然活着。

    能走的都走了,脚印不知消失在何方?

    也许有一天自己头发被染白,不知祖先墓地的草是否已长得比我还高,只知自
己老了,我悄然归来,不再是去时昂然,我脚步蹭蹬。我仍认识故乡,但故乡已把
我遗忘。故乡的老人会笑问我从何处来,我会泪落,我来自远方。怀念使我遭到巨
大的失落,再度重温人民军辉煌日子已成为一种奢望,遗落忘却已成为我们这个时
代的一种时尚,追忆与回忆则成为腐朽,人们崇尚日新月异,苦涩和悲凉迅速地浸
上心来,我几乎要为自己,要为金三角两代军人哭诉了。

    几千年来,战争就像人类的影子与人类形影不离、相伴而行,暴力、颠覆、革
命以及反革命,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或不等你回味便将你打下台来,革命得好不
热闹。回望人类历史,真是满眼辛酸泪、字字血与火,正义与非正义、剥削与反剥
削、压迫与反压迫都以革命的名义在轰轰烈烈上演、热热闹闹作秀,不堪的永远只
是百姓。

    革命是什么?革命是淤塞后的溃决。只要有压迫存在必定就会有革命萌生。早
期人类在劳动和生活中建立起家庭。部落和其他组织关系,也就有了专司祭把、管
理、组织的长老,他们是最早拥有不耕作、不狩猎也可获得生活资料的特权阶层,
这无疑是将自己置身于一险境之中,部族内部随时可能滋生掘墓人,这种差异造成
了最早的革命动因——靠打杀同类去获取较好的生活享受,而无需再汗流侠背地劳
作。几千年来,革命就在这种“以暴制暴”的模式下交替更迭,在“与其你剥削不
如我剥削”、“皇帝轮流做,今日到我家”的理念下,“天下”就如马蹄下夺来掷
去之私物,更成了强权之争的胜利品。在轰轰烈烈的革命中,反抗者反抗的并不是
当时政治结构的不公正,而只是反对这种结构中的某一方,一次次反叛虽然推翻了
一个个王朝。但却不能推翻这个王朝的统治基础。在造反中获胜的英雄,没有一个
不渴望黄袍加身、登基行礼。革命的目的还是银两和女人。

    有了这个原因就不难想到会有什么结果。几千年来,农民渴望发财,地主渴望
做官,地主不过是发了财的农民,皇帝无非是人了宫的地主,三者按同样的精神信
念和行为方式进行走马灯式的交替和循环,就文化素质而言,他们仍是一个统一的
整体,都具有共同的劣根性。那些生计无着的底层人,往往与同样生计无着的识字
人联合起来,与统治阶级对抗,一旦获得政权后,无不迅速重蹈前朝覆辙,对社会
组织的变更和民族生机的发展无所助益。所以改朝换代的意义也只在于“徒然地换
换主义,徒然地换换主人而已”!

    从战争中走过来的人,该不会忘记,战斗时枪炮声并不可怕,而寂静却使人不
安。何况,天空已聚起乌云,风雨在滚滚而动了。枪,锋利的匕首,金三角人民视
为重要的产业。有的人靠它来争取他们所没有的,有的人却要依赖它来保障他们所
获得的一切。在这块土地上,每个人,都知道用斗争去交换生存是法则,是神圣使
命。

    过去自己有幸活下来,实在是一种偶然,一种奇迹。与那些死去的人相比,自
己这条命是白捡来的。十八岁时,当我困于异国他乡的新鲜感和神秘感时,漂泊曾
为我揭开神秘的面纱,让我看到生活真实的一角。这支武装力量在经济上失去外援
后已陷入困境。为筹集军饷,插在山头上的旗帜早已褪掉了醒目的赤色。有利可图
的毒品交易变成内部腐化堕落的祸根,它使各级长官与士兵开始疏远,各级又为分
配互相大动干戈。士兵01常常怨声载道胞怨自己被遗弃在山沟里,在营地里训练,
而上司却用赚来的钱在妓院和赌场寻欢作乐、在城镇造楼置地,不用这笔钱去购买
武器和改善士兵待遇。每当一营队伍发展到能有效地进行军事活动时,其副职或亲
信就杀死他的顶头上司或拉出一部分人马单干,装填自己的腰包。这样的事我见多
了,与其糊里糊涂地混下去,还不如拿这条捡来的命走出金三角到仰光赌一注看看!

    远方隐隐约约地滚动着雷鸣,扑闪着雷电。“春辉,你得离开这里,往前走,
到一个新的地方去,去仰光发展。”我怦然心动,几乎被自己吓住了。这是一种很
好的选择,沿着这路走也许可以改变人生。可是这是一条怎样的路?前面没有任何
预约和承诺,要通向的是一个毫无所知的世界,前途吉凶难卜。在目前的环境下呆
着,风险少得多,至少可以保持手中的权力。然而权力又有什么?历史上为官为宦
有权势的人,毕竟一个又一个地消失了。人生的目的并不是终点,而是起点到终点
这一过程中跌宕起伏的人生变化,人生的奋斗过程才是真正乐趣。回想一些伟人—
—当时的普通人走过来了,因此他们成了伟人。

    这个社会其实很公平。路,真真实实地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脚下,就看你怎么走
了,我终将离开,我走后,村寨依旧,风月依旧。我拥有的是回忆,留下的是希望。
想到这里我下定决心:自己为获得新的事业,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重新奋斗。

    隔了三天,我向彭家声主席汇报了思想,他不同意我走。他说,正考虑把我调
到后勤抓经济……。

    我当即很激动,我说:“您骑的马舍不得换,您用过的手杖舍不得扔。您有恩
于我,但我……”

    彭家声主席还是舍不得,最后他同意我离开,并赠我一万元作路费。

    彭主席对我思重如山,我愧对主席的栽培。我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主席,
我不走了!”

    “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彭家声主席挥挥手,长叹一声。

    接着我又与战友们辞行,饭桌上我告诉战友:“去仰光后一段时间我不写信来,
只将怀念埋在日记里。也许你们会把我遗忘,但我不遗忘你们。”硬咽着说不下去
了。

    我把用血汗与生命换来的两万多元人民币和配发给我的六四式手枪以及其他物
品—一清点给身边的警卫员。

    “你可以带走,这些属于你。”送行的战友们语调非常恳切。

    我摇摇头,坦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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