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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用。他把闵旺的枪接到手上,感觉沉甸甸的。闵旺叫崽子把香头挪回到近处,笑呵呵地对杜石说:“瞅准了,就对着那亮处打。”
杜石抬头看看土匪们,一个个都是付好奇的模样,心里想这枪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干脆就打了吧。于是他举着枪,似模似样的去瞄那香头,瞄来瞄去总也下不了决心去抠扳机。闵旺等得烦了,喝了一声:“你小子要瞄到什么时候?”杜石心一慌,那一枪就打了出去。枪是响了,香头连闪都没闪,四周围土匪们怪笑一片,闵旺一把把枪夺回去,笑骂道:“真他妈丢你曾爷的脸!”杜石脸臊个通红,大声叫道:“怎么丢脸了?我曾爷使的是大刀!”
嘴里虽然硬朗,杜石自己也知道自个儿腰杆子不挺,下来便有些悻悻,土匪们原本就是闲极无聊,便尽拿着他开心,闹腾一番后,都尽了兴,便各自回去睡觉。杜石被拖去睡在两个大个儿土匪中间,屋里还有一个土匪坐在那里闷抽大烟,杜石知道虽然自己没被绑着,可这三个人都是看他的,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这一天下来杜石也颇有些累,于是什么也不想地去睡,可是闭了眼睛咋也睡不着,只闻着满屋里都是令人作呕的臭脚味儿,间或还听见蚊子的嗡嗡轰鸣,杜石听见身边睡的那土匪在如雷的鼾声中停了停,伸出手在脸上“啪!”的很响亮地拍了一下,接着又继续和睡在杜石另一边的土匪此起彼伏地打起鼾来。杜石睁开眼睛,看见一只带血的硕大的蚊子尸体粘在这土匪的脸上,土匪在睡梦中心满意足地咂着嘴,浑然不知脸上起了一个大红包。杜石看着那蚊子尸体,感觉上这屋里的蚊子嗡嗡声越来越吵人,吵得令人睡不着。
抽大烟的土匪抬起头来,不满地嘀咕道:“小子,闹腾什么?还不快睡觉!”
杜石小声回答:“蚊子太多。”
“嗬,少爷,你当这是在你家呢!让你在这儿睡就对你够开恩了,还敢嫌不好?”大烟鬼将他热乎乎臭哄哄的光脚丫子伸过来朝杜石脑袋上踹了一脚。
木屋外头有个人影儿一动,大烟鬼一机伶,把枪一扒拉,喝道:“谁?”
外头应道:“我!压着腕子!”大烟鬼一听是二当家的声音,就把火压着了。
二当家的正在营地里四处巡视呢,刚走到关杜石的这屋子,就听见里边有动静,于是走进来看看,一进屋也被那臭脚味儿熏得一皱眉头。
“闹什么闹?”二当家的问。
“闹蚊子。”烟鬼没好气回答。
“拿草熏熏,再闹就把他拴上。”二当家的瞪了杜石一眼,吩咐道。
烟鬼满心不高兴地出去找草熏蚊子,二当家的抱着胳膊站那儿居高临下地和杜石对瞧着。和身材健壮硕大的大当家闵旺不同,二当家白净而瘦削,虽然看杜石的眼神绝对谈不上和蔼,可是杜石直觉上认为与其他土匪比起来,对于他来说,二当家是个更好接近的人。杜石心里想着事,眼珠子不自觉地转起来。
二当家的瞧见了,“小子,想家的话就叫你爸早点送钱来。”他说。
“不想家,”杜石赌气地回答,“反正回去也是给人欺负。”
二当家哼一了声,说:“小子,如果还是这付身子骨,到哪儿都是个没用的货,这儿是不会要你的,回去练练还来得及。”
杜石坐起来,“真的?”
二当家冷冷一笑:“真是杜松山的后代就不会说这么没出息的话。”
没过多大会儿,烟鬼点着把艾草走进来,二当家见看人的崽子回来了,叮嘱了句好好看着杜石的话,扭头就走了。
杜石再就不敢闹腾了,他知道只要再闹出点什么动静这大烟鬼一准儿会把他拴起来,那样可是比被蚊子叮,被臭脚踹更难受的事。
什么时候睡着的杜石也不清楚,反正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大亮,到了下午,被派到韭菜洼子送信的土匪崽子也回来了,出乎杜石意料之外的是,他爸杜大年很干脆的就答应拿钱赎他的儿子,不过,这件事在杜大年办来更象是一桩买卖而不是赎回人质。
杜大年是这么回答勒索的:拿钱,可以,但只能拿一半,不满意的话就当没生过这儿子,撕了放了都随便,反正多一个子儿也没有。
闵旺只有无可奈何地撇嘴:“要么就不给,要么就照价交钱!连个讨价的余地都不给,他奶奶的,真不够意思!”其实既然已经对杜石说了钱多钱少都不会难为他,闵旺就已经不能再抱怨什么,可是要是完全按照杜大年的主意去做,那么闵旺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么?于是,闵旺第二次派出人去,要求在一半的基础上至少再加一成。以闵旺的意思,只要一成的增加是卖给杜大年一个相当大的面子,通过派出的崽子们的察访,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的断定杜石确是杜松山的曾孙,这个面子与其说是卖给杜大年的,不如说是卖给杜家祖宗杜松山的,更确切地说是卖给同道中人看的。
杜石知道这事后有点儿愁眉不展,卖给土匪祖宗的面子?老头子这辈子最忌讳别人在大宅子里谈土匪,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闵旺这个笨和尚,这回只怕是连三成赎金也拿不到了。
杜石心里这么想,嘴上没说,乖乖地还是按着闵旺的话写了第二封求赎金的信,这次,土匪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猪舌头一块儿扔进信封里送去了。杜石是明白感受到了土匪们对他的优待,在写信的时候,他听见那个被关起来的另一个人质杀猪似的叫,然后再次从窗口看到他时,他的一只耳朵已经没了。
对真正的肉票,土匪绝对是来真的。
在接下来等回音的两天里,杜石掉入某种绝望和愤怒的情绪。从第一封信的回应速度来看,这儿离韭菜洼子也就是一天的路程,杜大年的回音迟迟不来,杜石几乎认准了他那个土财老爸是打算不要他这个儿了。虽然杜石并不稀罕杜大年做他的爸,可是,这样被人弃之于不顾还是一件很伤自尊心的事。
闲极无聊的土匪们在林间打发时光的娱乐方式并不多,第二天晚上他们玩的是打架,杜石也跟在旁边瞧,瞧着瞧着就想起头两天在学校后面挨的高年级的打来,他仔细地想想,发现自己长这么大就没怎么神气过,这让他着实有些伤神。
土匪们在打得尽兴后照例叫杜石过来开心,杜石就认了自己是个当沙包的命,随他们摔去,正摔得鼻青脸肿之际,二当家的过来,只一声就把土匪们喝住了。
“摔一小娃子顶什么用?丢脸!”二当家沉着脸说。
闵旺站在二当家旁边呲牙一笑,说:“老二,跟他们练练。”
二当家听了,把青布长袍的下摆往腰带上一塞,袖子一撸走到场子当中去,眼光四下里一扫,把最壮实高大的一个土匪挑了出来。那土匪摸了摸后脑勺,似乎知道自己今天要倒霉,却又不敢不去,一脸讪笑的模样。
杜石只觉二当家有意无意的瞧了他一眼,心里一机灵,赶紧瞪大了眼睛看。
大个儿土匪的身子骨足有二当家两个大,看上去就是躺下也能把二当家压扁,杜石正想着二当家能用什么法子对付他时,大个儿土匪大吼一声,抡着钵大的拳头朝二当家扑过去。就见二当家不慌不忙等着他过来,双手捉住大个儿土匪打过来那拳的腕子,一猫身向左一转,双手自上向下一带,大个儿土匪就“呼”的一下飞起来,壮实的身体飞过二当家头顶,打了个翻儿狠狠地砸到地上。
原来这二当家精于近身小摔之技,在打架一途上,实则是土匪里的人尖子。观战的土匪们照例又是叫好声一片,二当家站直身子,放下长袍的下摆,掸一掸,大气也不喘一下。闵旺在一边看着,一点手叫杜石过去,过去就是一巴掌:“就算你曾爷是使大刀的,你也把他脸丢尽了!”
杜石心里一阵无名火起,一头向闵旺拱去,叫道:“我是我,曾爷是曾爷,你管我丢谁的脸!”这一拱出乎闵旺意料之外,虽未被杜石拱倒,仍是被他扎扎实实拱退了一步,肚子拱得疼。闵旺身边的土匪大吃一惊,上去就抓杜石,杜石现学现卖,看准了他的手腕子,抓住了一猫身向左一转,双手自上向下一带,那土匪没被他带得飞起来,不过也被一下子拉倒,但杜石倒底学得不地道,竟被那倒下的土匪砸在身下。
土匪们一片寂静,杜石身为人质居然胆大包天的去拱闵旺肚子,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就有两个土匪把枪一扒拉,准备收拾杜石。闵旺摸摸锃亮的脑门儿,笑眯眯地看看杜石,再看看二当家。“老二,你看这小子怎样?”闵旺问。二当家点点头:“不错。”他的眼睛里居然也有笑意。于是闵旺哈哈一笑,拍拍肚子,这事儿也就烟消云散了。
第四天早上,往韭菜洼子要钱的土匪回来了,他说杜家同意给六成的赎金,晌午时分在指定的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闵旺听了,摸摸自己脑门,拍拍杜石脑袋:“小子,和你曾爷的缘份尽了,回去做你少爷吧。”
带杜石去取赎金的是二当家,走之前二当家让人把杜石眼睛用黑布蒙了。杜石听见那个还关在屋子里的另一个肉票在气若游丝地哭,大概是知道杜石的好运后联想到自己而伤心不已,杜石小声的问蒙他眼睛的土匪那个肉票结果会怎么样?土匪冷笑一声回答:“能怎么样?他家里人不肯出钱,当然是送去喂狼,难道还要我们埋不成?”
杜石被蒙上眼前最后看到的是闵旺锃亮的头皮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走了很久的路后,取赎金的队伍停住了,当杜石被解开蒙眼布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老冯头那张忧心忡忡的脸。
“十少爷,你没事吧?”老冯头一见着杜石,带着哭腔地叫起来。
一听到老冯头的哭腔,杜石突然间伤心起来,自被绑票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对被自己牵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