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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还不是赌场的旺季，但室内仍然有很多人，每张台子都满了。他绕过轮盘区和二十一点区，向梭哈台小心走去，那边照例吸引了许多旁观者。他小心地躲在后面，踮起脚尖正好看到顾费兹坐在庄家的左边，非常专心地瞪着桌面的牌。至少这一点她没有说谎。
他回到酒店拿起内线电话拨给她。她极小声地答道：“四六。”
“我就上来。”
他放回电话，向电梯走去。到四楼时，电梯口的服务生一语不发地引了他走到四六号门口，掏出钥匙来开了门。
“谢谢你。”杰若塞了一些钱在他手里。
“谢谢你，先生。”服务生面无表情地答道。
他反手将门关上，走过起居室到里边的另一扇门轻轻敲了敲。
“杰若？”她的声音隔着门显得有点模糊。
“是的。”他要去开门，可是打不开。
“他把门从外面反锁了，你得再去找那个服务生回来。”
“那就闹笑话了，”他开始生起气来，顾费兹一定疯了。“这附近一定有另一把钥匙的。”
起居室里一座橱柜的门上挂着一把钥匙，而依法国人简朴的原则，室内的锁常用同一把钥匙。不一会儿，他就打开了，站在门口瞪着她。梅玲并没有说谎，一副铁铐套住她的足踝，把她锁在床柱上。
她躺在那里回看他，一张床单盖到脖子上。“我很难看。”说着便哭了起来。
“不要哭，”他粗鲁地说，“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他拉了拉铁铐，是锁着的没错。“我去找个什么东西来开。”他回到起居室，在小酒吧上找到一把夹冰器，花了一个多钟头才胡乱地触到手铐的弹簧而跳开。他看看那已经破皮而且流血的足踝，她却一声不吭，心里对她的勇敢产生了另一种敬佩。
“你站得起来吗？”
“我试试看。”梅玲将双腿连同床单从床上垂下来，伸出手希望他扶她。她站起来，身体微微地摇晃。
“你还好吗？”
“应该可以，”她指着一个柜子，“我的衣服在那里面。”
他拿回衣服时，她正扶着床柱站着，衰弱地微微一笑说：“对不起，还得请你帮忙。”
“坐下来比较好穿。”
梅玲吁一口气坐在床沿，让床单缓缓地滑下去。他震惊地望着她，她整个胸前都是瘀伤，小腹与背部是丑恶的红色鞭痕。她看到他的表情说：“我说你不会相信，其实有谁会相信呢？”
她翻过身去趴在床上，两片臀部有一圈又一圈的焦点。“他用雪茄弄的。”
“昨天晚上？”他不信地问。
“就是昨天晚上。”
“怎么弄的？我们怎么没听到一点声响？”
“他在我嘴巴里塞了布。”
“站起来，”他气愤地说，“我带你走。”战时那股对德国人的恨又涌上心头，几乎令他作呕。
一直到他们上了车，而他又很自然地向别墅开去时，她才开口说：“我们要去哪里？”
“我带你回家。”
她突然十分恐惧地说：“不，不行，他第一个就会找到你家去。”
“不然我能带你去哪里？你必须看医生。”
“哪里都行，你家不可以。”
“护照在他手上，我也不能送你去另一家饭店。”他看了看表，时间已近两点半。“他通常都在赌场待到几点？”
“通常是一直到赌场打烊。”
《大冒险家》 第二部分第四章 婚姻·时装（28）
“那我们至多只有两个小时，没有多少时间好选择了。”
他静静地开了一会，突然有了主意。他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可能是早报吧，他好像看到报导，说德士在附近的别墅中避暑。他从一条叉路转上滨海公路，心中祈祷着，希望德士的确在那里。他们上次见面是一年前，那时德士刚和洛琳离婚。
16
他从当地派出所问到德士的别墅，它位于一个突出于海滩的半岛顶端，一条窄小的旧路逼得人不得不小心驾驶。他瞥了瞥梅玲，她已合上眼睛，似乎睡着了。那别墅几乎是在水边了，他看屋内灯火辉煌，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他向前门走去时，屋内传来微弱的人声笑语。他上前拉了那个老式门铃，在夜里的回声显得好大。
她的声音从车内传来。“我们在哪里？”
他回头对她说：“一个朋友的家。”
门开处是肥猫硕大的身影。“哪一位呀？”
“是我，肥猫，”他走到亮处让肥猫看清楚，“请问芮先生在家吗？”
肥猫认出了他。“噢，是贺先生，请进来。”
一阵笑声从屋内传来，杰若迟疑了一下，侧了侧身让肥猫看到车内的梅玲。“能麻烦你请芮先生出来一下吗？”
肥猫看了车子一眼，表示了解地点点头。“我这就去，先生。”
他向门内走去，过了一会儿德士就走了出来，露出一脸温馨的笑容欢迎他。“杰若！”他伸长了手，“为什么不进来？”
杰若和他握了握手。“我有个难题。”
这时德士也看到车内的人，眉毛询问地一抬，嘴上则毫不迟疑地说：“把车子开到侧门来，我和肥猫在那边等你。”
杰若卸下重担似的呼口气，走回车内，发动引擎。“我们要去哪里？”她焦急地问。
“只是到侧门去，”他对她微微一笑。“别怕，现在一切都没有问题了。”从入夜到现在，他第一次敢这样相信。
杰若的小红跑车进入安提斯的别墅时，已是清晨五点了，他满意地对自己点点头。他相信德士自有他的一套。“开我的车回去，”德士说，“中午的时候我再开回去还你，警察也许开始在找你的车了。”
屋内一片漆黑，里外都静悄悄的，他只希望在顾费兹和警方找上门来之前有时间小睡一场，他真是累坏了。他上楼进入自己的房间，衣服还没脱完就睡着了。
汤米摇醒他时，太阳已经高照。“起来吧。”
他翻个身坐起来，揉着眼睛问：“几点了？”
“都快中午了，”做弟弟的答道，“你在玩官兵捉强盗吗？”
“什么意思呢？”杰若完全清醒了。
“顾费兹和几个警察在楼下。他告你昨夜诱拐了他的妻子，老爸已经在吹哨子了。”
“爸爸到了？”
“半个小时以前，几乎和顾费兹同时。”
他不情不愿地下了床，向浴室走去，打开了冷水的开关，一边挥动手臂猛力地揉搓身体，直到全身的血脉都畅通了才关掉水龙头。“给我一条毛巾好吗？”
汤米丢了一条给他。“你倒是很镇定嘛！”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他轻快地边擦边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假如我惹上了有夫之妇，可能会很烦恼。”
“也许根本不是我呢？”
汤米盯着他。“幸好你说也许，总算给人一点信心。”
他还没进到房间，顾费兹就跳起来了。“你把我太太怎么啦？”
他冷冷地瞪着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父亲在一旁说：“顾先生指控你在昨天晚上把他的妻子从饭店中带走了。”
他直视着父亲说：“他看见我和她在一起吗？”
顾费兹愤怒地向警察说：“我不必看见，守夜的门房亲眼看见她走进一辆凯迪拉克的豪华轿车。那是他的车没有错，那种车在附近并不多见。”
“他有没有看见我走进去？”
“那有什么关系，他认出我太太，那就够了。”
杰若微微一笑。“那可不见得，因为，我昨天晚上并没有开凯迪拉克。”
众人瞪着他，杰若对警察说：“到外面来，我可以证明。”
他父亲走到他身边极小声说：“我希望你对自己的话要有把握。”
杰若看着他，一家人若不能完全坦诚就不值得存在了。“我也希望。”
他父亲没有答腔，不过杰若见他抿紧了唇。老人家对小杰将要进入政界的紧要关头，却出现了这样一件丑闻，心里必定十分不快。
他走到小红跑车前面停下来。“这就是我昨晚开的车。”
顾费兹瞪着他。“这是他玩的鬼计，”他看着整片停车场，只有另一辆破旧的吉普车。“你的凯迪拉克呢？”
杰若不答，只冷冷地瞪着他。
阶级高些的一位警官问：“先生，你的凯迪拉克呢？”
杰若耸耸肩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警官的声音很有挑衅的味道。
“是的，昨晚我在地中海赌场门口遇到一位朋友，他想试试我的车，所以我们交换了车。后来，我看到他朝安格拉大道的方向开去。”
“这差不多是什么时候的事，先生？”
他耸耸肩道：“我也不大记得，总在十点半、十一点左右吧。”
“这人一定是非常熟的朋友吧？否则你怎么会以大车去换小车？”
“那当然，你总不至于与陌生人换车吧？”
《大冒险家》 第二部分第四章 婚姻·时装（29）
“他说谎！”顾费兹怒气冲冲地大叫，“你们难道看不出他只是玩把戏拖延时间？”
杰若非常轻蔑地说：“你有毛病，你知道吗？有没有人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呢？”
顾费兹的脸一红，凶巴巴地就要欺上去，警官忙往他们两人之间一站。“请你把和你换车的这位先生的姓名告诉我们好吗？”
从警官的肩头望过去，杰若刚巧看见凯迪拉克已缓缓驶进了车道。“我很乐意，其实他刚巧也来了，就是芮德士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