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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一点时,塞奇睡眼惺忪地摸进厨房,竟发现父亲坐在桌旁。“你不是在上班吗?”他问。
伯爵看着高大的儿子说:“以后都不去了,我们去德国。我是军人,要去干自己的本行。”
“到什么军队去干?”他嘲讽地说。自小他就知道,流亡的白俄贵族曾计划组成军队打回祖国。但到现在还是光说不练,大家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参加德军,他们的委任状已经寄来,我打算接受。”
塞奇边倒茶边笑。“德军,嗯?一群用木枪木棍操练的白痴。你为什么要替他们打仗?”
“他们进军俄国时需要我帮忙。”
“你居然要帮外国人去杀俄国人?”塞奇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和谴责。
“游击队不是俄国人!”伯爵愤怒地说,“他们是乔治亚人、乌克兰人、鞑靼人,被有野心的犹太人阴谋唆使利用的!”
塞奇知道他绝对没有办法改变父亲根深蒂固的观念,只有静静地喝他的茶。
“希特勒的想法是对的,”伯爵继续说,“除非犹太人全部死光,世界上永远不会安全!而且冯立度先生说,希特勒希望把俄国交给名正言顺的人统治。”
“有人跟你去吗?”
“现在还没有,”父亲支吾着,“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来了。我们还是整理行李吧。”
塞奇看着父亲。许久以前,他就发现父亲并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什么傻事都是他打头阵。这次也一样,其他人都在看他冒险,等他失败再来嘲笑,从不感谢他替他们争来的好处。
他叹口气,这些说了也是白说,父亲一旦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不自觉地说:“我不想跟你去。”这下轮到做父亲的惊讶了。
几天后,塞奇坐立不安地在德士父亲原来的办公室内与德士隔着桌子面对面地坐着。他实在很难想像,不到一年以前,德士和他还是同学。父亲死后的几个月内,德士似乎长大了,也成熟了许多。
“因为这样,所以我需要找份工作,”他对德士说,“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就来找你替我出出主意。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一直不敢来打扰。”
“你不该这么客气。”其实啥事也没有,根本没有人对科多圭有兴趣。倒是社交生活忙得不可开交,转眼之间他竟成为巴黎每一个宴会急欲邀请的贵宾。法国人对打马球的小伙子竟然当上一国领事,非常感兴趣。
“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替你安排,”他笑着对塞奇说,“如果不是我下个月要回国,一定请你来领事馆做事,可是总理已经派定了新的领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塞奇立刻忘了自己的困难。
德士耸耸肩。“我也要回国才知道总理的安排。也许——你愿意随我去科多圭?”
塞奇摇摇头说:“不了,谢谢你,我喜欢待在熟悉的地方。”
德士亦不勉强。“我了解,我会留心,如有什么机会就马上和你联络。”
塞奇站起身。“谢谢你。”
德士看着他说:“我有一些钱,不知你需不需要?”
塞奇低头看到桌上有五千法郎,他的手想要去拿,但实在不好意思。“不用,谢谢你,我还过得去。”他尴尬地说。
他一出领事馆就后悔了,口袋里的十法郎如何打发叫吼的房东?他不自觉地走到父亲从前工作的饭店前,才想起父亲早已不在这里了,来了也没钱可要。他进入对街的咖啡馆,要了杯咖啡,寻思着是否有什么朋友今天开个宴会什么的,可以让他去白吃一顿。突然有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潮。“塞奇?”
他抬起头认出是对面饭店的领班。“嗨!”但他想不出名字。
对方不客气地在他面前坐下。“你父亲有什么消息吗?”
塞奇本想拂袖而去,这家伙未免太冒失了。但他转念又想,若非真的有事,他是不敢坐下来的。“没有。”他爱理不理地答道。
侍者走过来,领班叫了两杯酒,转身再问塞奇:“你呢?找到什么工作没有?”
滚到地狱去吧,这个城市连点秘密都没有。“我正在考虑几个地方。”
“今天我还想起你,我想,不知塞奇找到工作没有。否则有个机会,不知他愿不愿试试。”
肚子的酒提起了他的精神,心里顿觉得再不表示点兴趣,就太辜负人家了。“什么事,说来听听!”塞奇说。
对方压低声音说:“你知道饭店里的客人形形色色,有很多富家太太都是一个人出来旅游,她们若没有适当的男伴,实在不好意思在晚上出门。”
《大冒险家》 第一部分第二章 权势·金钱(17)
塞奇把眉一扬,打断他的话。“你要我去做男妓?”
领班抗议地说:“天打雷霹!这些夫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敢接待男妓?如没有相同或更高的社交地位,她们根本不会考虑的。”
“把你的意思明白地说清楚吧。”
“某些夫人希望参加一些适合她们身份的社交活动,对护送她前去的男士必定不会吝啬。”
“就这样?那你扮演什么角色?”
“我居中安排,介绍你们认识,至于进一步与否由你自己决定,我收五成佣金。”
塞奇又喝了一口酒,他想,女方也会给领班小费。“二成半。”他说。
“说定!”领班怕他后悔,忙说,“目前就有一位夫人住了快一个星期,今天早上我送美国报纸进去,她就暗示我。假如你的确有意思,让我来进行看看。”
塞奇想像自己被人家挑选的丑相,真想叫这头猪滚到地狱去。可是房东的怒吼在耳边响起,他滑下凳子,不自觉地拉直领带。“让我看看她怎么样再说。”
14
雷哈维夫人有两个念寄宿学校的孩子,父母留给她四百万美金和一个地位显赫的丈夫。罗斯福总统甚至要挟她丈夫,不准他在目前经济不稳定时出国,否则要给他好看。
“今年真的不能去,谁晓得白宫那个人会采取什么报复行动!”雷哈维费尽口舌对太太解释。
“他能怎么样?就算他敢动我们,我们还是很有钱呀!”
“你怎么听不懂?现在正值不景气,他要把所有的工商业收归政府来控制,我不把我的公司看牢,行吗?”
公司是我的,她想。父亲死后他的股权由我继承,董事会才选你当总裁的。不知怎的,好像大家都故意去忘掉这个事实。
“我要到公司去了。”
“而我要去巴黎,不管你陪不陪我!”她突然下定了决心。
“那一定不好玩,你又不认识半个人。”
她又等了一个星期,希望他回心转意。结果还是自己一怒之下来到了巴黎。如今,她在这个单身女人哪儿都去不得的大城市暗自伤心。
她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三十八岁有这样的身材值得喝采。然而五官之中她觉得最美的还是那对深蓝色眼睛,本身就是一对光辉耀目的发光体,岁月尚未磨灭的内蕴之火仍熊熊燃烧着。突然一汪泪水涌上眼眶。她气愤地勒紧睡袍,转身朝客厅快步走去。门也在这时响起。“请进!”她应道,一伸手去拿烟。
进来的是领班。“您的报纸,夫人。”看到她挣扎着点烟,就划了根火柴为她点着。
“谢谢。”她很快地眨眨眼睛。
他已看到那些眼泪。“夫人,您今晚要用车吗?”
她沉吟了,终于摇摇头,一个单身女人哪儿也去不了,连去餐厅都难过,看样子又是一顿孤单的晚餐。领班把她脸上的变化都看在眼里,机伶地说:“不知夫人是否愿意有个人作伴?”
她瞪着他,脑中的想法连自己都觉得可耻。“男妓?”
他看到她脸上闪过的憎恶之色。“当然不是,夫人。”
她想起曾经见过某些男妓伴着女人的样子。不知怎的,旁观者就是能一眼认出来,她绝对无法忍受别人用这种眼光看她。
“我不会做这种事的。不过,有一位年轻人,他看过您,托我想办法让他认识夫人。”
“年轻人?”这话很受用。“不是男妓?”
“绝对不是,夫人。”他压低声音好像在说机密,“这个人还有贵族血统呢!”
“这——”
领班乘机追击。“假如夫人来大厅,我就可以安排他过来见面,您要是同意我才为您介绍,否则——”他耸耸肩,“他即使失望也要遵从夫人的意愿,不再来打扰您。”
虽然她已打定主意不去大厅,可是却在镜前刻意打扮。镜中人深蓝色的大眼睛闪着许多年来不曾有过的光芒,她觉得既年轻又兴奋。她出门时对自己说,我只是去看一看就走,这有什么关系?
然而,坐在大厅上却使她觉得像傻瓜一样,她相信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在那里干什么。她看看表,决定再等十分钟。就在她刚要起身回房时,他们俩进来了。
年轻,是她看见他的第一印象。然而她又想起,似乎在哪本书上看过,说法国人喜欢年龄比自己大的女人。他高大的身材,厚实的胸膛很有气派。因为自己的年纪,她猜他大约二十四岁,其实塞奇还未满二十足岁。
他深色的眼睛扫视着大厅,两人视线相接时,他的双眼徒地一亮。她讶异地想,领班并没有说谎,只有真心想结识一个人的时候,那眼神才能如此热情。
他调开视线,她几乎不加思索地对领班点个头,然后突然觉察自己的大胆,忙向电梯走去。
结婚十几年来她从不曾向外发展,因此他们的关系带着不大真实的气氛。时间飞快地过去,若不是爱,至少是一段感情。三个星期过去了,她拿着信在房内等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