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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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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乡人领路。那知才一开口,就围上二三十个乡下人,你也道“我领老人家走”,他也道“我领你们老人家走”。原来这地方上领路,直即是一个交易,每天总有二三十人住在茶馆,桌上饱一碗茶,专靠领人走路,也有一二钱银子一天的出息。当下马如飞等反被大众抢浑了,也不知道跟那个走的是好,只好听他们抢走了再说。不料那二三十个都不肯退让,他们三个人站在那里不开口,却二三十个也围着那里不动身。三人被纠缠得气闷不过,便不作声不作气的撒步就走,心里想把这些冤鬼丢掉,另外寻一走路的乡人领路。那知这二三十人看见他走,也拖拖拉拉的都跟了走,一个不少。周礼直急得乱喊乱跳,一些看闲的发笑不过。内中有个老者,对马如飞道:“你们过客不知敝地的风俗,你要听他们牵,大约牵三天六夜都是这样。你必须在他们里面拣一个,我只要他领,旁人不要钱我都不要。那他们就死心塌地的各散了。”周智见说,这才里面拣了一个顶穷顶忠厚的着领了路。转眼之间,已出了盘山谷,到了三叉路口。马如飞便掏出五六分碎银给那人走了。再一定神细看,晓得昨日就是在此地走错了。但前边有两条路,究竟不知那条路奔张家洼。
  正然定神,只见那领的站在那里还不曾走,马如飞便招一招手问道:“我们奔张家洼可是走这里去吗?”那人笑嘻嘻的,便伸了三个指头。马如飞那懂得他的手势,便喊他近前问道:“我是问你路的,你向我伸三指是句什么话?”那人道:“你客人不懂,我们这里有个规矩,问路是三分银子。”马如飞笑道:“你这样想银子,还要想疯着呢。我不会问过路的人吗?”就此站了,守有人过此地便向他问路。那领路的人还是笑嘻嘻的站在旁边。过了一会,只见一个背包裹的走至近前,马如飞便迎上去问,那人道:“对不起,在下也是初过此地,委实不知。”马如飞叹了一口气,只得再守旁人,又过了许久许久,只见一个少年人,手上抓了一支扁担,一根绳子,马如飞暗道:这一定是本地人,可以认得路了。就此便“朋友,朋友”喊了问道:“此地两条路,请问那一条奔张家洼?”那人便指指自家的耳朵,又指指自家的嘴,眉头触了几触,手摇了几摇,嘴里“哦哦”的叫了一阵,马如飞暗恨道:“晦气!真是霉局,又遇着哑子了。”突然旁边又一妇人经过,绿棉袄,黄寄腰,黄鱼脚,滚滚的头上扎了一条花毛巾,脸上还搽了一些银灰色的粉子,手上提了一只元宝式的篮子,也算是一个中等的村庄俏。看见那人向马如飞这样,便说道:“老客人有话向我说,他是一个哑子。”马如飞当下又将张家洼的话向妇人说了一遍。那妇人笑道:“你这旁边不是有引路的吗?我们敝处有个规矩,带了引路的,旁人不作指点路径。大约你老人家这三分银是省不下来了。”
  周智见说,连二三的喊了有一千二百声晦气,伸手便去摸银,却又摸不着散碎。周礼、马如飞也是这样,总有一钱多的小块头。马如飞暗打了一把算盘,向那引路的道:“你适才那碎银呢?拿出来,我换一点稍大的把你是了。”那引路的晓得他们没有碎银,便用了一个掰功,说道:“老客人,前帐归前帐,后帐归后帐,领路归领路,问路归问路,我不喜欢沾沾搭搭的,我也只要你们三分纹银,三分一厘我也不敢增嘴。你老人家就把三两,我也不见你的情。如实在块头大,舍不得恭维在白处,那你老人家划数,用牙齿龁掉,用指头掐掉些是了。”那人以为这样说法卡住他们没有主意,落了他的银子,还拿他醒了脾。那知这一说,便把周礼提醒了,身边掏一钱几分一锭银子,向那引路的道:“你莫以为我咬不动,掐不下,我偏不得好你这狗狼养的。”说罢,便把那银子同捏面人似的,一捏那一个角同粉面样直往下落,四面的角都变圆了。试一试,还不止三分,然后将那银子放在手心里,两手对面合起只搓,仿佛上了磨盘,那银屑撒了一地。然后再一望,觉得差不多了,便向那引路的手上一递,那引路的这才说明路径。周智笑道:“这才真算要买路钱的第一等狠强盗,连我们不丢钱都不得走呢。”马如飞又怪周礼道:“你这人究竟年纪还轻,不肯处处积德,就如才将这银子,要是我老拙做主,便不同他较量,与其撒在地下化为无用,倒不如交情了他,让他买两升米了。”周礼道:“你老这话自是正理,但他欺定我们没主意想,说甚叫我们咬了,又叫我们用指甲拍了,不叫人把肚肠子气断了吗?”
  就此三人匆匆前进,一直到了太阳要落,已到了张家洼地方。再向那扎营之处一看,但见一座土圩,里面到处的败落泥灶,并那打桩的深塘,那营盘已不知何处去了。马如飞及周礼、周智奇异不过,向左近土人探问,都回不知。究竟这剿匪营迁移何处,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八十七回 醉仙居酒客造谣言 盘山谷周礼画十字
  话说马如飞、周礼、周智由三叉路口经那引路人指明路径,一直跑到张家洼,到了营前一看,那营已不知迁到那处去了。向左近土人去问,皆云昨日午后不到两个时辰全数迁走,但不知迁往何处。问了几处皆是一样,三人好生奇异。周礼道:“这会出差,大约利市烧得不好,怎这样的不顺遂?”没奈何,只得且向那热闹村市上走去。马如飞道:“里外一句话,我们肚里已饿得很了,且吃了酒再去访,谅情这大一座营盘没有一个寻不着。”恰巧走不多远,有一爿大酒馆,三人走了进去,拣了一张干净桌子坐下。酒保送过杯筷,马如飞问道:“你们这馆子里有什么投口的菜吗?”那酒保道:“客官那里话来,小馆醉仙居连玉山城里都是著名的,勿论荤菜素莱没一样不投口。”马如飞道:“如今我们吃了还要赶着有事。可有什么现成的吗?”酒保道:“有的,有的。”就此熏鱼、糟肉、烧鸡、卤鸭、虾仁、螃蟹、海参、鱼翅,那嘴里就同被热萝卜烫了似的,说了一大气。马如飞却一句都听不清楚,便说道:“你就代我把牛脯烧二斤,打二斤白酒送得来是了。”那酒保见说,手向桌角上一捺,偏了头向着外面扯开一条吊桶粗的嗓子,一溜烟喊了一串。过后又笑嘻嘻的招呼道:“客官稍守一会,马上就到。”说着拿起一块搭台布,又到旁边桌上去了。顷刻之间,果然酒儿菜的统统送来。
  三人吃了一会,只见东边一张桌上一个老者,向前面一个人问道:“王老哥,我问你,你们这里那张元帅的剿匪营昨日打了一仗,今日到那处去了?”那人道:“说来话长,总之一句,叫做正龙逼邪,昨日那一仗,你知道怎样打起来的吗?”老者道:“我从那日跌了腿子,倒有一个多月不出来,怎样会晓得呢?”那人道:“我们大宋营里有一位济公圣僧,是当今皇上刺度的师父。他老人家的法力就同当日封神榜上那二郎神杨戬差不多,委实七十二件、金术水火土五遁俱全。皇帝因小西天全是妖法,特为请他老人家帮忙。自从狄小霞带兵渡过小南海,在五里墩扎下营头,他老人家晓得狄小霞是个好色的淫妇,他摇身一变,做个十八九岁绝色的少年小伙子,到秋小霞营里投效,改了一个不知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我却记不清了。果然狄小霞一见了面,就合式不过,随即后帐吃酒,就想同他成亲。他老人家本是十八世重身金面罗汉转世,怎能失身在这小淫妇身上呢?但是若回绝了他,又怕正事上不得顺手。忽然心生一计,到了睡觉的时候,他暗暗在他营里拣了一匹公马做了替身。就这一夜,狄小霞真是心满意足。过了两日,自然是处起心腹来了。他就劝狄小霞来劫我们大宋的营盘,并着他将全营的兵将带走。狄小霞就愁本营没人照应,他老人家道:‘这愁什么?’当时就地下抓了一把泥,向空中一洒,喊了一声‘无量佛’,登时四个天神天将带来满营的兵。便哈哈大笑道:‘有这些兵将,还愁守不住营么?’狄小霞一见好不欢喜,随即将本营全部的兵马就带去劫宋营的粮。请问我的宋老老,向例古书中偷营劫寨都是出其不意才得成功,他老人家既叫他去劫粮,还有个不把信家中的吗?张元帅同杨将军得了这个信息,当时就把粮草搬了一空,兵将都埋伏在营外,候着狄小霞的兵冲进营里,突然信炮一响,八面埋伏统统齐出。可怜把些贼兵贼将杀得鬼哭神号,就此杀的杀,死的死,降的降,去了有二三万人。只剩得狄小霞一人一骑逃回,走到自家营门,忽见满营的都换了大宋旗号,登时一阵乱箭射住他不得进门。狄小霞没法,只得连忙逃过小南海,自往小西天而去。据说他这营盘,一者地势甚好,二者粮草丰足,所以我们大宋得着这一座白大营盘,便将本营拆去,归并那处去了。”这人说毕,那一些吃酒的都开了口,有那附和他的,有那斑驳他的,闹成一条声。那老道:“诸位不必倒树寻根,我也听人说这位济公和尚委实神通广大,就如前日叶少文家那个家务,除掉他老人家,那能办到这样吗?”
  此时马如飞、周礼、周智听他们这些三分真七分假的话,倒很有趣,所好却访着本营已迁到狄小霞那营里去了。当下吃完了酒饭,会过了帐,外面辰光已在起更前后,随即都放出夜行的功夫,由大路直奔西南。连蹿带躐的,不上片刻已到了营前。才进营门,牛忠刚由大帐退到前面,忙说道:“马老英雄同两位兄弟都回来了,大帅同杨将军记念得很,赶快上帐去罢!”马如飞、周礼、周智连忙跑上帐去,参见已毕。张钦差道:“那四位壮士的下落可曾访着了么?”三人便将中途遇雪错走路头。迷入盘山谷退不得,因记起盘山谷有个好汉叫祝三公,是八把苛拿钱志的师父,诚恐被钱志诱到里面,被祝三公所擒,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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