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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道游击队-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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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虎酒量不大,可喜欢喝两杯,一有痛快事,他喝得更起劲。他和拴柱不住的对杯痛饮。小坡不大能喝,可是他却那么亲热的向王虎敬酒:

“再干一杯!咱弟兄们好久没在一起痛快的喝一气啦!”“小坡哥!”王虎的嘴有点打嘟噜了,可是他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你只要说叫我喝,我还能不喝么?不喝对不起你!”拴柱喝的也有些醉意了。可是小坡叫保长再去打半斤来。王虎一听小坡又要酒,哈哈的直笑,他拍着小坡的肩头叫着:“小坡哥,你真行!你知道兄弟好喝两杯,就又要酒了,你过去不是批评我,叫我少喝么?那是苦时候,人一痛快了,他也想多喝。”

半斤又喝进了,拴柱已斜倒在旁边,王虎也有八分醉了,小坡看看外边的天已完全黑下来,就对王虎说:

“我们也该走了,这里不能久待,鬼子不来,彭亮也可能来找我们。他不是约定今晚到王庄集合开会么?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你还要到那去么?”王虎瞪大了眼睛问。

“我到东庄徐大娘那里去取点东西,我前些时在她那里存了十块洋钱,咱们要走,我可得带着呀!我去了马上就回来。”王虎犹豫了一下,虽有醉意,却嚷着:“还是咱一道走吧,一会彭亮找来就麻烦了。”

小坡指着旁边醉倒的拴柱说:“你看他已经睡倒了,你也该歇一会,我去了马上回来,咱就走!”这时正好保长也进来了,小坡提起短枪,对着保长说:

“我出去有事,一会就回来,咱这两个弟兄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如果有些好歹,我回来打烂你的脑袋!”

“哪里话!哪里话!”胡保长鸡捣米样的点着头说,“我和王虎很对脾气呀!不是外人,你放心。”

王虎看到小坡那样认真的照顾着他和拴柱,心里一阵高兴,也插进来说:

“放心就是,都是朋友,你办完事赶快回来就是了!”小坡出了庄,像离开弓弦的飞箭一样,向西直往苗庄急奔,虽然他慌的把帽子忘在酒桌上了,可是迎着寒风奔到苗庄的时候,已满头大汗了。

一个多钟头以后,王虎的酒有点醒了,他和拴柱向保长要了一壶浓茶在喝着。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低低的脚步声,他以为是小坡回来了,就埋怨道:

“你怎这么晚才来呀!”

门口的灯影一闪,他猛一抬头,王虎和拴柱被酒烧红的眼睛,突然恐怖的瞪大起来。老洪铁样的面孔,出现在门框里,两道发亮的视线,电光一样射到他们的身上。王虎正要往怀里摸枪,……

“不要动!动,打死你!把手举起来!”

彭亮、林忠、鲁汉,早已举起了枪,三个黑色的枪口对着他俩的头。他俩服从的把手慢慢向上举起来。老洪叫骂着:“奶奶个熊!你们想的好事。”老洪转过来,叫彭亮:“把他们的枪摘下来!”

彭亮上去,把他们怀里的枪取走,王强叫小山拿进来绳子,把他俩绑住,这时,王虎从王强身后看到小坡。他眼睛的怒火在爆发了。

“噢!好!奶奶!小坡,我算认错了人!”他在叫骂着。当老洪带着人从西边出庄时,鬼子已经从东边进庄了,王强在后边掩护着,打了几枪,他们就消失在黑夜的小道尽头。胡保长在向冈村特务队长鞠着躬,惋惜的说:

“你们迟了一步,再早一点就好了。两个人在这屋待了两三个钟头!”

在月光下的湖边一片洼地上,他们开了半夜会,向叛变行为进行了激烈的斗争。王虎和拴柱低头了,大伙都要求枪毙他们,但被李正制止了。最后大家拭着激动的泪水,听完了李政委的讲话,队伍就分头出发了。因为今天晚上他们要开始反击,每个队员又把愤怒转移到敌人身上了。

虽然开过会了,老洪还有着一肚子火。他分配了各分队的任务:李正领着一个分队向南,王强带一个分队到东,他自己带一个分队向西;今夜冯老头和芳林嫂把情况都弄清楚,而且都在预定的地方等着了。

已是下半夜了,残月已落在湖的那边,天渐渐的暗起来,他们到杨集的运河边上,队伍趴在斜坡上。老洪带着林忠、鲁汉,隐蔽在黑影里,敏捷的摸到庄头一个小草屋的后边。他轻轻的击了一下手掌,不一会芳林嫂从一个夹道的暗处溜出来。

“快到里边去,那边有乡公所的岗!”

他们闪进草屋里,一个瘦瘦的老大娘,虽然哭肿的眼睛还流着泪水,嘴角却挂着笑纹在迎着他们。墙脚边有病人在呻吟。

“大娘!你还认识我么?”小坡上去一把抱住了老大娘,他像小孩似的撞在她的怀里。老人两手吃力的托住小坡的头,撇着嘴说:

“还能不认识么!”说着泪水又顺着嘴角流下。

“别难过,你就是我的妈妈,我就算你的儿子,我们是来为你报仇的呀!”

这就是上次小坡在芳林嫂家谈的王大娘。有一次,王强带着人到她家住,被鬼子包围上,他们冲出去了。高胖子带人到她家里,大骂她通八路,鬼子把她吊在树上打。儿子也被鬼子抓去了,最近花了好多钱,典给高家几亩地,才算把儿子赎回来,可是身子已被冈村特务队长的狼狗咬得稀烂。墙角的呻吟声,就是她儿子忍不住身上的伤疼而发出的。他已经出来半个月了,还不能下地活动。

“高胖子真是活吃人的豺狼呀!”

“我们今夜就叫它闭住嘴了!”老洪坐在那里笑着说。“上半夜我悄悄的摸到那里去看了一下,高敬斋不在办公处,他回家睡了,办公处有三支枪。”芳林嫂说。

“墙高么?”

“高呀!两道门,不好进!”

“那么,叫他多睡会吧!”老洪叫小坡,“到外边把他们领进来,先休息会,天快亮了,拂晓搞!”

天蒙蒙亮,庄头的乡丁背着枪正在打着呵欠,突然在他背后窜出一个人影,小坡叱呼一声:

“不要动!动,打死你!”

乡丁一回头,匣枪正顶着他的脑袋,他老老实实地把枪交给小坡。老洪借着黎明前的黑影带着队员,分散的窜进了街道。

他们包围了乡公所的办公处,门上没有岗,林忠和鲁汉带着两个队员,持枪闯进。堂屋有着熊熊的火光,原来站岗的乡丁怕冷,到里边去取暖。这屋正是他们从山里拉过来,第一天,黄脸保长给他们摆酒菜的房子,鲁汉一见就火了。林忠哥他脚步轻些,可是鲁汉上去一脚把门踢开了。

乡丁抓着枪正要从火边站起来,鲁汉跳上去,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缴,把枪点着对方的头:“你敢响一下,我打碎你的脑袋。”

屋东头还睡着两个乡丁,步枪挂在墙上,被鲁汉的动静惊醒,正要抬头,鲁汉叫两个队员用枪指住,把墙上的枪摘下了。林忠窜到里间,把黄脸保长从热被窝里提出来,低骂着:

“奶奶!还认识么?”

“饶命呀,同志!……”

“跟他罗嗦什么,去你娘的吧!”鲁汉看见保长眼就红了,一举枪,“砰”的一声,子弹从保长头皮上飞过去打到墙上。黄脸保长啊呀一声,跌坐在地上。

“别急!”林忠拦住了鲁汉,“留着他还有用,你怎么这样冒失呀,同志!”

两个队员看住被下了枪的乡丁,林忠、鲁汉叫保长穿了衣服,提着袄领把保长拖出来。这时老洪和小坡正在一个屋角,在晨光里,端详着庄南的大瓦屋院,黑漆门紧闭着,墙高不能攀越,等天亮吧,又等得发急。他一看林忠、鲁汉带来了伪保长,就叫道:

“叫他去叫门,快!”

“砰砰砰!”黑漆大门敲响了,里边一阵狗叫。

“谁呀?”里边有人问话了。

“我!”保长声音有点发颤,浑身在发抖。

林忠用枪指着他,低低的说:“大声点,就说‘皇军’来了!”鲁汉在旁边也用枪威胁着他。

“保长么?”里边听出声音了。

“是!‘皇军’有要紧的事,找乡长说话,快开门!”“好!”

大门哗的一声开了。他们拥着伪保长,就闯进去了。开门的家人见势不对,抱头回窜,正要叱呼,被鲁汉一脚蹬在地上,老洪带着人就从他身上跳过去进院了。

高敬斋已经醒了。当他一听说“皇军”来了,急忙穿上衣服,去开了屋门;可是当他一眼看到老洪发亮的眼睛,脸色马上变白,还没等张嘴,砰砰两枪射过来,他那肥胖的身躯扑通一声,倒在门里了。砖地上留下一摊黑污的血。

天已大亮了,东山上已映着一片紫红色的朝霞。不一会,太阳爬出东山,办公处的屋脊上,已镶出淡黄的金边。麻雀在屋前树丛上喳喳叫,树枝已经发着幼芽了。

老洪坐在办公处的桌边,小坡、鲁汉提着枪,站在他的两边。老洪绷着薄薄的嘴,脸上的怒气未消,在狠狠的吸烟。他不时把发亮的眼睛盯着低首站在桌前的黄脸保长,这伪保长浑身打着哆嗦。

他正在考虑怎样处理这个伪保长。枪毙他呢,还是把他留下?鲁汉在旁边早等得不耐烦了,他的枪张着大机头,只盼着队长的命令,只要听到老洪说一句“拉出去”,他就提着保长到门外执刑了。

“队长!别和这小子罗嗦吧,留着他干啥,枪毙算了。”伪保长一听鲁汉要枪毙他,扑通一声趴在地上不住的央告着:“饶我这条命吧!我再不敢了。”

老洪突然想到政委说过在镇压坏蛋的时候,一定要发动群众,便把眉毛一扬,说:

“你想死,还是想活?”

“大队长,我想活呀,我以后再不敢当汉奸了,饶我这一次吧!”

“我限你半个钟头,把全庄的老百姓都召集起来,人如到不齐,我马上要你的脑袋!”

太阳已照满了庄西的土岭,土岭上有着铁道游击队的哨兵。庄里一阵锣声过后,在土岭下边,挤着黑压压的村民,听说高胖子被杀了,连老大娘、小孩子都高兴的跑了来。

老洪站在一条凳子上,迎着阳光,他的坚毅的脸上有一种愤激的神情。他对着村民说:

“乡亲们:昨天夜里我们把伪乡长高敬斋杀了,我们杀他是因为他是人人痛恨的汉奸。我们要不把这些帮助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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