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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自己失而复得的钱,还有额外的补助,年轻的张阳心里,顿时汹涌出一万种可以鄙视这个社会的理由。“都他妈犯贱!”他甚至因此而看见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正横呈在自己面前。结束掉两场迫不得已的破坏活动之后,张阳走在回家的路上,口袋里面装着杂货店老板给的那好几百块钱,心情非常愉悦,不禁吹起了欢快的口哨。他觉得,头顶的阳光依旧照射着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原来在一些小小的玩笑之后,生活还可以这么这么的美好。
当晚,他就给依旧还在坐牢的章辰写了封信。在信里他说,自己刚回家没几天就找了份工作,“前途一片光明的工作,我每个月能挣好几千了!”并许诺说,等章辰一回来,就请他到国际大酒店去喝人头马。为了显示自己的才气,他还加进去这么一段话:“现在,外面有许多人都在神神秘秘地发财。谁也不想说有关钱的坏话。那东西就像是长了两个漂亮翅膀的小天使,在全世界飞翔。天底下没有任何大脑正常的人,在钱面前可以假扮清高。只有没自信的人,才会鄙视钱。”接下来,他当然要套写一些鼓励章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句子。最后,他似乎担心这封信到不了章辰的手里,索性又加上一句:“代我向以前辛勤教育、挽救和改造过我的管教干部们致以崇高的敬意!祝他们工作顺利!!步步高升!!!”
章辰收到那封信之后,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并不认为人生会给自己像张阳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这和阳光永远都在普照大地是两回事。人,永远都是孤立的,和树与树之间的关系一样。无法说话,无法交流彼此之间有关生长的诀窍。
那段时间,章辰基本上每天都躲在监管二楼的那个小房间里读书,那些书都是秦子跃源源不断从外面邮寄给他的。有线装的《红楼梦》,《古文观止》;有文革时期出版的《亨利四世》,《臣仆》;有《红与黑》,《论人道主义》,《恶心》;还有王小波杂文选等等。假如你认为一个甘愿把自己关在一座由一本本书垒成墙的监狱里的人,还打算对监狱以外的事物发生兴趣的话,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里自有颜如玉。尤其是当一个人在失去人身自由的情况下读书,简直就是无比超脱的事。
可所有的人,包括远在沈阳的秦子跃也不知道,那段时间章辰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许多时间里,他都在研究着地下爬行的蚂蚁和天上飞翔的鸟类。一夜之间天空将诞生多少颗星星?月光为什么白的像宣纸?夕阳又为什么猛地一下就溜掉?另外,一根烟卷里,会有多少条细小的烟丝?诗人又是怎样从一朵花里就获得出整个天堂的秘密?还有,从一粒卑微的沙子,自己怎么看清楚整个世界?
孤立是残酷的,人却可从中获得一种内心深处的饱满。很多时候,章辰都悄然无声地潜伏在阅人与阅书的两重监狱里,不愿过早地接触自由,甚至对释放两个字,感到非常讨厌和恐惧。
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在张阳砸掉大排档和杂货店之后,也日渐清晰地诞生。虽然后来的张阳对此感到厌倦无比,但当时迫使他走上这条路的原因,也终于一目了然。
后来章辰如期释放,他对章辰说,“我可不是为了小路。男人嘛,总不能比女人还没出息吧?这个社会是弹簧,你用力它就后退,你松懈它就前进。人活着,就是这么回事。”
关于他释放后,到底是怎样碰到小路的,张阳说他很难形容当时的情景,“总之我差点儿就当众晕了过去。”他说。那天,他带了一大班小混混,在街上模仿黑社会收一些店铺的地皮费。阳光温暖,生活分外美好。当他不经意地转过身,看见一辆银灰色的女式摩托车,已经熄了火,正缓缓地朝自己滑过来,然后女车主就那么缓缓地停车,缓缓缓缓地向自己走来。一刹那间,阳光下的张阳差一点儿就当众晕倒。在片刻的晕眩里,张阳才终于弄清楚,为什么在许多宣扬纯洁爱情的电影里,总是有一些儿慢镜头。
小路依旧是那么那么的完美。岁月似乎不忍心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瑕疵,而且她的胸部好像比四年前显得更加的挺拔了。张阳来不及看完她身体的其他部位就决定,倘若再有不轨之徒,像当年的那个胖胖熊那样对小路,他就会毫不留情地再把对方砸个稀巴烂。不管是谁,天王老子也不行!
“小路永远都是完美无缺的。”张阳开始颠三倒四地想。作为小路的初恋情人,他要再次无条件地保护她,不再受到任何性质的伤害,虽然他曾经为保护小路的纯洁付出过相当深刻的代价,可是,那又算得了什么?人的一生当中,要走千百次同样的路。少管所的那些教官们总是喋喋不休地劝导着少年犯:“人,不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现在回想起来,张阳觉得这个说法过于绝对化。在小路这块石头上,他张阳情愿被绊倒两次。若有可能,三次五次七次八次一百一千次,他也会在所不惜。更何况,小路是个人,美人,自己的初恋情人,不是石头。
第五章 红尘滚滚红尘滚滚(6)
47
杜亮一贯喜欢用他的眼睛直盯着观赏女性。有一次在大街上,他和张阳一起直盯着观赏小路,他说:“除了奶子,她什么地方都没变。怎么,你还迷着她呢?省省吧!我们读书那阵子漂亮的女人是老师的,现在嘛,哈哈哈,是大款的。笨蛋!”说完他又换了好几个角度,上下不停地观摩,一边看一边分析说,“看来这奶子是真家伙,真的会抖假的不会。你看你看,她那两个奶子总是不停地抖啊抖的,我觉得不大对劲,好像哺乳过什么似的。”
最后他发现张阳脸色不大对头,就哈哈大笑起来。又说,“要是回到以前,政府提倡英雄母亲,宣扬生五个光荣,养八个伟大的年代,她那么挺拔的奶子,至少可以喂养十几个小孩。”
以后的几天,张阳像中了邪着了魔似的,满脑子都是小路小路小路,保护费也勾不起他的兴趣了。他觉得这么多年以来,原来一直就陷在这个名叫小路的女人的监牢里。他也不想刑满释放了,无期或者死缓最好不过,更不想被减刑和逃跑。爱上一个人,你还能往哪跑?减刑就是加刑,释放就是重新入狱。
迫于生计的张阳后来就在小路的游泳馆里面谋到一份工作,给客人们发放救生衣,换游泳池里的水,打扫卫生。张阳觉得每天都能跟小路待在一起,全世界存在与否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了,可是,只要一靠近小路,他就会心跳加速、局促不安、言语混乱、思维堵塞。小路常常打趣说他就像是个打进游泳馆的国际间谍,整天鬼鬼祟祟的。
张阳觉得自己也的确有点儿像特务了,他甚至想跟踪小路。这个年纪轻轻、形迹可疑、整天混迹于一些高级商贾,低级政要圈子里的女老板,她到底每天都在干什么?却又隐忍了。爱是包容、是信任、是付出、是……这话是谁说的,大概是上帝。呵呵恋爱,一道可以尝试的题目,我要为小路而改变自己!张阳开始下定决心恋爱了。
倒是小路,非常主动。有回她趁着点儿酒性,三下两下就解除掉张阳身上的所有武装,以女人特有的缠绵与霸道,把张阳紧紧地压在自己身下。接着,两人在床上滚来滚去,拧在一起,像条刚刚被捞出油锅的麻花。
望着趴在自己身体上的小路,张阳却忽然显得有点儿紧张,爱情难道就非得这样吗?可是看这架势,也只有这样了。成功在即,张阳却不敢轻易策马进城。还是小路先说,“张阳,你别对我要求过高,我早已不是处女了。”慌乱里,张阳赶忙说:“我也早已不是处男了。在少管所,我被一个号称色情狂的女教官夺走了贞操。”他对处男的身份也感到有些尴尬,随口就不惜编造出一个莫须有的女色情狂,然后他就不知道该怎样往下说了。
小路笑了笑,说,“瞧你小样,别吹牛好不好,是不是处男,本姑娘马上就能分晓。”那天晚上,天气不冷不热,窗外有些淡蓝色的月光透过窗帘,斜斜地切割着他们两个人的肌肤。两条年轻的鱼在空气里弯曲地游来游去,肺叶蠕动,呼吸急促。
那晚,小路的身体就像是一块磨刀石,为了锋利起张阳这把锈迹斑斑的刀,累得她浑身上下汗水淋漓。窗外的风蜷缩着身体撞向窗帘,置身于万丈火焰之中,张阳看不清它挥舞的四肢到底有多长。小路的两只手里好像都捏着鞭子,激情中张阳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匹疲于奔命的野马,奈何深陷泥潭,只得听从小路的蛮横抽打。“我是一匹三条腿的马!”感觉就是那么的一触即发,小路瘫软下来,张阳也终于歇了口气。
“爱情毫无意义,”酒精的刺激,加上劳累过度,瘫软之后的小路懒散地说。“我在厦门的时候被成百上千的男人玩过。有个大学生,他跟我说他是真的喜欢我。可有次他居然把我灌醉,带回他的寝室,然后叫来七八个男同学轮流折磨我。那次我被他们弄得下身出血。事后那些大学生还以为我不知道,骗我说是我来了月经,并以此为由,一分钱也没付。”说完自己在南方的某个经历,小路偎在张阳的怀里,开始了一场无声的哭泣。她的眼泪像是冬天的雪花,轻轻落在张阳滚烫的胸膛上,又悄然融化。
第二天早晨,小路睁开眼睛,看着斜倚在床头抽烟的张阳说,“天!我没想到你真的还是处男。不过你挺纯洁的,有你这样体格的男人,基本上都可以玩通宵。”张阳笑笑说,“是的,可我以后就不再纯洁了,纯洁有罪。”
第五章 红尘滚滚红尘滚滚(7)
48
夜晚过去,第二天的公鸡将按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