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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冷月楼”是男人们寻欢作乐的销金窟,只不过能进去的男人并不多,除了地位显赫的达官贵人,富甲天下的巨贾和雄霸一方的江湖大豪外,一般的老百姓连在门口瞟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做如眉这种名妓的入幕之宾了。
当西门残月和沉梦烟赶到那儿时,却没有见到如眉,也没看见那座富丽堂皇的建筑,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堆大火。
烈焰热浪翻滚升腾著,天空几乎都被烤焦了,雪光映著火光,分外地刺目惊心。
沉梦烟心不觉一沉。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希望都被这场大火化为了灰烬。
西门残月冷冷地看著他。
“是你派人干的?”
“胡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你要杀人灭口。如眉被烧死了,便没有人能揭穿你所说的全是谎言了。”
“我再说一遍,腊月二十三我的确一整天都跟如眉在一起,没离开过‘西风冷月楼’半步。”
西门残月不语。他在考虑怎样才能证明沉梦烟所说情况的真假。
天色已晚,他俩住进了一家客栈。两人订好房间后,便在前面厅堂喝酒。沉梦烟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酒。他的心情显得非常苦闷。
西门残月望著他,目光闪烁不定。
“你知道我为什么常常来找如眉?”沉梦烟醉眼朦胧,忽然道。
西门残月没有问。他知道沉梦烟会说的。
沉梦烟果然说了,声音里充满了惆怅苦涩的滋味。
西门残月听著,脸上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没有想到这位倨傲不羁的高手,心中隐藏著一段痛苦的感情经历。
那年,沉梦烟和碧玉偶遇,便发了疯似地爱上了她。但碧玉早已许配了一位丰神俊朗、少年有为的书生。他想尽了一切办法,让她嫁给了自己。婚后两情相悦,其乐融融。但他不愿庸碌一生,他要扬名天下。从此,他开始冷落碧玉,而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修练武功上。
时间一长,碧玉对他的态度由埋怨嗔怒变为冷若冰霜。有时甚至似乎忘了自己有他这样一位丈夫。
她空虚寂寞的心灵始终寻找不到慰藉……
直到有一天,他在妻子的绣房里发现了那位早已跟她解除婚约的书生。
他非常震怒。她却异常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告诉他事已至此,如果他想泄愤,可以杀了他们。
他没有杀人,让那书生平安地离开了不弃山庄,只是希望他们以后不要来往了。
那书生因羞辱难当,郁郁成疾而死。而碧玉对他更加冷漠。他近乎疯狂地练功,有时寂寞难捱,便去找如眉。
这次他去与“画琴棋三友”比武,碧玉忽然异常温柔可人,如一座冰山突然之间融成了一湾柔柔的春水。可惜当他比武得胜,又蒙冤回家后,碧玉又故态重萌,以至于他为平息心头的烦闷,又去找了如眉。
西门残月无语。
沉梦烟酒杯在手,兀自发呆。
西门残月忽然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出去一下。”
月光清冷,几颗孤星零零落落地钉在深邃的天幕上。街上积雪未融,散发出阵阵刺骨寒气。
西门残月和沉梦烟穿过几条幽静的小巷,来到一间简陋的房子里,见到了一个人。
一个婀娜艳丽而又骚媚入骨的女人,她那剪水双瞳透射出妖异冶荡的光芒。
沉梦烟认得她是西风冷月楼的一个妓女,名叫红红。她是这次大火的唯一幸存者。
他朝西门残月笑了。这是见到西门残月后,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西门残月也笑了笑,接著问红红:“请问姑娘,腊月二十三,你是不是看见这位沈公子同如眉在一起?”
红红没有回答,却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一只纤细莹白的手,忽然飞快地伸进了怀中。
沉梦烟乍然变色,猝然出手,一袖飞出,将红红打昏在地。
这一记出手实在太快,事先毫无征兆,因此西门残月根本来不及阻挡。
西门残月目光如刀,盯著沉梦烟:“你为什么要杀她?”
沉梦烟冷笑道:“如果我不出手,恐怕倒下去的是我们。”
“是吗?”
“如果你不信,不妨搜搜她的身。她怀中一定藏著『满天星光’。她刚才就是想拿出来杀我们。”
“满天星光”是江湖上最歹毒的暗器。据说那只不过是一根大约大拇指粗的铁筒,只要一按机关,便暴射出无数颗寒星。
寒星射出时,发出眩目迷人的光芒。
从来没有人能躲过那些寒星,因为太快。即使武功身法排在江湖前十名的少林罗汉堂首座圆正大师也不例外。
“满天星光”一共在江湖上出现过三次,每次都只杀了一个人。除了圆正大师,另外两位是“一人七剑”淭竹瘦和“飞叶落花堂”堂主柳求虚。这两人的武功身材都跟圆正大师相若。
据说手持满天星光诛杀三大高手的是个女人。她自身的武功并不高,但是她手中的暗器足以让她应付一切。
难道红红就是那女人?
沉梦烟看著从红红怀中掏出的东西,呆住了。
一把梳子,几块碎银和一方手绢。
红红探手入怀,原来是想拿手绢。
西门残月道:“你还想说什么?”
沉梦烟摇摇头。他知道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
“后天晌午,品月亭。”西门残月说完走了。
沉梦烟也慢慢地走出了房间,来到外面的大街上。
不知什么时候,天又下起了雪。夜更黑,风更大了。路的另一头,一双眼睛远远地盯著沉梦烟的背影。忽然,一条黑影无声地飘起,如一团轻烟窜入了那间房子。
红红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黑影冷冷一笑,从身上抽出一把刀,锋利晶亮的刀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挥向红红。
雪亮刀光陡然一灭。
那刀光灭于一个人手中。
西门残月。
那黑影一惊,立即掠起,窜向门外,但西门残月已在门口等著他。
西门残月冷冷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她?”
这人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两眼迸射出森冷的光芒,道:“西门残月,为什么江湖上的每件事你都要管?”
西门残月笑道:“因为我是西门残月。”
这人道:“我不管你是什么月,凡是管我们闲事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西门残月悠然道:“这句话我经常听到,你为什么不能说点新鲜词?”
这人不语。
西门残月又道:“其实我早就想找你们,想不到你居然自动出现了。”
这人一震,失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西门残月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是‘玉手’的人。”
这人冷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一点,那你就该识趣点,马上放我走。”
西门残月摇头道:“抱歉,别人怕你们,我却不怕。”
“你别忘了,你杀过我们的人,我们没去找你算帐,就已经对你够客气的了。”
西门残月道:“是吗?只可惜我还是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组织的首领是谁?现在在哪里?”
“我会告诉你么?”
“我知道你不会说的,不过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开口,尤其是对你们这种女人。”
这人哈哈大笑,道:“你的那些方法不会有用的。”她的脸突然扭曲变形,嘴角突然流出乌黑的血来,身子一阵摇晃,险些倒下。
西门残月一惊,急忙扶住她。她软软地倒在西门残月怀中,冲他惨然一笑,断断续续地道:“我……说的没错吧,你那些方法对我……没……用的。”
西门残月后悔莫迭。其实她不说,他根本没一点办法,刚才只不过是吓唬吓唬她,却没想到她嘴里居然含了毒药。
她挣扎了几下,又道:“其实我并不想做杀手,但大姐……硬逼著我,我……”
西门残月急忙问道:“她在哪里?”
“落……花……庵,你千万别去找……找她,不然……”话未说完,她就死了。
西门残月抱著渐渐冰凉的尸体,只觉得心一阵阵发冷。
雪停了,懒洋洋的阳光照在大地上。雪在慢慢地融化。天气却更冷了。
午后。品月亭。
沉梦烟岸然而立,远远望去,如孤独寂寞的山峰。
“你还有什么话说?”西门残月问。
“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凶手。”
“没人相信这话。”
“那你出手吧。”
“好。”
西门残月袖中猝然弹出一把刀,弯曲如新月,通体呈幽蓝色,持刀在手,一刀挥出。
雪地上陡然曳起一道弧光,美丽深邃如大海般的弧光,让人怦然心动。
沉梦烟身形一震,“流云铁袖十三击”的功力挟威发出,将弧光震歪。
人影乍分。
“好刀法!”沉梦烟赞道。
“好身手!”西门残月赞道。
话音一落,两条人影倏忽来去,又打在了一块,身法疾快,刀光袖影如山。
沉梦烟两只长袖一刚一柔,忽守忽攻,攻时凌厉猛烈,快逾电击,又夹揉了很多细腻绵密手法。守时袖风似波,重重叠叠,令人无瑕可击,又不失坚凝沉雄气势。
西门残月双眉一轩,心里暗暗钦佩沉梦烟的武功。
眨眼之间,两人已交手五十余招。
沉梦烟越打,越是惊心。他没想到西门残月的刀法那么高深莫测,功力那样纯熟浑厚。他所发出的每一绝妙杀著,都被西门残月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
西门残月的每一刀都迅捷无俦,而又大开大阖,庄严堂廓,颇具大家气象。更让人难以捉摸的是,他似乎没有固定招式,似漫不经心而为,其中却包含了精奥奇妙的变化。
品月亭檐下如犬牙交错般的冰柱,在阳光的照射下,幻出瑰丽的色彩,煞是好看。
两条人影如翩翩蝴蝶,追来逐去,旋起团团雪花。
沉梦烟蓦地一声长嘶,双袖震出,直捣西门残月面门,卷起的狂飙如激浪排空,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