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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姑娘择婿记-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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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逸尘递了过来问道:“喜欢吗?”

贞书点头,他便将那木簪放在她手中道:“你若喜欢,我便送给你。”

贞书仍递还给他道:“我不要,我若要了,你岂不要披头散发?”

玉逸尘抚乱了她的头发道:“傻姑娘,我怎能连支簪子都没有?”

贞书撩整了头发,心中想起要与他说些绝断的话,正畴划着该要怎么开口,就听他起身道:“快回屋睡吧,我也要睡了。”

她还在想着怎样拒绝,他却要驱她回屋。

贞书起身辞过回到自己房中,见孙原早备好了热汤给她沐浴。她忆起自己换洗衣服还在马车上,才要准备出门去取,便见床上整整齐齐叠着一套衣服,正是她自己的。显然是孙原自马车上取了来的。她松了发解了衣钻进热汤中舒舒服服泡了一回才躺到床上。就听门外有人敲门,三长两短。

贞书只穿着中衣,便也不起床,高声问道:“谁?”

“宋姑娘,是我。”是孙原的声音。

贞书问道:“何事?”

……

贞书才欲要朦朦睡去,那敲门声又起。贞书披了长衫走到门边问道:“是谁?”

“宋姑娘,是我。”仍是孙原。

贞书有些生气,站在门边问道:“何事,说。”

孙原这才期期艾艾道:“公公说他如今有些琴兴,要宋姑娘过去听他弹琴。”

贞书打着哈欠道:“既他要弹,我在这里仍能听到,告诉他我不去了。”

她重躺到床上,头还没沾到枕头,那敲门声又响起。贞书气的披了衣服走到门边下了门鞘,打开门问道:“又是何事?”

孙原躬身站着歉笑道:“公公吩咐一定要小的吧您叫过去。”

她回屋穿整齐了衣服,出来推了隔壁的门,便见玉逸尘果然仍是盘腿坐在地上蒲团上抚着那把琴。她亦盘腿坐到地上伸手请了道:“玉逸尘,我来了,快弹吧。”

玉逸尘抬眉瞧了她一眼,眉眼间皆是弧线温润的笑意,他翘着唇角伸手弹了起来,却不是当日的《广陵止息》。这曲子十分欢快高昂,琴声苍劲有力。虽不过一把古琴,却叫他变幻出首尾相交此起彼止的乐声来。

玉逸尘纤长十指在琴上不停翻飞,那乐声忽高忽低,忽快忽慢,不停变幻着。

他眉目间神彩飞扬,身姿亦翩然变化,双眼逐了贞书面上的神情,含了笑望着她。

贞书本有十二分的困意,竟叫他这一曲弹的骤然清醒,随乐声音符胸中也欢敞了起来。忽而乐声转平,音中似有茫茫然的醉意,渐渐便止了。玉逸尘双手按在琴上止了琴音,抬头温笑问道:“可好听?”

贞书点头:“十分好听。这是什么曲子?”

玉逸尘道:“前朝皮日休的醉渔唱晚。”

贞书笑道:“原来曲中是个醉翁,难怪能这样欢乐逍遥。”

她才洗过的长发披散着满头,因发稍还未干,便自己伸了五指拨弄着要抖干。玉逸尘推了琴凑过来,亦用自己的手指替她理着头发:“要等头发干了才能睡觉,否则要落头风。”

他掰了贞书肩膀放躺在他怀中,将她一头青丝皆扶在腿侧长长拖了出去,仍是伸了五指替她轻轻划拉:“你想了多少要叫我死心的话,现在说吧。”

贞书躺在他怀中,见他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快意,可眉间已有了愁苦之色,心中十分不忍,只怔着双眼瞅他的眉眼。终于等她下了决心要说,他却一手使力托她背将她扶了起来道:“既然不能说出口,不如喝些酒?”

贞书心中如释重负,点头道:“好!”

也许喝些酒,有些话更容易说出口。

玉逸尘起身开了门,不一会儿端了一只小托盘来,里面摆着一盏温在热水中的黄酒并两只酒杯。他仍盘腿坐在地上,将托盘亦放在地上,替自己和贞书一人斟了一盏。贞书端了酒杯道:“我长这样大还没有喝过酒,若是醉了有什么丑相,你千万别见笑。”

言毕闭眼扬头先吞了一杯,带着烈气的甜意便暖暖的自她唇舌间一直落到了胸口。她抚了胸口道:“竟然是甜的!”

☆、第68章 木簪

又甜又暖,难怪他总爱捧着喝一杯。

玉逸尘捧了酒杯轻酌着,又替贞书斟了一杯道:“这是花雕,内里加了陈皮青梅冰糖等物熬煮过,最淡的甜酒,喝不醉人的。”

既然喝不醉人,又难得跑出家门无拘无束,就多喝几杯又何妨?贞书这样想着,不由得便多喝了几杯,就连玉逸尘何时起身出去又添了一盏来她都未曾发觉。只是不知为何渐渐她便觉得人有些越来越清醒,眼前的玉逸尘清晰无比,他双眼盯着她的神色,他的笑意,眉目间的温柔,皆清晰的不能再清晰。

她心中似是明了一切未知,又似茫然于无我之中,脑子清明畅快心中却郁结满满。她伸了手想一触他眉目间的温柔,手却有些不停使唤的滑了下去,连人都倒进他怀中。

玉逸尘仍将贞书揽在怀中,仍缕了她已干的发丝在手中挽了又放,放了又挽,盯着她眉心道:“要拒绝我的话,现在说吧。”

贞书摇头拍着胸口道:“我说不出来。”

玉逸尘低头吻了下来,用双唇抵磨着她的双唇,贞书有些不能耐轻启了双唇,他却一路舔磨到了她耳畔。贞书脑中清明无比,偏混身提不起来,忽而想起五陵山中那夜,她和杜禹皆闹的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的那夜。

她忽而道:“不行,你不能这样。”

玉逸尘红了眼嘶哑了嗓音问道:“为何不行?”

贞书醉的使不上劲来,舌头却还灵活。解释道:“其实我早已非是处子。我知道什么是男女欢爱,虽嫁人不是我所愿,但终归我需要一个男人。”

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话听来太过残忍,尤其对玉逸尘来说,但她又不得不说。这是她今天下午思索了一下午才想了来拒绝他的话,因为太过残忍而无法出口。

玉逸尘盯了她眼睛问道:“那个男人,是那个姓童的贡生?”

贞书不知他怎么会想到童奇生,连忙摇头道:“不是,你怎么会想到他?”

玉逸尘也是一笑:“不过是听过他醉酒时,说过些与宋氏装裱铺二姑娘有旧的话。”

贞书咬牙切齿道:“无耻之徒!”

玉逸尘见她因自己一句话酒醒了半大,爬上前将她压倒在床上,在她耳畔又问:“那个男人是谁?”

贞书仰头望着床顶的帐幔苦笑道:“是个强盗,五陵山中的强盗。我跟你说过,我曾丢过的。”

玉逸尘手问道:“是他强了你?”

贞书摇头:“不,是我自愿的。”

自出了五陵山,她从未亲口承认过这件事情。虽装作不在意,可谎言压的她一年多来喘不过气,恰好今日碰到一个一样坏的人,她便忍不住要坦露实情,不为怜悯也不为获得谅解,只是想说起来与第三者一起看个事实真相而已。

玉逸尘替她掩了衣襟,将纤长五指插在她长长青丝间托起她的头拥在胸前,喃喃道:“无论如何,已经过去了。”

贞书摇头:“并没有。他是个骗子,他骗了我。我以为他不过是个长工,我甚至想好了与他一起顶立门户,可他终究只是个骗子。而我不过是个好骗的傻子罢了。”

从窦明鸾到刘文襄再到她宋贞书,杜禹从京城起骗了一路一直到了凉州去。她本以为自己自幼长在外间,又多读了几本闲书,总在见识上比别的女子稍高些。她能接受失贞,能接受被骗,唯一不能接受的,是她意识到自己原来比刘文襄与窦明鸾更加浅薄无知,更加单纯好骗。这才是也一年多来不愿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的,最伤心的事情。

玉逸尘起身吹灭所有烛台,独擎一盏过来放在床头,然后躺到她身边环了她静静听她哭了个够,才拿帕子拭净她面上泪痕,起身吹了那支高烛,躺下来在贞书耳边道:“我永远不会在感情上欺骗你若你也有些好奇,就试一试好不好?”

他道:“若你不愿意,我马上就停。”

贞书吞了口泪水……

玉逸尘起身自外面取了火种进来点上高烛,跪在床边替贞书掩了被子,才问道:“喜欢吗?”

贞书舔着发干的嘴唇,脑中有些懵懵的,清了清嗓音道:“喜欢。”

这也许是玉逸尘今天以来第二次最欢乐的时候,因为他笑的更像个孩子,低头吻上贞书额头,半晌才起身重又灭了高烛,自解了外衣从另一侧上了床,将贞书揽在怀中轻声道:“那就与我成亲吧。”

贞书在脑中回味着这句话,伸手过来抚上他的胸膛,继而渐渐往下摸去。玉逸尘一把抓住她的手摇头道:“不行。”

贞书闷声道:“我也不看,就只摸一下。”

玉逸尘摇头:“不行,永远都不能。”

他不能叫她看见自己身上最耻辱难堪的伤痕。

他复又问道:“愿意嫁给我吗?”

贞书此时心中清明,脑中清明,混身一派通透,理智的不能再理智。半晌才道:“让我想一想。”

最残酷的拒绝之言他都听过了,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于他来说,已如雷音灌耳,叫他欢喜无比。玉逸尘拥紧了贞书道:“我的小掌柜温暖的像个小火炉一样。”

贞书苦笑,他确实混身都叫自己捂热了。

两人相拥而眠,次日天将中午才醒来。贞书姑娘混身通泰,跳起来一路捡了自己衣服往身上套着,指了玉逸尘道:“你将我衣服皆扔在地上,弄脏了我如何穿着去刘家庄?”

玉逸尘笑道:“若你没衣服穿,不如咱们就一直躺在床上?”

贞书气鼓鼓瞪着他,见他仍在床上温温笑着瞧了自己,上床踢了他道:“我怎好出去见人?”

玉逸尘拉了她在自己怀中,将她一头长发皆挽在一处用那枝木簪挽住才道:“见谁?”

贞书欲要将那簪子抽下来,玉逸尘正色止了道:“这是我送你最贵重的东西,比我的心还重,就算你不愿嫁给我,也一定要戴着它。”

贞书笑着应了一声,起身几步跳出门来,见孙原在门外站着,笑的有些意味不明,自己也红了脸连忙进了屋子。热汤已是早备好的,她挽高了头发沐过身洗过脸,已经到了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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