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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彻底崩溃,也彻底解脱。我回到家,母亲说丢了很多钱,我说是我拿了。我母亲打了我一巴掌,我没哭,也不觉得痛,只是跌倒在床上。我的生命都快没有了,这一巴掌又算得了什么?我没告诉我母亲,其实她不是我母亲。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她只是我养母。我的生母在生我的时候流了很多的血,死了。我父亲不要我了。我是孤儿院的孤儿。我养母不能生育,就从孤儿院里抱了我。小时候她常常说我是她捡来的野种,长大了她要我快点嫁掉。
从此我不吃也不喝,也吃不下,喝不下,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不想睁开。母亲以为我在与她斗气,也不管我。我查过一些有关白血病治疗的资料,百万分之一的机会,天文数字的治疗费,我想都不敢想。天天都在做梦,白天也是,晚上也是,梦见死亡,梦见鲜血,梦见地狱。其实我也很害怕,虽然我想永绝红尘,但我不知道天堂或者地狱是不是也有人间一样的烦恼?可是老天爷要我死,我不得不死,而且我想我去不了天堂,只能下地狱。如果有来生,如果我能转世,我愿意我是一只鱼,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哭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看见泪水。
可是我仍然有遗憾。你还记得我对你的三个愿望吗?第一个愿望是轻轻地握着你的手,握一分钟;第二个愿望是轻轻地抱住你,30秒就够了;第三个愿望是轻轻地吻一下你的眼睛,因为你的眼睛总是充满泪水。这三个愿望很简单,可是我连第一个愿望都没有实现,你就成了我的过眼云烟,永远消失在我无法抵达的天边……
蓉终于停止了她的絮叨。蓉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然后我就听到电话哐当落地的声音。我仿佛看见蓉苍白的脸绽放成一朵天山雪莲,然后消失在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之中,那是蓉最后的灿烂。
蓉用锋利的刀片割破了她细嫩的血管,血滴了一地,滴成一朵玫瑰。
第七章月圆之夜(1)
昕雯说,我终于离开了大学。
那是个月圆之夜,不是中秋也不是十五,但那天的月亮在我看来比任何一天都要圆。逃离成就了残缺,残缺成就了完美。
我没有向任何人告别,包括我最好的姐妹。
我约她出来吃最后的晚餐。她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要请她吃饭。
我说,我要离开大学一阵子。
她说,你经常离开大学。
我笑笑,没有告诉她这次离开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于是我就走了,很简单的行李。最后一眼凝望我的大学,竟然没有什么值得我依恋的地方,很多悲哀,很多伤痛。
外滩依旧那么美丽,曾经是我在上海最喜欢的地方,可是依然不能挽留我的心。我始终是一个漂泊的人,你说我像风那我就像风吧,从一场繁华漂泊到另一场繁华或者从一场苍凉漂泊到另一场苍凉,不知疲倦。
我的目标是沙漠。我的路线是丝绸,是丝绸之路经过的地方,有沙漠的地方。你送我一盘喜多郎的磁带,你叫我听他的《丝绸之路》,听了之后我就迷上了它,就忍不住产生沿着丝绸之路走一走的冲动。为什么每次我想去的地方都是你引发的,上次去西藏也一样,没有你的描述,我不会那么冲动。我们共同的梦想,你引发我完成,是不是很宿命?上次去西藏我坐的是飞机,从上海飞到成都,再从成都飞到西藏。其实我不想坐飞机,一点也不想,要花很多钱,看不到风景,也没有行走的乐趣,只有开始和结束,没有过程,我不喜欢。这次我选择坐火车,一站一站地下,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走,向西、向西,再向西。
我的第一站是甘肃,这个狭长的地带,从南到北囊括了四种典型的气候,有着太多迷人的地方。我在北京转车,停留了一天,路过你的学校,仅仅是路过。很想进去看一看,看一看你变成什么样子了,我已经有两年半的时间没有亲眼看到你了。你给我发来很多照片,很多照片都只有一个表情,永远是忧伤的脸和忧伤的眼。惟有一张,你笑得很灿烂,那一张对我来说尤为珍贵。喜欢你的忧伤,更爱你的笑容。我在你的学校转了一圈,你的学校不是很漂亮,北京的学校没有什么可以谈得上漂亮的,北大也谈不上。北大的未名湖告诉我,北京没有风景,没有好山好水。不过你们学校的图书馆还不错,建筑风格很有古罗马的味道,室内设计优雅、舒适,不要忘记了,我就是学设计的。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见你,也没有什么说得出的理由,或许我已经习惯了与你短信交流了吧。也有点担心这么多年的距离给我们产生的美感,会不会时空的变幻在我们见面的那一刻产生难以名状的陌生与尴尬?你会让我失望吗?或者我更会让你失望?所以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在兰州下车。从北京到兰州我领略了一路的大漠与戈壁的苍凉与孤寂。之所以第一站选择甘肃,是因为内蒙我已经去过,那里也有很多丝绸驿站,但内蒙更吸引我的是“敕勒川,风吹草低现牛羊”的景观。兰州没有什么地方非去不可,只是沿着黄河走了一段路,途经一家羊皮筏子出租店。店主极力怂恿我坐一坐,经不住诱惑,我坐了一次,在黄河上坐羊皮筏子果真有一种沧海横流的感觉。兰州的拉面闻名天下,可惜我天生不爱吃面,只是在一家最热闹的面馆看了一会拉面表演。晚上在黄河第一桥看夜景,然后回兰山旅馆睡觉,第二天离开兰州直奔敦煌。
在火车上有人给我打电话,当时火车上很喧哗,听不见,所以没有接。过了几秒钟又打过来,还是刚才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我又摁了。接着,收到一条短信,是父亲,我吓了一跳,父亲说,接电话!我只好去厕所接电话。
在哪里呢?
嗯……我嗯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嗯了,我每次给你宿舍打电话,他们都说你不在上海。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去哪儿了?快说!
父亲有点火了,父亲从来没有跟我发过火。我想,是不是父亲知道我逃学的事了?
我在兰州。我的声音很小。
马上给我回去,回到学校!否则我断绝你的一切经济来源!
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威胁,我用的是牡丹卡,没钱的时候我告诉父亲一声,他很快会把钱给我打到卡上。我的卡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还思量着明天怎么开口向父亲要钱呢。我这次出走,确实需要一大笔钱。没有钱寸步难行。父亲是房地产开发商,每年收入一百来万并不是难事。所以我花的这点钱还算不上九牛一毛。可是父亲是一个很执拗的人,说到做到,不听我任何的解释。他给了我两条路选择:要么立即回到学校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要么我自己养活自己,靠别人的钱去搞什么奢侈的行走算什么行走!
父亲的话很令我伤心。我开始思考,我确实是在用父亲的钱行走,且花费不少。假如没有父亲的经济支持,我怎么会走过中国那么多的地方?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要自己养活自己,要自己挣钱去行走,尽管这样才会更有意义。我该如何选择?停止还是继续?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放弃,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下去,走到哪儿算哪儿。父亲听了我的回复,气得暴跳如雷,说即使我饿死在街头也不会给我钱。我求助于母亲。母亲一听见我的声音就哭泣,说何苦呢?何苦整天过着漂泊不定的日子呢?安安静静地念大学有什么不好呢?母亲疼我,我几乎没有说什么可怜的话,母亲就答应给我打钱。她说她不会让父亲知道的,会好好劝导父亲。一再叮嘱我,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我很少在父母面前流泪,那天我哭着说,妈,原谅你的女儿。你的女儿就是这么一个人,就算你错生了一个女儿吧。然后就说不下去了,只有大滴大滴地掉眼泪。
虽然有了母亲的支持,但在我的潜意识里开始为自己的生存着想了,我不可能一辈子依靠父母。以后每到一个城市,我会呆上一段时间找一些能做的事情赚钱,比如给杂志社设计封面,给展览会布置展台等,再比如在酒吧里当招待也行,不在乎钱的多少,有一点就积累一点。关于养活自己我还想出了另外一个办法——和出版社协商寻求赞助,然后把所有我行走的经历写成文字,拍些图片,专门授权这个出版社出版。这当然还要靠你的帮助,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我并不是一个很喜欢写字的人,写出来的东西比不上你的一半,但自认为在杂志上发表还是有可能的。因为我有内容,有真情实感,有图片,所以我以后会时不时给时尚、旅游类杂志写点稿件,赚点稿费。人有时候不得不做出牺牲。当然我这算不上牺牲,只是为我渴望的生活付出点代价而已。
敦煌。我来到了敦煌。来到了历经汉风唐雨洗礼的敦煌,古迹遍布的敦煌。我站在敦煌的大地上,仰望三危山下的莫高窟。风吹在脸上,很干很热很沧桑。敦煌游人如织,莫高窟更是人头攒动,我望而却步。如此神圣的地方怎能承受人世间如此众多的尘嚣与纷扰?安静,我们需要安静,我们的文明需要安静。
莫高窟很神秘,所以有很多传说。我知道一个传说,不知道这算是一个故事还算是一个传说,或者仅仅是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
第七章月圆之夜(2)
很久很久以前,我只能这么说,因为具体年月早已无关轻重。有一个叫乐樽的和尚云游至此,时值傍晚,他想找个地方住一宿。他遥望四野,突然看到一幅非常壮观的奇景:他前面不远处的三危山金光闪闪,似有千万尊佛在跃动。乐樽和尚激动万分,似在冥冥中受到神灵的启悟,双腿齐地而跪,庄严发誓,从今以后要广化缘,在这里筑窟造佛,建寺立庙,使它成为圣地。乐樽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