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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烦她!自己有房子不住非要跟我们挤一块,整天弄那些高龄畸形什么的来折磨我,孩子还没个影儿呢,就神经病似的买一堆婴儿用品回来,她越是这样我越是不生,我就不想让她如愿得逞!我就不信了,不要孩子还不活了?日子就不过了?要孩子干什么?受拖累?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有精力照顾孩子?想要孙子让他儿子找别的女人去!我没有拦着!是她儿子硬抓着我不放!她拿儿子没办法所以就天天变着花样折磨我,真是变态……”
啪地一声,一记响亮耳光在如馨耳边炸响,如馨昨日刚被婆婆打过的半边脸,结结实实再次挨上了这一掌。
王宏英气得浑身发抖,情绪激动:“这是人话吗?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女儿?早知如此当初不如掐死了算了!养你这么大干什么哪?老人养儿子干什么?跟你们住一块那是你们的福气!你怎能说出这种不仁不义大逆不道的话来?别说志文妈没错,就算千错万错,你也不能这么对待老人,没有她,你的丈夫从何而来?!”
叶振出站在门口,冲女儿疾颜厉色:“太不像话了!就这样还配当什么律师,狗屁不通!”
王宏英掉下眼泪:“志文妈让你生孩子这是为你好!别说她急,我也急,我早都替你着急了!年龄不饶人,你还想耽搁到什么时候?你现在缺吃还是缺穿?少接个案子少赚点钱有什么大不了……”
叶如馨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孩子的问题不知不觉间已经织成了一张巨大魔网,牢牢罩在叶如馨头顶,越挣扎套得越紧,不论她逃到哪里,都摆脱不掉。妈妈一直替她担忧,大约一年前曾经悄悄地问过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有没有去查过。她告诉妈妈,一切正常,工作忙,一直在避孕。
那时说的是实话。那时的确从未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也的确一直在避孕。但这时,实话的内容已经有变,可她不再有心思说出来。
叶如馨望着父母,就像望着陌生人,她委屈万分:“爸,妈,我是你们生的女儿,为什么你们总是向着外人?”
“正因为你是我们生的,我们才要管教你!”王宏英含着泪道。
叶如馨再次望了母亲一眼,心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她不再说什么,只捂着被母亲打过的半边脸,再次夺门而去。
10
难过的时候,悲伤的时候,苦闷的时候,如馨就会听音乐。戴着耳机,听电影《雏菊》里的插曲。淡淡的忧伤,淡淡的哀愁,优美的、饱含激情的爱的旋律,抚摸着她的心灵,让她暂时忘却烦恼。
她在律师所一泡就是一整天。一边听音乐,一边阅卷宗,写材料。家庭不睦给工作带来的影响,可以说是正面的。手头多个案子进入诉讼程序,一点也偷闲不得。眼下业内尚未细分化,做律师的几乎个个都是万能型,民事的,经济的,离婚的,索赔的,种类不同,目的不一,每个案件都有一套属于它的运转思维。所以她的大脑必须要像电脑一样,不停地运转,每个部件都在紧张有序地工作。今天这个案子需要了,啪地切换到这个界面,明天那个案子需要了,啪地打开另一种模式。
这一天,她埋头案前,大堆的卷宗与诉讼材料使她根本就没时间郁闷或发呆。而且还可以专心致志,再不用惦念着回家吃饭的时间,也不必再像往常周末加班那样,小心翼翼地看婆婆的脸色,仿佛欠了老太太,欠了全家人。
这一整天,如馨没有走出律师楼,在办公室里先后泡了两盒泡面,算是中餐和晚餐。夜已经深了,才从律师所走出来。虽没废寝忘食,但也差不了多少。回顾这一天的工作,她感到充实,感到问心无愧。她确实离不开这份工作。这份工作能够让她朝气蓬勃地活着,让她对未来充满希望和自信。当每每帮助当事人如愿以偿达到诉讼目的,她都会感到由衷的欣慰、开心和自豪。但无论如何,当这个夜晚,在先后挨了两记耳光从两个家里逃跑出来的这个夜晚,从空空的大楼里走出来,仍然无法回避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丝落寞。这种感觉是真实的,她不能欺骗自己。
气温有些下降,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去哪儿?回家?两个妈妈都在生着她的气,回哪里?如馨坐在车里,从未有过的茫然。这时候,她心里想念最多的是丈夫,是他的怀抱。可是,这一夜又一天,他连个电话也不主动打来。他的沉默让她心生寒意。
车子启动了,如馨拧亮车灯。
忽然,一个孤单的男人身影出现在前方,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如馨揉揉眼睛,没错,是他。
柳志文一步步走过来。
滚烫的泪水忽然奔涌而出,从如馨的脸颊止不住地往下滑。
他站在车门口,拉开车门,伸手擦她脸上的泪:“小傻瓜,这么晚了怎么不知道锁车门?碰上坏人怎么办?”
他把她换下驾座。他握着方向盘,她歪着身子,脑袋靠在他肩上。不需要更多的语言,温情在心间默默地流淌,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
车子行驶起来。
许久,如馨打破沉默。
“志文,昨天……”
“我可怜的宝贝,不用解释了,前因后果爸都跟我讲了,爸爸的公正我永远相信。”他的声音十分温柔,“你的心情我理解,所以我不会怪你。有的时候,我妈说话做事在方式上的确有问题,希望你念在她是老人的份上,别较真,别记恨。你不想听,就装作没听见,家和万事兴,天天这么闹,对每个家庭成员来说都是摧残。”
“志文,那个事……你还没跟妈说?”
“缓两天吧,等妈情绪好转了,我找机会跟妈谈。”停了一下他又道,“你千万别冒然行事,太突然了她会受不了。”
柳志文语调平静,眉头却微微锁着。看到一向开朗的他变成这副模样,如馨不由得心疼起来。她表态道:“昨天我有错,我说了些过激的话,是我不好。你放心吧,以后我一定装个聋子哑巴,不会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了。”
柳志文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妻子的小手:“宝贝,谢谢你能这样想。”
感受着从丈夫手上传递来的温暖,如馨心里也暖暖的。
“你知道,小妹根本靠不住,我是柳家惟一的男丁,我必须给父母养老,他们的晚年生活必须由我来陪伴。而能够陪伴我的,也只有你,就算在父母那儿让你受了委屈,你也一定多些忍耐和体谅,不论如何,我心里都记着你的情儿呢,我会在别的方面补偿你的。”
柳志文这么一说,如馨愈发觉得愧疚,愈发对昨日砸向婆婆的那些胡言乱语感到无地自容。她挽着他的胳膊:“别这么说,我有错在先,以后我肯定会和你一起照顾好老人的。”
这晚睡到半夜,如馨迟了两天的月经突然而至,腹疼把她从睡梦中搅醒。当然,身边的他也被搅醒了。他一轱辘翻身下床,从床柜里取了暖水袋,轻手轻脚去厨房烧热水。为了给她补充热量,烧水其间他又热了一碗牛奶,端回卧室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喂她喝下。待重新躺下,裹着毛巾的热水袋暖暖地贴到肚皮上,腹疼渐渐地消失,她也渐渐地重入梦乡。
次日早饭后,如馨在厨房洗碗。柳志文来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水池边拉开:“怎么能动冷水呢?”他二话不说挽起衣袖,三下五除二,替她把该洗的锅碗给洗了。
以前夫妻俩过小日子时,柳志文在家什么都干,擦地洗碗,炒菜做饭,没有一样不拿手的。这半年多跟父母合住后,柳志文就恢复了婚前的状态,常常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偶尔干点什么家务,妈妈看见就会老大不高兴,弄得如馨像个罪人。他做家务倒并不怕妈妈看见,只是不愿妈妈不开心,不愿媳妇从中为难。
来自丈夫的体贴和柔情让如馨备感甜蜜和温馨。她看看周围没有婆婆的身影,从后面轻轻地抱了抱他,还趁机在他腮边亲了一口。他却伸出漉漉的手轻轻推开她:“好啦,别让人看见。”
她笑道:“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就算是吧,”他低声道,“今天星期天你别去律师所了。”
“我没说去啊,怎么?想陪我出去玩?好啊,去哪?”
“太遗憾了,我要下乡调查一案子,不能陪你了,我是想,你可不可以陪妈妈逛商场?”
如馨有些失望,仍含笑道:“我没问题,妈想去吗?”
“早上我听她说打算去逛,你就陪她去吧,趁机缓和一下关系。”
“没问题。”
“耐心一点啊,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买,想去哪儿就送她去。”
“放心吧老公,开车陪她逛遍全城不在话下,只要她愿意,跑北京我也去,今天肯定会让她高高兴兴地满载而归。”
“谢谢老婆!”柳志文洗完碗筷,满心欢喜转身出去。
如馨将厨房收拾干净,洗了水果送到客厅。柳洪亮雷打不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如馨又给公爹的功夫茶沏好,给小电壶插上电,烧上水。
张金芳在卧室里整理衣服,如馨走过去轻轻敲门。
婆婆似乎没听见,如馨轻轻推门进去。
“妈,”她主动叫她。
婆婆仍然置之不理。
如馨厚着脸皮在床边坐下,帮助婆婆整理那些晾干的衣服。心里琢磨着如何给婆婆道歉,说点请婆婆原谅的话,最好再说个笑话之类,逗婆婆开心一笑。
“妈,昨天……”
张金芳不容她将一句话说完,立即打断:“别叫我妈,昨天的事我错在先,我错就错在不该说你,我不是你妈,没资格说你。”
闻听此言,如馨心有不悦。但想到自己对丈夫的承诺,她仍然陪着笑脸:“妈,昨天是我错了,我在这儿给你陪不是,请求你的原谅,你能原谅我吗?你就原谅我吧。”
看儿媳态度诚恳,语气顽皮,张金芳态度略有缓和:“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你大人大量,洪福齐天,”如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