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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完结)-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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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我在床脚处坐下,心中有种怕人家说我显摆所以不敢表达的快乐:不管我如何无才无能,审言愿意和我在一起。细想来,是不是因为他的爱,我才真正地爱了我自己的全部?
  夏日午后若有若无的微风在我的身边悄然掠过,宛若寸寸流逝的时光。但我已经不再感同那些对生命青春的消失感到恐慌的唱咏。生老病死,是如此自然等闲,如果有审言的相伴。
  我知道,激情终有一天会化成平静的温情,我也许不会再因为他的一笑而心跳,也许不会再这么坐在床边痴痴地看他沉睡的容颜,但我一定会习惯了抱他亲他,对他时时说些亲密的话。我将白发苍苍,我将手拄拐杖,但我还是会追着他,表达我对他的心意,就像那时我们在路上一样……
  哥哥来时端了一碗药,进门放了药,说道:“妹妹,我师叔和李伯到了。”不及我答言,他去给审言拔了针。审言立刻睁了眼睛,可一副不知身在何处的表情。哥哥弯身给审言号脉,微笑着说:“审言,好点了?”审言闭眼缓了下神,才睁了眼睛说:“好多了。多谢玉清。定是因我昨夜未眠。”
  哥哥快速地点头,喜气洋洋地说:“幸亏我让你睡了一觉,我师叔就要来看你。你如果还是像午饭后那么无精打采的,我师叔非骂我不可。”
  我笑道:“现在你也跑不了吧?”
  哥哥直了身子,笑了笑,过去端了药碗,到审言身边,审言缓慢地坐起来,不无埋怨地斜视了我一眼,我不能扶他,负疚得想钻入地下。哥哥把药递给了审言,又坐下,说道:“当初我投拜在师傅门中,师叔第二次婚约的未婚夫君刚刚过世。师叔生性刚强,大概不愿哭泣,脾气格外不好。我那时七岁,天天想家,常常失魂落魄,学得很慢。师叔见我必骂,说我是个娇气的小孩儿,笨头笨脑,来这里不是学艺,是来哭的,等等。每次她一开口,我就哭,可她骂完了,我哭完了,就痛快了,能学进去东西。我在师傅门下十年,凡见面,必都被她骂几声‘笨蛋’。无论她怎么骂,我总觉得她关心我。妹妹,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我说:“不奇怪,她是关心你。”
  审言微叹了一声,我转头,见他端着碗看,赶快起来把碗接了过来。
  哥哥扑地一笑,起来道:“我去跟师叔和李伯说审言醒了。”
  他一走,我笑着道歉说:“审言,我没注意,看着你接了,以为你就准备喝了。”
  他叹,“你以为的事,怎么在我身上,都不准呢?”
  我笑,“审言,才睡醒,是不是有下床火?”
  他一低头,“还是没猜准!”我又笑个不停。
  我给审言刚刚喂了药,张神医他们进来了。张神医一身淡灰色布衣,脸上还是冷冷的,可气质里有种说不出的快乐。李伯笑着,脸晒得黝黑,眼睛闪着精光。我起了身,审言也从床上站起来,我们双双向张神医和李伯施了深礼,李伯和我们道了寒暄,张神医道:“行了,快躺下吧。”
  审言坐回到床上,张神医到床前,说道:“据说你也是个才子之类的,怎么听不懂话了?我不记得你伤了脑袋。”
  审言立刻躺下了,一个字也没敢说,我们其他的人嘴都紧紧地闭着。李伯刚要去搬凳子,哥哥抢了一步,把椅子放在张神医身边。张神医坐下,拿起审言的手号脉,哥哥在一旁站着,看样子好像还没有坐着的张神医高。
  张神医把了一会儿脉,心有不甘似地放下,半天才说了句:“不错。”哥哥脸上容光骤放,说:“谢师叔夸奖!”
  张神医像得了机会,看了一眼哥哥,“这么着你就高兴了?笨蛋!这要是你师傅,他早就活蹦乱跳了,哪里还像这么害了相思病似的没有精气神儿!”
  哥哥飞快地偷看了我一眼,说:“是,师叔。”
  审言小声说:“不是玉清的过错,我原来……”
  张神医看向审言,审言还是说了下去:“感觉很好,只是这一两日……”
  张神医打断道:“害了相思病?!”审言蔫了,闭了眼睛。
  李伯说:“宜君,姑爷受不得重话。”我瞪大眼睛,李伯叫张神医“宜君”啦。
  张神医哼道:“五儿哥,你又心软!他原来不说话,我也不会骂他。现在说话了,不说问问自己怎么能快点好,就知道说废话护着那个笨蛋!”她叫李伯“哥“啦。
  审言又睁眼,说:“神医的确冤枉了玉清,是我的错……”
  张神医看着审言冷笑起来,“看来你是好了,能这么顶嘴。”
  哥哥竟然说道:“师叔,您说的对,他没好。他还要两日后会客,月后上朝,您说说他吧。”审言惊愕地看向哥哥,哥哥不敢看他。
  张神医这回像是真地笑了,“你不用那么看他,那个笨蛋是为你好。”我现在已经糊涂了,谁向着谁?李伯和我相视苦笑。张神医收了笑,看着审言说:“你是铁了心了?”
  审言垂了眼睛,点下头。张神医看哥哥,“你知道他这么犟的脾气,根本听不进去劝,还费什么口舌?真是笨!他重伤后,你用温补调养,加上他必习了些吐纳之功,正气方兴。现在应是保扶阳气为本。你师傅总说真气盛则生,真气虚则病。他如此贪急冒进,你就要重用灸艾之法,辅以药剂,激励他体内活力。你明日灸他关元命门各三百壮以固脾肾之气。”哥哥面露不忍,我吸气,灸是用小柱艾草放在穴位上灼烧,一小柱为一壮。虽然会在烧到皮肤之前取开,但三百小柱?审言会不会疼?
  张神医骂道:“你若手软,就不能治病!笨蛋!当初我就告诉你师傅该让你学外伤诊治,他可怜你天天见着死动物就眼泪汪汪的窝囊样,没逼你。现在倒好,教出了一个畏头畏脑的大笨蛋!五儿哥,你动身去找我哥来,让他看看他这个宝贝徒弟的笨样儿……”
  审言轻声对哥哥说道:“玉清,不妨事。”
  哥哥点头说:“师叔教导的是,我一定照办。”他停了一下,支吾着说:“师傅那里,能不能就别告诉了?”
  张神医哼一声说:“你的笨事儿太多了!还指望我能记得住?五儿哥,你提着我点儿!”
  李伯微笑点头,“是,宜君。”
  审言看向我,嘴角一翘,我原来皱着眉,可不自觉笑了。
  这次爹没说给张神医和李伯摆宴,只说是和家里人一起吃饭,张神医没有拒绝。当天的晚餐迟了一个时辰,大约因为大肆操办了一下。我和审言到大堂时,里面满满的人。张嫂领着人在布置碗筷餐具。爹陪着谢御史远远地在一个角落里坐着,言言在他们面前手脚乱指正说得欢。常欢在屋中里来回毫无目的地疯跑,常语和我那小弟弟尖叫着追着她,小孩子们的后面跑着丽娘莲蕊,喊着一串串没有用途的斥责。哥哥挡在冬儿身前,怕孩子们撞着她,同时对着他身边的张神医小心地微笑着,李伯带着笑容站在张神医旁边。
  钱眼和杏花正站着说话,见我们进来,钱眼他们过来,钱眼扶了审言的胳膊,笑着说:“姑爷,你不知道咱们回来多少人骂了我。我娘子就别说了,我爹,你的岳母,你那大舅子,还有刚才打了招呼的神医,呵!所有的人都说我把你累着了,说我想挣银子,就这么催着你。其实我什么都没挣着。”
  丽娘见了我们,一把抱起了挣扎的玉澄,走了过来,说道:“姑爷呀!老爷说让你搬出去,可不是想让你这么奔波地去跑房子!你累坏了,可怎么得了?”
  审言忙说道:“丽娘,我不累。”
  丽娘看着钱眼说:“你别让姑爷坐那个马车,多折腾他。他才好了几天”
  钱眼点头,“我刚才让人去改了,他再出去,就能躺着了。”
  杏花道:“你早干吗去了?”
  钱眼说:“娘子啊,别帮倒忙呀。”杏花撇嘴。
  审言问钱眼:“师傅呢?”
  钱眼笑,“你知道我爹,不喜欢来这么热闹的地方。”钱眼的爹平时依然简朴,只是不出去混迹乞丐之中了。
  张嫂跑过来问:“小姐,我明天带人去打扫,要多少人才好?”
  我笑,“一百多。”
  张嫂惊呆了,钱眼安慰道,“先把见人的那个小院子和厅房扫出来,我和姑爷两天后开始在那里办事。别的如果打扫不出来,我们每天可以往返。”
  丽娘说:“我明天去看看。我最喜欢收拾打扫屋子了。”
  钱眼打趣道:“你这回后,大概就不喜欢了……”
  爹和谢御史走到了桌子边,我们都围过去,四张方桌拼成的大桌子,爹请张神医坐上座,张神医一口回绝,说担不起。爹和谢御史坐了,我们纷纷地坐下。平素,孩子们都是不上席的,但今天是全家聚会,不分老幼尊卑,张嫂莲蕊都有位子。言言企图坐在我和审言中间,审言示意了一下他另一边的座位,言言乖乖地到了那边坐了。
  汤水饭菜一上,全桌子的人都不出声了。只有钱眼的呼啦喝汤和咀嚼的声。谢御史时常皱眉,但其他人都没有表现。
  审言的汤是单上的,他慢慢地喝了汤,然后就不动筷子。晚餐上煎煮烹炸,飞禽走兽,荤素都有,我趁着人不注意,给审言夹了一两口清淡的菜,放在他面前的碟中。他懒洋洋地拿起筷子给吃了。言言看在眼里,飞快地夹了同样的菜,放在了审言碟里。我吃惊地看言言,他正抬头笑着看审言,带着发现了奥秘后的满意神情。审言看着言言点了下头,吃了菜。后面的晚餐,我只需选一次菜,之后言言就会按照我选的菜再给审言续上两三次。
  撤了菜碟饭碗(钱眼悲伤地看着那些剩菜被端走),上了茶水果品,大家似乎放松了,但也都等着爹先说话。爹微咳一下,对谢御史说道:“钱公子给审言他们找了宅子,我们可以去看看。”
  谢御史冷哼,气愤之意溢于言表。儿子结婚了却不在家里住,他的气是咽不下去。爹又说:“审言自己住,对他仕途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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