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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纬31度的录像带-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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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老师终于打破沉默。
本文由hrs0805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
'67' 15:53| 

夏老师:不管怎么样,我认为一方面我们还是应该完成拍摄工作。我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半途而废太可惜。另一方面我们不能不面对现实。不断出现死亡的事情,如果我们不向政府报告,恐怕我们将来要承担很大的法律风险。所以我建议我们必须派一个人下去求援,其他人留在这里继续拍摄。
  尹杰:这个时候派谁啊?!那些符号分明表明不许任何人出去。怎么出得去啊!我们说
留下来拍摄,可拍什么啊?对方究竟是什么我们连面儿都没照一下,拍什么?可能它们现在就在我们身边,我们看不见而已。
  尹杰的话显然对所有人有所触动。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但是大家都像是和空气结成了仇敌一样,时时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并想用力推开它。可惜用力出去,由于没有反作用力,自己倒差一点跌到。
  Helen:公平一点,我们投票选一个人吧。
  这显然是西方人的思维方式。不知道她有没有考虑过如果用这样的方式选举,当那个人在众人中被当作敢死队员选出来的时候,这个人有没有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其实就以我这个观看者的身份,我不是太同意Helen的做法。派一个人下山去寻求援助的立意固然十分合乎逻辑,但是成功率极低也是预料之中的。心理上以为有一个人带着巨大的使命奔赴后方,将会搬来救兵解困,但是谁都知道那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然从我这个可以将录像带的顺序调换后观察事件发展的角度讲,我是具备了高瞻远瞩的冷静思考,可是身处事件旋涡之中的那些队员们所面对的处境,并由此处境而产生的思考,不是我们可以理解和体会得到的。那种无奈和混乱交织在一起,因此便产生了自相矛盾的决定。
  尹杰:你这种拿纸条每个人写名字的方法也不对。你想如果选中了你,你下山了,我们其他人倒留在这里,不太荒唐了嘛!
  夏老师:Helen不要参加投票就是了。
  关于这一点,看来大家并无疑义。投票开始进行。Helen将一张A4的白纸等分成四份,分别交给除自己以外的其余四个人,他们分别是窦炎、尹杰、夏老师、周立君。大家在十分慎重地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先后在纸上写下心目中的人选,然后将纸条折一下,将有笔迹的一面隐藏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都下意识地做出同一个动作,他们都不愿意让其他人看到自己选出的人。大概在每一个人的心目中,被选出来的人将会踏上生命的不归路吧。
  Helen从每个人手里接过纸条。当走到周立君面前的时候,周立君并没有递上自己的纸条。Helen感到意外。
  周立君:还是我去吧。毕竟这里我比你们熟。
  周立君起身,绕过僵直地站在那里的Helen。
  周立君:我现在就走,趁天黑前过关门峡。
  他说的那个地方在地图上位于冷杉城和木鱼之间,是两边悬崖夹着一条河。雨季的时候河水暴涨,根本无法通过。这个季节的水位也有一人之高。不过这个河水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每当晚上的时候水位就低一些,中午水流最急,水位也最高。估计周立君说的要在天黑之前过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这些情况是我事后从当地人那里知道的。观看录像带的时候并没有引起特别的联想。
  周立君的背囊似乎早就收拾好了。由他自己踏上这次危险之旅的决定,显然早已经做好,但是内心的挣扎还是免不了的。这趟行程要冒的风险可想而知。某种程度带有赴汤蹈火的意思。他将背囊挎在了肩上。
  周立君:你们也要注意啊。
  这种告别的场面对于在场的任何人来说都挺不是滋味的。当周立君离开后,Helen展开所有选票,无一例外地都写着周立君的大名。这让人有种周立君被大家集体出卖了的感觉。
  周立君一生都处于被出卖的可悲命运中。在之前的一段录像中,他曾向窦炎讲述过自己的身世。他的姐姐由于保护他而被一群恶少年殴打,后伤重不治死去。在掩埋姐姐尸体的坟前,他发誓一定为姐姐报仇。此言一出,吓坏了伤痛中的父亲。当时他父亲只是把这话当作一时的疯话,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面对一群十六七岁的恶少年,他能有什么作为?不过后来他干了件令他父亲大吃一惊,甚至于说震惊的事情,就是他果然没有食言,在一天里分别将殴打他姐姐致死的三名恶少年两人重创一人捅死。当然这一切都是经过他周密的计划和布局后实施的。在这一番生死较量中他居然毫发无损,证明了他绝对不是鲁莽之人。之后他并没有逃,而是等着警察将他缉拿归案。虽然案件构成杀人罪,但因为他的年龄还够不上刑罚的界限,于是送去教养院关了三年。他的父亲也在他坐牢期间抱病辞世。
  出了教养院后,这个少年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了。他很快成为木鱼甚至神农架地区的一个恶霸。此后他多次出入监狱,成了警察局的常客。很多次原本都不是他的过错,可是到最后他都被他的那些马仔出卖。那些曾对他海誓山盟的哥们,一旦进了警察局,出卖他的速度以分钟计算,毫无顾虑。似乎他这个没爹没娘的家伙,生来就应该代人受过。但这次,是他在其可怜的一生中,首次被一群好人“出卖”了。人们在求生的过程中最容易展示出人性的弱点,为了自保不惜出卖他人,这就是根植在人类内心的顽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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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三十一盘录像带中没有七月十八日这个日期的编号,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惟一的解释是当周立君离开营地下山去求援之后,全体队员缩在营地里没有工作。留下的Helen、尹杰、夏老师、窦炎这四个队员是怎么度过这一天的,已经无从知道了。不过猜想他们一定没有初来乍到时候的闲暇心情了吧。那个由八个人组成的意气风发地进驻原始无人区的摄制组,现在阵容减半。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云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
  七月十九日。
  再见到Helen的面孔时,我觉得十分安慰,就像看到一个久无音信的好朋友。不过画面中只有她一个人,正不安地和藏在摄像机背后的窦炎交换眼神。
  窦炎:你再试试,早过了换班时间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从画面的背景我辨认出那是他们一直值守的原始森林。
  Helen举起对讲机。
  Helen:尹杰,尹杰,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窦炎:这是怎么了,睡过了?不会啊,有夏老师啊,夏老师不至于啊,他从不迟到。
  Helen:不等了,我们先下去再说。
  窦炎一反常态,在回去的路上关掉了机器。当画面再次出现的时候,是一阵摇晃和混乱的图像。接着听到窦炎大叫。
  窦炎:你看!
  画面慌张地推近营地。从画面看,营地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起码有一千米以上。因为摄像机使用的是十八倍的变焦镜头,再加上两倍的数字倍增,但在画面上营地只是呈现出很小的一块。不过隐约可以看出,营地上的帐篷全部坍倒在地。
  Helen:窦炎,快!
  Helen的声音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孩子般的恐惧和惊慌。我因为不能忍受长达十多分钟的摇摇晃晃的像喝醉酒似的跑动画面,于是将录像带快进到接近营地的地方再正常播放。只见Helen在大叫。
  Helen:夏老师!尹杰!
  她一边叫一边掀起帐篷翻看。草地上散乱着夏老师拍摄的照片。所有四顶帐篷都被翻倒,支撑帐篷的支架都被折断。周围的草地被踩踏,倒了一大片。看得出来,这里遭受了毁灭性的攻击。
  Helen:尹杰!
  Helen从绞缠在一起的帆布帐篷中找到尹杰。他居然还活着,迷迷糊糊的样子似乎只是从睡梦中刚刚醒来。
  Helen:发生了什么,尹杰?
  尹杰:我不知道,不知道。
  他喃喃地不停重复着同一句话。
  Helen:你受伤了。
  在尹杰的左臂二头肌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流血不多,而且已经凝固。显然没有什么大碍。
  Helen:夏老师呢?这里发生了什么?
  尹杰:不知道。记不清了。就好像是喝醉了酒。大脑的一块儿给割掉了,完全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也不疼也不痒的。
  Helen:夏老师--
  Helen对着空旷的山峦无望地叫喊。
  他们在树林中盲目地寻找着。直到中午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吃中午饭的时候大家沉默不语,情绪极度低落和哀伤。所有人都意识到夏老师一定凶多吉少。
  吃过东西,他们开始往回走。意外地,在腐木和落叶组成的地面上见到几张夏老师拍摄的照片。那些打印在A4纸上的符号散落着,而且都被树枝穿透,将其固定在地面上。纸张上沾着点滴新鲜的血迹。尹杰正要弯腰去取,被Helen阻止了。
  Helen:等等,不要动。
  摄影机也停下来,似乎在等待Helen作出决定。
  Helen:这是什么意思?是想向我们传达什么信息?你们看这些符号组成的形状似乎是有某种意思的。
  摄像机将地面上散落的照片扫了一遍。看得出来,镜头后面的人有疑惑和不解。这究竟是夏老师干的还是其他什么人,在场的人无法给出答案。眼下他们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夏老师究竟在哪里?没有人可以从那些散落在地面上的如同天书一般的符号中解读出答案。但是凭着本能,他们顺着照片铺排的方向继续往前走。谁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箭竹林再次出现在画面中。箭竹上结满了竹米。队员们穿过的时候,身体拽动密密麻麻的箭竹杆,大片的竹米被摇落。这些箭竹在生长了六十年后,死了。他们没有人顾得上欣赏这六十年一遇的奇观,只是默默地不停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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