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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投下冰凉的影子,这些影子像巨大的镰刀在大地上来回拖动,它们像是在收割什么。我吃惊地啊开嘴,一些东西已离我的距离已越来越遥远。它们要去哪里?胸腔处蓦然钻入一丝疼痛,眨眼间,便似附骨之蛆。我倒吸一口凉气。我知道现在那些还没长大的孩子是无法理解这些事情,正如我父亲不时抱怨我不能理解他在新时代里的晕眩。
我爷爷有权利给我父亲命名时,那正是一个战火纷飞,子弹会从天涯海角跑来,能从任意一个角度拐过来,敲碎每一个人脑袋的时代。一株老朽的大树上肆虐着一群长着毒颚喷着毒汁疯狂的大头蚂蚁。老树眨着皱巴巴的眼睛哼哼唧唧说:谁胆大妄为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蚂蚁立刻叫嚷道:太岁也好意思出来出丑现眼,拳头才是硬道理。
我记得我的祖宗留下一本《酉阳杂俎》,上面记载:莱州百姓三人,不信方位所忌,于太岁上掘抗,见一肉块大如斗,蠕蠕而动,惧而弃之。兄弟奴婢数日内悉暴卒。
按说,先人们的经验这种无一不是智慧锻打淬炼而成,不敢说光芒有多锋利,但所谓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用来护身安命似乎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先人们教导我们若想活命,就不能在太岁头上动土。可……现在的太岁究竟怎么了?它们原来的威力为何都不见?莫非这些“威力”全开着最先进的丰田车参加某个PARTY向漂亮美媚们献殷情去了?又莫非被人偷吃了?
一只特别大的蚂蚁冷冷笑着,忽然自腰间拔出镶有菊花纹饰的武士刀,在空中横劈两下,又竖砍两下,然后刀尖垂下,在地上刻下一句话——太岁,真菌,色泽上黄下白,肉腴、汁多、美味,实乃不可多得之佳肴。
第一部分 自序篇第3节:再接着介绍(2)
请原谅我的幼稚,说真的,我讨厌吃蘑菇。从小我就吃腻了。据一些牙齿全掉没了的老人说,当年我是靠吃蘑菇活下来的。我爸爸没有辜负我爷爷的殷切期望,在我没有奶水吃,饿得嗷嗷大哭只剩一口气时,他雄壮的身躯派上了大用场。他漫山遍野疯跑,在万仞峭壁上穿梭跳跃,摘下了一筐筐隐藏在阳光照不到角落里连最敏捷猴子也搞不到手的蘑菇。老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使劲咽口水,眼里全是羡慕,他可能忘掉了猴子爱的是香蕉。猴子会吃蘑菇吗?老人的话令人生疑,但也说不准,人会吃蘑菇,猴子据说是人类的祖先。能培养出万物灵长地球主宰的先人们那时虽然还没学会直立行走,但闹饥荒了,似乎也应该有那么几只胆大好吃见什么都敢往嘴里塞的猴子。老人或许确实曾亲眼看见过这些猴子。不过,蘑菇好吃不好采,此刻,老人们瘦骨嶙峋蹲在阳光下,一边回忆,身体一边一点点透明,让人怀疑一根小指头就可以把他们一起全部轻轻捻死。他们会后悔未给儿子们取名为“雄”吗?
我父亲有权利给我命名时,手里正端着一柄土枪,雄纠纠、气昂昂,就好像当年大步跨过鸭绿江,不同之处仅在于他此刻守卫的是家门。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爸爸用里面藏有一只老虎也藏有一只狐狸的眼神从门缝里打量着街道上每一个步履匆匆的人影。人影不断出现,又迅速消失,像一阵阵被风卷来又卷走的尘土。我爸爸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不咳嗽出声。一些更为细小的尘土从大街上飘来,穿过门缝,身手异常灵活,我爸爸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绞干脑汁,也不能奈何半点这些尘土。它们慢慢飘到我爸爸的身上、脸上、眼上。他的眼神迷离了,一些泪水涌出来,很快,原本清亮坚定的眼睛便被泪水浸得发肿发红。
那一天,子弹会像萤火虫一样飞到人们身上。那一天,听说天上的星辰淌出了鲜血,像一粒粒做工精美的弹孔,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这声音是如此巨大,葡伏在苍天下的每一种生命都情不自禁冷汗直下。那一天,我妈妈在屋子里挣扎,我在她老人家肚子里挣扎。我妈妈用牙齿叼住被子,指甲掐入床板,满头大汗,不敢做声。一个接生婆在我妈妈双腿中间手忙脚乱,满手血污。微弱的灯光在她那张重重叠叠的皱纹里颤粟不安,一些会蠕动的阴影让她忽明忽暗活像一个从地狱溜出来的女巫。
我很惊骇,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来到这个世上。在妈妈肚子里,我便已对这个世界充满困惑,并有诸多夫法言说的感觉。妈妈喝了冷水,我就冷得厉害;妈妈喝了热火,我就烫得难受;妈妈吃了东西,我胸口就似压上千钧重石。我害怕、惊恐、心慌。我拳打脚踢。我想反抗,也反抗了,但我的意志与反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随着一大团羊水、污血与一只坚定鸡毛爪般的手掌,我连滚带爬被赶出温暖的子宫。我柔弱的身体一接触到四周冰凉的空气,顿感有千万把刀剑刺来。痛,真痛。
我失声痛哭。我放声大哭。我嚎啕痛哭。我哭得泪如雨下。我哭得面无人气。但接生婆却笑了,将我倒提起来,手掌在我臀部重重一拍——她原本不必这样这的,我都已经哭出了声,她揍我屁股的动机有几种可能,一是习惯,习惯的力量大于一切;二是欣喜,毕竟她老人家为了把我弄出妈妈的身体下了大力气,多少要给自己一点鼓励,再说,我的哭声这般嘹亮,应该不具夭折之相,而这在那个年代确实不容易;三是愤怒,因为我在未经她批准便脱离程序擅自哭泣,这是她给我的惩罚。
会是哪个动机呢?故意杀人罪与过失杀人罪量刑时可有天壤之别,虽然同样都死了人。每一个结果在发生之前都有无数种可能。这是一个迷宫,我可以在迷宫里整理、归纳、推理、演绎,但光凭这些就能找出事情真相,接近其本质吗?希腊神话里,勇士特修斯闯入迷宫,杀死牛头人身怪陶喏米休斯。但若没有克里特公主阿里阿德涅的帮助,没有她递过来的绳子,别说杀掉牛头人身怪,恐怕不必陶喏米休斯出手,特修斯早就饿成一具木乃伊了。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皱起眉头,一边哭,一边想。苏轼为什么不坐飞机呢?按说,他当过国家部级干部,买张飞机票的钱应该有吧?最傻的傻瓜也知道坐在飞机上可以一览众山小。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任何一座迷宫说到底都是一幢建筑,只不过里面的那些由酒气财色名利富贵等玩意压缩而成的砖头各自数量有点不同罢了,但众所周知,任何一幢建筑都有其薄弱之处,纵然其支架的确是钢筋铁骨,可只要用二架装满燃油的飞机撞过去,那么刹那间,谈笑间,也就樯橹灰飞烟灭了。
只是若这世上真出现这么一座上穷黄泉下碧落同时又无限宽无限向前膨胀的迷宫,怎么吧?
一幢楼房看起来很高,从上面跳下来的确也摔得死人,但若是能飞到半空中,再往下看,这些楼房顶多也就火柴般大小。所以,要时时跳出来,哪怕尽管是重复刚才说过的话,继续毫无新意的喋喋不休。我没有在刚才那个死结里纠缠不休,嘿嘿冷笑。绳子或许并不重要,它又不能耳遇之为声,目遇之为色,重要的是公主,不管她是否漂亮,她是公主,这就是意义,那么她在哪里?
我手足舞蹈,嗓门忽然变得像嗓音制造机,双腿中间那根像蚕蛹般大的小玩意也在不停颤动,不停地思考中。接生婆眉开眼笑看了一眼我的裸体,拽过准备好的衣物将我迅速包裹成一个粽子,然后又拽过条毛巾盖在浑身湿淋淋的我妈妈身上,四下掖好,嘴里嘟咙道,女人都得过这关。要想,皇额娘也得叉开腿。没事的,多生几个,以后就与拉屎一样。
她说得可真粗俗,一点也不照顾正陶醉在刚升职做了母亲的我妈的情绪。她把我放下,又在我嫩脸上轻轻一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赞叹,便乐颠颠跑出去,扯开嗓门喊:是个小子,一个胖小子。我爸爸回头轻喝道:嘘,小声点。孩子哭得已够让人提心吊胆,你还跟着穷嚷嚷个啥?接生婆恍然大悟,捂紧嘴,但笑意仍像水一样溢出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这让她显得非常慈祥,也非常好看。
她小声说:恭喜恭喜,孩子取啥名?
我爸爸掂量着手中的土枪,脸贴紧门缝,小心翼翼窥视着外面,随口应道:就叫庄枪吧。
第一部分 自序篇第4节:名字的传言
我叫庄枪。这是一个不属于冷兵器时代的名字,自然没有哪路神仙或托梦或授药或干脆化作星辰一头扑入我母亲的怀抱。一个豪杰诞生的地方,必定拥有众多云蒸雾蔚的传说,而一个白痴也能判断出现在的我是不是豪杰这种比弱智还更弱智的问题,所以我出生的那一夜尽管有火光映透半个城市,焚烧檀木、梨木等各种木质家俱发出的香气也从缝隙溜进了我父亲把守的家门,可就没有人郑重其事用如椽大笔如是记载:相传是儿初生,赤光绕空,并有一股异香,围裹儿体,经宿不散……
这让我非常郁闷。因为据坊间流转,那一夜还出现一颗其大如斗、其响如雷、流光万丈的流星,它像一位伟大君主把漆黑的天与地一劈两半,然后在我所出生的城市上空一闪不见。这种种异兆似乎都预兆我将来会成为一个了不解的人物——弄得好,说不定又是一个宋太祖;再不济,也应该是薛仁贵、曾国藩。可为什么我现在却成了一个白痴呢?难道那颗流星所带来的不是神仙们的祝福而是外太空的病毒?
我把肚子里的郁闷统统倒给我的一个哥们儿。那天早上,我关上电脑,并面向电脑举手致敬——电脑桌面上有一个媚眼乱飞的美女,很惭愧,脸是我女朋友的脸,身子却是我从某个网站上某几位只穿了一点点的女同志身上扒拉过来的。这样做有二个显而易见的好处,一是女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