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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人的妖筋-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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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微微抿着薄薄的嘴唇,眼睛专注地盯着电视,似乎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林小翘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发呆,夜已深了,电视剧倒是刚开头的架势,她的确不了解她,她一点没觉得她跟电视中的女主角有任何相像之处。所以她纵火!田微微突兀地开口。    
    啊?冥思中的林小翘显然被她吓了一跳。那不是得坐牢?    
    不会啊,她把自己一并烧死,还需要坐牢吗?这么一句话从田微微微薄精致的双唇间慢慢吐露、轻轻流泻,便如蛇芯子般森然诡异。于是她们又长久地默然,坐得越久,越感觉屋子的丝丝寒意在向骨头里扎针般地渗透。田微微终于说,小翘拿条小毯子来吧?林小翘费劲按开老化的空调,再抖开毯子铺在她身上,屋里的温度陡然上升,人的嘴角也就得以软化。田微微蠕动嘴唇,说,你怎么不问,即便我硬生生塞给你两条线索?    
    我可以问吗?毕竟习惯了属于我们四人的游戏规则。    
    哈,她说,林小翘,这就是你虚伪的地方了。你明明看见火在烧,纵火者还屁颠屁颠跟过来坦白自首。你居然摆出副漠不关心的姿态,恍惚、闪躲,其实只想逼我摇摆之间痛下决心。    
    是,我的确非常渴望探究这个秘密,尤其在这一刻。可是,你大概忘记了我们的规则细约。原话是这么说的吗?等我们彼此的故事、底细都被对方看破,就是曲终人散的时候。我不了解你和他们,于是我真实又万般不真实地拥有你和他们。若要一切烧为灰烬,我还是情愿选择视而不见。    
    可惜,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田微微滴溜的大眼睛突然迸发一瞬间光亮,那让林小翘恍然有种不祥预感,可是解释不通。先给你讲个别人的故事,你一定喜欢听,说不定还能写成部小说。只怕,只怕我无缘看见。    
    “文化大革命”结束没几年的一个夏天,市郊某中学分配来一位大学毕业生,教高中数学。他中等个头,干干瘦瘦,骨子里透着卓绝清高,好像还有股饿出来的清秀挺拔。他常穿一件白衬衫,背军绿色单肩书包,上楼下楼,出出入入。虽然过于沉默寡言,却也轻易惹来不少姑娘的注目。但是不知从哪里传出关于他的小道消息,说他来自陕北农村,家里穷到要啃白泥度日。白泥啊,上海小姑娘光想都会艰难地咽口吐沫。即便如此艰苦他也自学成才考上大学,不远千里来到上海。哪料就在开学那天,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同班一位名门淑女,爱到心眼相随,不弃不舍,忘了冷暖饥寒。终于有一个傍晚,他企图对她施与强暴,被人及时发现。他不否认就被默认为承认。念在名门淑女并不追究的情况下,学校没有开除他,而在毕业时将他随一张派遣信扔到这个无人知晓的中学。消息一炸开,姑娘们四下飞散,如遇洪水猛兽,他一笑置之,都习惯了。    
    那个时代的人通常早婚,到他二十四五的年纪,就有大把的人给他介绍女友了。人们似乎已经淡忘他流氓的历史,或者他们其实永远不打算淡忘;所以,他们一方面要体恤他、帮助他、拯救他;另一方面要惩罚他,谴责他,让他抱怨终生。那个时代的人啊,多么的热情似火,又是多么的正气十足。    
    他们为他介绍的女人个子很高,穿高跟儿鞋比他魁梧不少。对,她脚踏一双红色高跟儿鞋,那个时代少有的,有钱也未必买得到的稀罕货。女人简单地坐在沙发上低个头听他们说话,丰腴甚至有些胖的身体偶尔扭动一下,屁股下的弹簧就发出几下痛苦的嘶叫,反抗似的,她开始或许有点不安,后来却逐渐全心全意投入这场暗中的较劲。小房间光线黑暗,挤着介绍人,女方父母家人及当事者二人,众人一动起嘴就显得尤为嘈杂。数学教师是清静惯了的人,他的额头沁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中暑似的头重,他强忍着听,身子轻微晃悠,好像下一分钟就要倒下。    
    女人忽然喊道:你怎么了!脆生生那么一句,像捧清水从天而落,转瞬间压住了满地满天飞舞的浮尘。数学教师死死地盯向一米半外的女人,看见她终于缓缓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睛波光流转。她长得多么像当初的那个她,他看着看着只觉千头万绪急火攻心,就一头栽了下去。待到他迷糊地睁开眼睛,隐约听见有人强压着嗓子对话。他身体是不是有问题?就不错了,你还要找什么女婿?他转动眼珠企图寻找那个女人的身影,却失败了。他只有重新闭上眼睛,想,就她吧。    
    这是个殷实人家,女人与数学教师的婚礼办得十分体面光鲜,虽然参加婚礼的人并不多,可是传统礼教一样不少。数学教师坐在一桌子丰盛喜宴面前,突然不合适宜地想起他曾经啃过的白泥。他的父母这辈子大概也没见过这么丰盛又精致的菜肴吧?可惜,那白泥巴已经把他们的肠胃、食道乃至血管统统堵塞,他们再也吃不进去一口大米饭了。他们吃泥,也终归于泥了。那是多久以前啊!他心中陡然凄凉,眼泪也就狂涌而至。喝酒吧,他猛灌下几大口白酒,顿时满身狂热躁动,于是他一改常态,大口吃饭大碗喝酒大声说话。在场的每个人都有理由相信,他是想就此好好过日子的,他感觉幸福。    
    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新婚之夜,他发觉床头坐着那个娇媚的女人,竟是个疯子。    
    林小翘身子猛然向后一靠,头皮发麻,皮肤上顿时掠过一层鸡皮疙瘩。    
    疯子有这么可怕吗?田微微淡淡一笑,千般风尘似的。说不定我也是一个疯子呢,呵呵,别怕。    
    林小翘更是毛骨悚然,却张不开嘴阻止她往下讲,潜意识中她还是想听下去的,她已经暂时忘记田微微和武月黑暗中的行为艺术表演。    
    女人是怕生的,尤其在这个闹哄哄的夜晚。她早早躲进屋子,却预感到要发生什么重大事情,这让她疑惑焦躁。当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闯进房间,向她伸出两只骨瘦如柴的手,她吓坏了。她眼中的那两只手越变越细,越伸越长,将她牢牢缠绑,她艰于呼吸她拼命叫喊。她大脑一阵混乱,控制不住自己,在屋子中挥动胳膊到处乱撞。当时数学教师必定跟你一样,他顿时酒醒,身子一凉,毛骨悚然。他在不协调的温馨烛光中终于安静下来,妻子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忽然想起那个好好过日子的念头,想起那个惦念的女子。他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站在起跑线上全力以赴去过的那个日子。这是怎样巨大的一个讽刺,怎样巨大的一个,生命中的惊叹号!    
    数学教师在窗前的地板上坐了一晚,他看着女人平静下来,又无事般地爬上床,直到阵阵鼾声传来,他也就逐渐平息。不好烟酒的他只能用发呆这种最平常的方式平息自己,他想这辈子大概就是这样吧,想爱的人永远爱不上,不爱的人也不爱他。第二天天亮时分,他早早骑脚踏车来到学校,决定把自己投入到永无止境的数学研究中。据知情的好事者观察,他脸上从此有了笑容,笑容中却满是历尽沧桑后的祥和。    
    两年后,他俩家中传出婴儿的啼哭声。上海的房子建得多么捉襟见肘,前屋门挨着后院窗;上海人又是多么热心肠、好打听,怎肯放过任何新鲜人事。所以上海的里弄是没有隐私的,他们,大人、小孩、老的、少的,纷纷把目光定格在这个来历不明的婴儿身上。


第六章水晶珠链·心碎之美

    这是个被人丢在学校操场一棵杨树下的弃婴,黑暗中她哭得厉害,我就把她抱回来了。被人问急了,数学老师就反复重复这一句话。后来他干脆对好事者说,拜托你在邻里间做个宣传,万一我记性不好忘记了,孩子长大也好了解自己的身世。好事者尴尬地转头就走,嘴上嘀咕着,说什么呢,脑袋锈掉了!但是,这个消息到底被得以广泛宣传,以至于李格俐微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个弃婴。    
    是的,李格俐微跟数学老师姓,数学老师到底是奇人一位,不仅把学生的数学教得云里雾里,还给她起了个四字怪名。这让人们不免猜疑他与弃婴的血缘关系。于是,里弄里又兴起一个关于弃婴身世的传言,说她是数学老师跟名门淑女生的私生子,那次强暴就留下孽根。算算时间不对,他们又更新版本为:数学老师虽然结婚,跟名门淑女根本还有一腿,两个人狼狈为奸背着各自的爱人终于生下一女。李格俐微从小就对这个传闻嗤之以鼻,她绝不相信数学老师是自己的生身父亲,不然那些黑的、黄的、白的、杂色的猫不都是他生的了吗?这个想法看似好笑,其实正常,他对她,跟对他眷养的那一群猫实在毫无差别。因此,她有理由痛恨这群没来头的生命,也跟着痛恨自个的没来头。    
    小李格俐微长相平常,作为女孩子,不爱唱歌跳舞,也不善踢盒子跳皮筋。她干干巴巴的小脸上没长什么肉,把一双眼睛衬得格外大格外鼓。她总倚在电线杆子上看其他小朋友玩,目光冷冷的,她不参与不评论,只那么让人摸不着头脑地看下去,直到他们被看得发怵。他们终于忍不住,上来推推搡搡,你干吗呀你李格俐微。哪料她还是个暴脾气,她用十分力将“欺负”她的孩子推倒,小脸憋得发紫,可还是高扬起脖子为自己壮胆。大家不敢真正欺负她,因为他们都知道她有个疯子妈妈,发起疯来能生生把小孩掐死,他们的长辈都这么吓唬他们。所以他们只打算彻底打击她的嚣张气焰,疯子的女儿啊,疯子来了,我们快跑哦。她气得发抖,但还是叉开两条小细腿稳稳地站在原地,她朝他们的背影大声骂,大声叫:她不是我妈,不是!    
    这之后她通常会陷入无边幻想,幻想那位素未谋面的名门淑女。她应该高高瘦瘦,皮肤洁净无瑕吧?她应该温柔恬静,说话细声细气吧?如果她真是她的妈妈,那该多好。她大概会为她梳最复杂的发型,会蹲下身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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