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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条命-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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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

  在搬回家住以后,她回到了附近母校的校园。那是她上小学和初中的学校。这个学校建好游泳馆她独自一人第一次去游泳,看到那些年轻的脸心里很复杂。尤其是下午在操场边上,看着学生们跑步,遇断坐在离操场只有二米的距离,居然不敢上前。是真的不敢。她想起她也曾经有过这么单纯的时候,那么是谁让她变成现在的样子?

  我也有过这么年轻的脸,这么纯真的笑颜,我也曾相信一切的美好,是谁,到底是谁,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最后一天拍摄时,遇断去了她的高中,还正好碰到了遇断的班主任和班里一个补课的同学。她冲她们淡淡地打了招呼,目送她们走进教学楼。她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摄影机就在不远处跟着拍。

  拍这个片子还让她认识了其他几个人,其中有一个写武侠小说的小孩。据说他从初中就退学写小说,借了钱来S城边写小说边等出版,现在穷得连饭都吃不上。那孩子在郊区找了一份临时工,人家说他懒,不干活。工作也快保不住了。

  遇断对他没留下什么鲜明印象,只记得那孩子在摄像机面前特别能说,还让遇断看他写的武侠书,遇断断翻了几页就大概明白那孩子什么水平了。

  他打工的地方是一所民办小学,专门给附近打工的子女办的学校,学校特穷,也很难维持。不过在这儿教书的老师有许多是北大的穷学生。遇断就在这里认识了另一个叫蒋志的在此教书的北大研究生。他很瘦,老老实实的,很有种落魄文人的气质。蒋志邀请遇断到楼下他的办公室兼卧室小坐片刻,蒋志还给遇断讲了讲古文,两人互留了电话。

  走的时候导演一直唏嘘感慨那个写武侠小说的小孩儿:“这孩子啊!真是的,也不好好工作挣钱,他写的那东西能出吗?!”

  作为一个拍摄者,导演还做了他工作之外的贡献,他过那孩子一点钱。后来那小孩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遇断的电话,还给遇断打过电话要借钱。

  “我靠!居然向我借钱,我还没钱呢?我凭什么借给他?我只见过他一次,我跟他又不是朋友!”遇断跟导演讲道。

  “以后这种人你就别理他,”导演听了也急了,“前几天他也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当时正忙我就没搭理他,问他有什么事儿,他吭吭唧唧半天没说话,估计已经不好意思跟我开口了。”

  “是,他这不是已经开始管我借了吗?”

  可惜后来这个年轻的导演因为一些原因和摄制组闹翻,连同他同期拍过的别人的带子都丢在了那个摄制组里,要不回来了。没了影像资料,就算遇断想怀旧,也只能拼命从脑海中搜索当时的印象。

  只记得那时候太阳金黄金黄,还是冬末春初,风很大。

  在等待出书的那段难熬的日子里的一个晚上,遇断曾和蒋志在北外的校园里见面聊天,他们聊了一些比较带玄机的东西,比如命运。

  那是一个夏夜,他们坐在北外校园的长椅上,教学楼和宿舍亮着灯光,面前是一棵正在开花的树,风吹过,落花就飘舞。

  遇断说她昨天差点没自杀。她手执一片刀片,轻轻地划自己的胳膊。淡红色的血流出来,她静静注视血流了出来,好像看着的是别人的身体。蒋志坐立不安,遇断让蒋志也在她身上划一刀,蒋志死活不同意。他帮遇断测字,遇断问自己的小说《77》何时出版。结论是难以出版。虽然《77》在测字后的两个月内出版,但结局真的如蒋志所推算的那样,十分不祥。

  至于蒋志,遇断出书后半年多在北大附近一个书店的咖啡馆里见过他一次,蒋志精神饱满,他也不再那么落魄了。

  以后就再也没见着他。

  摄影师后来成了遇断的男朋友。遇断迅速搬到了他家,从此拉开了他们互相折磨、互相纠缠的序幕。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说起来朋友们现在还会唏嘘感慨,那两个人的爱情实在是太不寻常,遇断的朋友现在还记得遇断曾经蹲在五道口的路边哭泣的情景。可他们最后总能言归于好。

  像生活在旋涡中,感情成了她最头痛的问题。两个根本不一样的人,可是她爱他。他也爱她。互相折磨,又互相取暖。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就算想到几十年前他苍老死去的样子,还是因为爱的酸楚而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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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内部出血(3)     

  而就算是这样的爱情,早晚有一天也会褪色。就像伤害也许会出现在不经意中,当明白伤害已产生时,已经晚了。

  遇断的小说出版后,立刻就火了。她的书甚至还通过出版商签到了国外的出版社。她一下子知道了商业和传媒的厉害,由于现实和真实的理想相距太大,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想自杀。那时她也写不出诗来,觉得自己完全废掉了。她很怀念年少未成名时,和朋友骑自行车去郊外,没有利益,没有尔虞我诈,只有单纯的心情。在S城如坟墓般的冬天,只要和一个朋友经常见见面,去大学校园或郊外走一走,心情就会舒畅得多。

  可是自从她成名以后,已经没有这样的朋友了。她发现再也找不到简单直接的朋友。

  他们对她说“如果你不是遇断该多好……”

  他们喜欢她,想和她一起玩,如果她的名字不叫“遇断”。她的成名给周围曾经和她一样贫穷一起奋斗的朋友造成了压力,她也不想这样,可她不得不存在啊!如果她不是遇断,那么她是谁呢?遇断就是她,她就是遇断。

  “我不得不存在啊!不然我就是空白,就是虚无。不然你们怎么能认识我呢?是的,我的名字是遇断,可是我还是我啊!”

  我永远都是那个在夜里寻找樱桃味棒棒糖的小女孩。我永远都是那个在夜里打不着车走出一公里路的小女孩。我永远都是那个情绪容易激动然后流下眼泪的小女孩。我永远都是那个看电影就会爱上电影里的人物的女孩!我就在这儿啊,我的所有所作所为都在大声呼喊让你们听见我看到啊!这么长时间了,我一路走一路哭,姿态笨拙,可是从来没有人听到我的呼救。

  心理分析员对她说:“青少年成名后很容易自我封闭。他想超越原来的东西,所以可能被原来的圈子所不容,但是又不想进入成人的文化圈,很容易被边缘化,最后就只能走在自己的一条路上,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这种状态可以坚持多久。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个月。

  在潜意识里,她感觉不会有人理解她。没有人能够完全分析得了她。所以她没有任何可以求救的人。

  年轻人!火车早已远远地将你抛下

  你将一个人面对孤独的原野

  有一天,遇断和她的出版商在电话里吵了起来,她听不懂那个M国女人说的英语,虽然翻译就在旁边,刚开始他还一句一句地翻译,到后来Noco情绪激动,说得很快,他们只能目瞪口呆地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她听到她说她是个生意女人之类。后来她也没有听到她说什么,遇断看到她的律师惊讶得合不上嘴,他面色有些发红,他很年轻,可能一时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翻译,也是Noco的朋友也在发愣,他可能没想到Noco发起火来。遇断的男友在拿着DV拍摄这一切,他的面色也愈发沉重。而她,脑子转得非常快,她不知道是要发火还是应该请求Noco平静下来。有那么几秒钟她真想不管不顾地冲她说:“去你妈的吧!”当然得用英语说,这样她才听得懂,她要说:“Fuck You!”但她没说,可能她想到她们也许有复合的可能,而她大部分的版税还得由他们来支付给她。另外她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让Noco这样恼火,她只不是对她说要签《Never Mind》就必须先把《77》的版税付给她。

  而Noco像是一下子就生气了,这都是她的律师教给她的,没想到这都成了捅篓子的缘由。

  Noco生气地把电话挂了。他们四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们才开始对话。张先生留下来喝了些茶。他们把要对Noco说的话向他转达了一下,遇断对他说,如果Noco要出《Never Mind》,她就必须针对今天的事情向她道歉。

  从那天起她和Noco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们再也没有通过邮件。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们也没有再谈到书的出版。每当《77》的版税到来,就由张先生或其秘书发邮件通知她。她知道她丧失了当百万富翁的机会(也许),在现在这个年代,所有的事都可能在几十分钟内改变,她也不例外。她很快就尝到了挫败的感觉。

  她的第二本书《Never Mind》的出版商在书出后大概一个月左右通知遇断,这本书被禁了。出版此书的出版社在写检查,负责《Never Mind》的编辑正闹自杀。遇断焦头烂额,还在想着《77》的海外版税及和Noco的关系,每天晚上都会作噩梦,在成人的复杂社会中越陷越深,随时都有沉没淹死的危险。这一切都没有人教过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曾经她以为年轻激情就是一切,就能打败一切,事实告诉她她错了。老谋深算和金钱主义已经打败了一切。它们甚至把作家变成了流水线上的机器,它们不旦操纵商业,也在控制作家的头脑和生活。

  她同样是少年作家的朋友说:我还能做些什么呢?我又能做些什么。我们什么都不会做,除了写字。我们都是只会欢笑和哭泣的孩子。孩子需要安全感,孩子神经质又善良。围上你的大围巾吧,它会让你暖和点。

  她说你老了,你已经老了。她不止一遍地说:你照照镜子,你都有黑眼圈了。你显得那么憔悴而神秘,好像是从一个未知的地方钻出来,没人知道你从哪儿来。

  遇断搂着她的小熊“芝麻”。那种堵在胸口难言的隐隐作痛,那种不得呼吸不得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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