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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已经跨过了门槛，背后传来燕亦离凉凉的声音：“没了回魂草，无双公子会如何？”
棠蓦心头一紧，袖中的手不由微微握紧，房檐下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柔柔的光，映照着她苍白凄然的神色。她没有回头，只分外平静地说了一句：“师兄若死，我也跟着他去。”
而屋内床榻之上，燕亦离听闻这句话，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心内隆冬般透凉。原来，她已爱至如此地步，宁愿践踏着自己的真心，宁愿随着慕容无双死去。他灰了心，冷了意，只是闭上疲累的双眼，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明天会是个好天气，也会是崭新的一天，而他和她就回到最初的位置罢。
棠蓦说罢毫不迟疑地跨出门去。夜色寒凉，她紧了紧衣衫，快步向慕容无双房间走去，这事，她特别想见到他。
如果说，她所中的“无常”之毒真的让她只余下两年时光，那么早一点晚一点死去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慕容无双真的因瘟疫而病死，她对这个世间也没有什么眷恋，既然他心里满满被岚雾占据，自己挤不进去，那么，和他一起死去也是一件美好的事吧？
这个就是她的私心。
有的人说，如果真爱一个人，就会舍不得他死，会想他长命百岁地活下去。可是，她就是这样自私，只想和自己爱慕的人共赴黄泉，这是她唯一能拥有他的方式。
棠蓦伏在慕容无双的病榻前，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微笑着问他：“师兄，我们会栖云山好不好？我不去帝京了，你也不要管梧城的百姓了，我们找一片绿草地放纸鸢好不好？你不是说最爱吃我做的绿豆糕，等咱们回到栖云山，我天天做给你吃……师兄，你醒一醒，陪我说说话，我害怕……”
眼前被水雾遮住，棠蓦吸了吸鼻子，望着床榻上躺着的紧闭着眼的慕容无双，哽咽着道：“我再也不信你是天下第一的神医了，连自己都病成这样了，羞不羞呀你？”
“咳咳”几声，床榻上的人沉重的眼皮微微掀起了一道缝，无力地笑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自己都多大人了竟还哭鼻子，你才该害羞呢！”
棠蓦慌忙抹了一把眼泪，扯出一丝笑：“师兄，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慕容无双的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弧度：“感觉有些累，很想睡，结果又被你啰啰嗦嗦的话给吵醒了。”
“不要睡！”棠蓦心里一慌，声音猛然拔高。她担心，如果慕容无双就这样想睡下去，可能永远都不会醒了。她咬着嘴唇想了想提议道：“我们说说话，好长时间没有在一块聊天了。对了，听说梧城之南五里远有一处山谷，风景很好，你要是精神好，咱们哪一天去逛一逛？”
“嗯。”慕容无双只觉眼皮重的抬不起来，怕棠蓦担心仍是强迫自己睁着，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然后有一声没一声地应着。
烛火摇曳，夜影婆娑，棠蓦连日奔波劳累心力交瘁终是撑不住，伏在床沿沉沉睡去。慕容无双半昏半醒间修长的手指拂过棠蓦紧蹙的眉间，良久，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棠蓦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的话，却没有向他解释一句为何将回魂草给燕亦离服用。就连鸢尾都不解，在他跟前嘀咕，要是给他服下回魂草，他的疫病一好就有精力研究药方，或许就能找到医治疫病的法子了。
他只是沉默，就连鸢尾都能考虑到的事，棠蓦却没有想到，或许她也想到了，只是她为什么最终选择了燕亦离，他同样困惑。只不过，他病的昏沉，时醒时睡，就是想问也没有多少力气。
其实，他有些失望，他原以为棠蓦会选择他的，这些年棠蓦眼中的情谊，他不是看不见。只是他已经有了岚雾，再容纳不进其他的人，可当真棠蓦选择燕亦离活命，他还是心里失落了一下。
第三十五章 私心
第三十六章 山谷
第三十六章 山谷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山谷 更新时间：2013…4…4 15：48：11本章字数：2119
因为服用了回魂草，燕亦离的情况明显渐好，慕容无双的情况却渐渐不妙。府中众人出出进进，只见棠蓦日夜守在慕容无双病榻前照料，渐渐的闲话和猜测又起，棠蓦却恍若未闻，不急不躁。
燕亦离能走动后来看过慕容无双一次，看见棠蓦吹冷了药才小心翼翼地喂给神志已不甚清醒的慕容无双，动作体贴，神情温柔。
尽管已说好不在乎，心里却还是隐隐作痛，他不想再看下去，略站了站就走，出门之前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如此爱他，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皇后之位，就舍弃他嫁给我？你，果真是这般贪恋权位的女子？”
棠蓦拿出手巾为慕容无双擦去唇边药渍，又为他掖好了被角，道：“王爷何须多此一问，我是怎样的人王爷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燕亦离身形略顿，他确实看到了，只是看不清。
在燕亦离病中数日，梧城瘟疫更加猖獗蔓延，更多的人生病死去。朝中没有召集医术高明的大夫支援，慕容无双也被感染，大伙儿都陷入绝望。燕亦离深思熟虑之下，召集一众人等聚在书房商议，打算杀死所有患有疫病的百姓。
未免引起躁动，消息封锁，燕亦离暗中调遣兵力控制住未患病的百姓，又将所有患病百姓迁入在梧城郊外临时设置的善堂，准备一切就绪后便火烧善堂。
这已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了。
无痕领命去搜寻遗漏的患病百姓，出发之前征询燕亦离的意见：“王爷，慕容神医也染了疫病，难不成也要强拉来善堂？王妃那里……”
燕亦离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若是将慕容无双一起烧死，棠蓦必是不肯的。可是，只要有一个得疫病的人存在，便是隐患。他有些头痛地向无痕挥挥手：“我会处理的。”
没等他想好解决地办法，将军府的莫管家已跑来向他报告：“王妃刚刚命人套了马车，带着慕容神医处出去了，说是要出去逛逛。”
“去哪里？”
“王妃没说，不过，王妃说会尽快回来。”
燕亦离闻言，托腮沉默片刻，吩咐莫管家：“你派人跟去看看，看他们要去哪里，回头报告给我。”如果棠蓦是听闻了风声要逃，为防瘟疫蔓延，他必须有明确的方向去追。
这一刻，他是冷血冷情必须为大局考虑的离王，而不是先前为情所困苦苦挣扎的燕亦离。
或许之前他在感情的漩涡里一时迷路，但如今棠蓦已那般表明态度，他就不该再如小儿女般在感情的事上痛苦纠结迟疑彷徨，他也不会念她所念怜她所想。纵然，慕容无双没能服用回魂草是因他的缘故，可他也没什么可歉疚的，要怨只怨棠蓦的选择。
他是离王，慕容无双只是患病的百姓，所以慕容无双必须和其他百姓一样别杀。或许，慕容无双更该被杀，就是因为他，棠蓦从来没有认真看他一眼，可以轻易就践踏他。
莫阑珊推门进来，虽是见惯了生杀予夺的场面，却还是瞬间被燕亦离眸中的杀意所慑，脊背嗖嗖冒着凉气。见燕亦离面色温和下来，才笑着上前，递过去一盏热茶：“亦离哥哥，喝口茶润润嗓子。”
“嗯。”燕亦离接过茶抿了一口，面上微微露出暖意。原该就是这样的，所有的女人都应是被他倾倒为他着迷，而不是他心绪忐忑地想要去博得别的女人的欢喜。
而此时，棠蓦正坐在马车里，身体虚弱的慕容无双倚在她的怀里，马车一路飞奔，向着梧城之南的方向。说好了要去逛逛城南五里那个美丽的山谷，她不要等他身体好些了再去，她怕等不到，她现在就要去。
城南五里忘忧谷，气候温润宜人，花开百种，其中萱草居多，虽未至夏却因谷内气候温暖而开了花。
棠蓦摘了一朵放在鼻尖轻嗅，萱草即是忘忧话，忘忧忘忧，但愿真能望了忧愁才好。
青山远黛，郁郁葱葱，有瀑布滑落山涧，溅起水花点点，慕容无双无力地靠在棠蓦肩上，为何遮掩，扑扇的睫毛如同沾花而过的蝶翼。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就似天上抓不住的云彩：“蓦儿，今晚不回去了，就留在这谷中好不好？空山幽谷，晚上看星星一定很清楚很漂亮。”
棠蓦用力抓着他的手，好像害怕下一刻他就会消失不见似的，狠狠地点点头：“好。”
慕容无双声音低低的，似在喃喃自语：“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看星星了，你总是不在栖云山，而我答应岚雾的，这辈子都不会下栖云山……”
棠蓦心中一动，这一辈子都不会下栖云山，可如今他却身在梧城，就在她身边……栖云山的朝夕相伴，暗夜星辰篝火，他闪亮如同星辰的眉眼……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旋即她又摇摇头苦涩的一笑，一定是她多想了，他是那样爱着岚雾的。
然而，天公不作美，白日里艳阳高照，夜幕初降隐见星辰之时竟起了风，再晚一些竟下起了瓢泼大雨。棠蓦叹口气，星星看不成了，只好吩咐着车夫驾着马车回府。谁知，马车尚未出谷，车轮陷入泥坑之中，车夫无论是拉还是推都无法让马车移动分毫。
棠蓦掀起车帘，想要下车帮着推，却被慕容无双拉住：“算了，别淋湿了回头病着，等雨停再走罢。”
半宿风声雨声，棠蓦迷迷糊糊睡去，隐约听不见雨声，揉着眼睛坐起身来，掀开车帘一看，顿时惊呼出声：“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时值夜半，大雨初停，空气里充斥着泥土的清香，周遭一片寂静。远处山影树影迷蒙，而不远处却是一片荧荧之光，似漫天星辰洒满大地。棠蓦满目惊喜，却又疑惑：“师兄，那是什么？”
慕容无双亦是诧异，让棠蓦扶着他下去看一看。踩着一脚泥泞艰难地走至那些发亮的物什处，棠蓦这才看清楚，是一片长势茂盛的会发光的两叶小草。
车夫却一副毫不吃惊的样子：“哦，这是星星草，山谷里长了很多，一到晚上就会发光，跟星星似的。星星草是给牲口吃的，临近谁家的牛啊羊呀有了啥病，村民就来这谷里采一把星星草回家，牛羊一吃保准第二日病就好了。”
－－－－－－题外话－－－－－－
芩夏情节进展是不是太龟速了，那芩夏进展快些。
第三十六章 山谷
第三十七章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