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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仪天下之风雨夺嫡路-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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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细不一的银针,飞快地在穴位上跳跃起来,终于,当一颗汗珠从凤水問的额头上滚落到银针上时,他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眼中竟是糅合了无尽的痛楚、后悔以及爱意,卢逸初略微作了一下揖:“以殿下现在的身子不宜激动。”

    凤水問觉着眼角有些湿意,抬起头指摸了摸,果真是水润的,原来梦中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是真的,他竟然在梦中哭泣了。

    “卢神医此刻还在这里,应当不是为了告诉我悲伤肺吧?”凤水問的嘴角挽起一丝嘲弄的笑意。

    “微臣只是为了向殿下探听,您可曾看到这';佳期如梦';?”

    凤水問略略思索了一番,遇里恶毒的语调便浮现在耳畔,六个月后,若是没有解药,你全身会出很多的红疹子,白日里痒痒,黑夜里也痒痒,于是,你便只能挠啊挠啊挠,只可惜,怎么挠也挠不去那种跗骨的痒,于是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肤被抓出一道一道的血痕,可是,还是痒,怎么办呢?于是便只能拿起刀子一条一条地划上去,每出一点血,你的心里才会感到好些,不知不觉,身上的皮肤却被刀子割得看不出原本样子,最后,你便只能血竭而亡……他将遇里描述的症状和卢逸初说了一番,心里却是抱着希望的,这位卢神医既然能得母妃的信任,必然有过人之处,且他师从向来只是在传闻中听见的顾神医,然而,当看见他的眉间蹙地越来越紧时,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看着略带着青色的指尖,指甲还是圆润饱满的,没有多余的修饰,指甲盖上的半月痕却是模糊了一片,只余下惨淡的色泽。

    “微臣会尽力。”卢逸初也不知能说一些什么,这句话吐出口时,自己也觉得单薄无力,于是便只能垂着双肩。

 三十五,谢皇后

    “嗯,卢神医在这边守了也有些时辰了,身子也该乏了,便下去歇息吧,我总归还有六个月好过活。”凤水問将手指藏在衣袖之下,第一次起了怯意,觉得眼不见心不烦这句话很是贴切。六个月,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可是,他并不想这般就死去,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不是么?还有,他的素素,只差一步,他便能找到素素了。

    “是,微臣告退。”卢逸初收拾了一番药箱子,便低着头退出了。直至走到了垂花门之外,才觉得身子泛了寒意,身边的药童接过他的药箱子,跟在他后面保持着一臂的距离,虽然黄澄澄的太阳挂在天空中,然而寒意却无孔不入,如跗骨之疽一般紧紧贴上来,药童不住地往手上和着热气,想借此算不得温热的热气来温暖早已冷得麻木的肌肤,卢逸初忽然停了下来,取下笼在手上的狸子皮暖手筒,递给身边的药童:“卓儿,你戴这个吧,一整日站在寒风中,小心冻坏了身子。”

    “大人,卓儿一点都不冷,”小药童将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卓儿皮厚肉糙的,风吹在我身上,就像是水被棉花吸走了似的,一点都感觉不到。”

    “可是一旦棉花被浸入了一大盆子中水里时,便会被浸泡地散了架子,让你戴着便戴着,免得今日受了凉,日后便要我自个儿背这药箱子了。”卢逸初只是把暖手筒塞进药童的怀中,然后便加大了步子。

    一脸稚气的卓儿将狸子水滑的皮毛贴在自己被风吹挂地通红的脸上,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谢谢大人。”

    “快些跟上,不然按你现在这个速度,太阳落了山,我们还在这内城中赶路。”卢逸初清淡的声音从前头飘来,卓儿一听,立马迈着两条小短腿跑了起来,呼哧呼哧地跟在他家大人身后,药箱子在背后一甩一甩的,样子甚为滑稽,却莫名的温馨。

    风吹得有些大了,卷落了卷萼兜兰的花瓣,洒落在阴冷的土地上,做着最后一番挣扎,这……应该是要变天了吧?

    谢皇后在来仪殿中隔着扶苏的花木,长身而立,拿着一把金剪子,一下一下绞着蕉萼白宝珠多余冗杂的枝叶,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

    “皇后娘娘还真是有闲情逸致。”谢紫菲的前脚刚刚跨进内室中时,便看见了自家的姐姐正悠闲地对着一株蕉萼白宝珠修修剪剪,于是她便笑着对着谢皇后行了一个屈膝礼。

    谢皇后将金剪子放在一个托盘之上,宫女福了福便双手捧着托盘退到了一边。

    “左右不过无事,闲得发闷罢了,皇上已经很久没有来来仪殿了,哪里像妹妹,秋相整日都陪在你身边。”谢皇后净了手,取过一盏茶,吹了吹,便啜了一口。

    谢紫菲此刻的眼圈却是红了,手指绞着丝帕,连自己最爱喝的珠兰大方都没有看上一眼。

    “怎么了,妹妹,这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子,莫不是和秋相怄气了?”谢皇后拉着嫡亲的妹妹坐在塌子上,拍了拍她的手背。

    “姐姐,皇上那般宠着萧家的狐狸精,你难道心中就一点都不怨怼?”谢紫菲尖利的声音差点便割破了皇后的耳膜,而后者只是笑笑:“紫菲,身为皇后,最不能要的便是妒忌,甚至在陛下宠幸别的妃子时,还要笑着说上几句吉祥话,今日之话,本宫权当做没有听见,出了这扇门,那些再怎么不甘心的事,都要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吐出最后一个字,谢皇后忽然变得异常严肃,手紧紧地攥着谢紫菲的腕子,吓得她只能点点头。

    谢皇后吐了一口气:“紫菲,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总是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有时候,本宫还真是庆幸你嫁入的是秋府,而不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姐姐,你和哥哥这般厉害便好了,”谢紫菲在谢皇后的茶盏中添了一注热水,笑盈盈地捧上,“放心吧,姐姐,我再怎么口无遮拦,总还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做的。”

    谢皇后接过冒着热气的茶盏,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听皇上说秋相最近身子不适,连出使墨蛟国之事都耽搁下了?你身为他的夫人,理应好好呆在秋府照料他的身子,不要叫旁人得了话柄乱嚼舌根,无端端便生出是非来。”

    谢紫菲听了这句话之后,整张脸变得灰败:“姐姐,你说,沛夐他……他身子不适?”

    谢皇后点了点头:“对呀,前些日子皇上宿在来仪殿中时,还让我好好嘱咐你一番,秋相为了国事鞠躬尽瘁,你可要好好给他补上一补,免得到时去了墨蛟国,水土不服,身子出毛病。”

    谢紫菲听了谢皇后的话后,手瞬时僵硬住了,就这般呆呆地搭在楠木金丝桌子上,麻木地转动着眼珠子,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原来是真的,竟是真的……”

    谢皇后一看自家妹子这副魂不守舍的鬼样子,当下放了茶盏,伸出手退了左右:“紫菲,你怎么了?”

    谢紫菲抬着一双惊慌不已的眼:“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沛夐他当真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

    谢皇后伸出手,抱着胞妹,轻轻地摸着她的发,蹙着眉间:“秋沛夐身为紫虬国的左相,三妻四妾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况且,他只是将那个女子安置在外头,说明,在他心中,还没有多少分量。”

    谢紫菲只是慌张地摇摇头:“不是的,姐姐,他一个月中总有几天说公务缠身,回不了家,现在想来,他定是宿在了那个狐媚子家中,他不将她迎娶入秋府,按着他的性子,不过是不想叫那个女人俯首做小,受我的气罢了……姐姐,他既然能冒着欺君之罪推迟出使墨蛟国这般大的国事,便说明了那个狐媚子在他心头的分量很是不小……”

    “紫菲,紫菲,紫菲……”谢皇后只是拍着她的后背,然而想要说些安慰人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紧紧地攥着拳头,任由镂空掐金珠珐琅护甲套抵着掌心,想到了萧燕燕,想到了祁帝身边形形色色的妃子,想到了有事没事总往萧皇贵妃的紫宸宫中跑的祁帝,眼中漫过了不甘。

 三十六,一厢情愿的苦口婆心只会适得其反

    “唉,傻妹妹啊,心是他的,他想要捧在谁的面前,便能捧在谁面前,脚是他的,他想去哪里便能去哪里,你又有什么办法呢?身为夫人,所能做的便是乖乖呆在家里等着他,在他回来的时候端上一杯热茶便好了,你总不能拿一把刀子把那个女人给杀了吧?”

    谢紫菲听了这句话后,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一下子收住了泪珠子,平稳了一下心绪,从衣襟中掏出丝帕,对着铜镜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番,心中却像是有了一番计较似的。

    “紫菲,我知道你心中不甘,但是,万事得以谢家为先,不能老是这般冒冒失失的。”

    “是,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谢紫菲福了福身子。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阿珣了,什么时候把他带进宫来,让本宫做姨姨的好好疼他一番。”

    “是,阿珣还在说皇后姨姨宫中的糕点很是美味,想要来捧些回去呢。”提起自己的儿子,谢紫菲倒是话匣子,一个劲儿聊着。

    “那还不简单,”谢皇后扬了声,“穆嬷嬷,快些装些糕点,待会子让紫菲带回去。”

    “是,奴婢省会的。”

    两个姐妹聊了些家常,谢紫菲便起身告辞了。

    谢皇后复又拿起金剪子,修剪起了另外一盆照殿红,一刀一刀极尽心思。倒是身边的穆嬷嬷开了口:“皇后何必要事必躬亲,这些小事不如交给花匠。”

    “嬷嬷,本宫心里烦闷,做这些活计倒能让的心安静下来。”

    自小便照料谢皇后起居的穆嬷嬷知道她的性子,于是也不劝解,只是叹了一口气,吩咐小厨房准备一盅杏仁佛手,好呆会让皇后喝下。

    谢皇后狠狠地修剪掉了一丛茂盛的枝叶,看着脉络分明的叶子耷拉在地上,心中却是凄苦的,这便是他们错了位的一生,再怎么修理这些旁枝末叶,还是无法将主线拉回原点。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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