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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牌坊处,他们无法骑自行车回家了,因为静奈已经睡熟了,要载三个人是不可能的事。功一背着静奈走着,泰辅推着车紧随其后。
雨持续下着,雨点打在静奈的运动外套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虽然回到了后门,但问题是他们怎么把熟睡的静奈弄到2楼的窗口。
“从外面看来,爸爸他们好像睡着了,悄悄溜进去吧。”
“钥匙呢?”
“拿了。”
背着静奈的功一绕到前门,泰辅把车停在后门的通道旁,用链条式的钥匙开了门。
这时,从通道传来了声音,是门打开的声音。
泰辅偷偷往里面觑了一眼,看见一个男子从后门走出,只看到了侧脸,是个陌生人。
男子走向了泰辅的反方向。
心生疑窦的泰辅绕到前门,功一并不在那里。试着拉开刻着“有明 “的大门,居然轻易就打开了。
店内一片漆黑,但是收银台处的门开着,光线从那里漏了出来。门的那头是父母的房间,旁边是楼梯。
泰辅正准备往那里走时,功一出来了,背上仍背着静奈。
泰辅感觉到出了什么问题。逆光的关系,他无法看清哥哥的脸,但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哥哥……”他不假思索地叫出了声。
“不要过来。”功一说道。
“嗯?”
“被杀了。”
没有明白哥哥的话,泰辅眨了眨眼睛。
“被杀了。”功一重复着,没有感情地说,“爸妈被杀了。”
这次泰辅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但是他仍没了解状况。他意义不明地笑了,虽然他明明知道哥哥并没有在开玩笑的。
望着功一背上睡得香甜的静奈。
泰辅的脚开始颤抖。
雨看起来好像停了,出租车的雨刮停止了运转。
驶出国道16号线那短短的隧道,在第一个信号灯处右转,没多久后,京急本线的高架映入眼帘,它的旁边停着好几辆警车。
萩村信二下了出租车,缓缓走向现场。细细的小道交错成四个方向,右手方向有家不起眼的洋食店,是一家住宅式的店铺。刻着“有明”的大门斜斜开着,不断有警察出入其中。
抬起手看了下手表,已是半夜三点了,难怪都没有围观的人群,店被警戒线隔离开了。
萩村经过店前,右转,打算开始观察周围的样子。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男子,虽然黑暗中无法辨清那人的脸,但是从那印有“高尔夫俱乐部”的伞推测,萩村很快就猜出他的身份了。此人最近热衷于高尔夫的事在警署也算相当有名。听说开始的契机好像是刑事课长的邀请,背地里不少人都觉得打高尔夫和他的身份不相称,他本人对此也应该有所耳闻了。
“咻——”挥动伞的声音。
“好球!”萩村搭话道。
维持着推球动作的男人还是留着一副标志性的邋遢胡子,他停了下来,回头望向萩村。
“来的挺快的嘛。”男人放下伞说道。
“柏原才赶来得及时呢。”
“我本来就在警署嘛。上级说之前的报告书要在明天之前整理出来,但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时,接到了这里的报警电话,被吓醒了。”
柏原仍倒拿着伞,那是一把黑色的蝙蝠伞。看来好像已经养成癖好了,一边说话一边还比划着推球动作似的挥动着伞,伞柄的顶端“咯笃咯笃”地不断摩擦着地面。
“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在这家店里被杀害。”萩村听罢,小声向如是说着的前辈确认,“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店长和他夫人在一楼的房间内遇害,不知道有多少伤口,浑身都是血。”
“柏原,看过现场没?”
“只是粗粗扫过一下,鉴证科就到了。”
“那对夫妇啊……”萩村皱着眉说,“三天前,刚刚来这里吃过午饭哎。”
“是啊,我点了牛肉丁盖浇饭,真不错啊。哎,再也吃不到了,谁料到竟会这样呢。人的一生下一秒究竟会怎样,真的无法预测。”
萩村回想起三天前的情景。为了追查肇事逃逸案件,他和柏原一起前去取证,回来途中在这家“有明”吃了午饭。他们是店里的常客。这里的料理价格低廉、量多,味道好,对于需要体力的刑警来说是救星般的存在。
“这家有孩子呢。”萩村望着家的方向说,“没记错的话,应该有2个儿子。”
“是三个。”柏原回道,“还有一个小女儿。两个男孩一个小学六年级,一个小学四年级。”
“相当了解呢。”
“刚刚见过,不,应该说,刚见过长子。我到的时候,他站在家门口。打电话报警的,也是他。”
萩村的记忆被唤醒了,他记起不知哪次在“有明”吃饭的时候,看到一个高高的男孩走进店里,具体长什么样子无法记清了。
“问过话了?”
“算是吧。但是,本部有同事要过来,还要再重复问一遍,所以让他先在房间里休息。”
“哪个房间?”
“二楼的。”柏原用伞指着楼上说道。
萩村顺着伞的方向望去,那儿没有窗户。
“父母遇害,只有孩子活下来了?”
“好像溜出去了。”
“溜出去了?事件发生的时候是几点?”
“大约12点到2点之间。在孩子们出去的时间里遇害的。”
“这个时间,孩子们单独出去?”
“有流星。”
“哈?”
“嗯……”柏原从裤子口袋摸出一本记事本,“英仙座流星雨。想要看它所以跑去了郊区小城市的建设地。”
“这样啊,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瞒着父母,从二楼的窗户溜出家的。长子说当时父母还活着。”
萩村点着头绕到后门。那里有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上面朝后门的那扇门开着,有光线从中漏出来,隐约可以听见鉴证人员的声音。
后门旁有一间仓库,屋顶是白铁皮做成的。萩村顺着屋顶往上看,不禁吃了一惊。
二楼的窗户开着,窗框上坐着一个男孩,他似乎并不在意下面的刑警,出神地凝视着夜空。
“功一”站在身旁的柏原如斯低语。
“嗯?”萩村不解。
“那男孩的名字。次男叫泰辅,妹妹叫静奈。”边看着记事本边说着的柏原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真可怜哎。”
随后不久,萩村的上司赶到了现场。同时,几个同事也到了。根据上司的指示,萩村负责问话,柏原负责等待本部的搜查人员到达,他不仅是最早到达现场的人,而且对“有明”有一定的了解,也认识发现尸体的孩子们。
“现在哪是问话的时候,都没人起床呢。”经验丰富的山辺嘟囔着走了出去。
“首先,从那里开始问吧。”萩村指了指远处的拉面摊。正当这时,本部的警车赶到了。
本店值得推荐的牛肉丁盖浇饭,拥有百年历史,敬请享用。
菜单封面如是写着。功一想起了几年前最初看到这段话时,曾问他的爸爸幸博:“我们家一百年前就开始开洋食店了?”
“傻瓜,怎么可能!”幸博一边雕刻着洋葱,一边回答。
“但是这里写着有百年历史啊。”
“历史”这词刚刚在学校学过。
“历史是指牛肉丁盖浇饭的历史。你不知道吧,牛肉丁盖浇饭是日本人发明的料理。说起横须贺,就会想到海军咖喱。但是,日本人的话还是必须要用日本人发明的料理决胜负啊。”
“嗯。但是这段话好像在说我们家的牛肉丁盖浇饭有百年历史。”
“只是看起来像,我可没这么写。没关系啦,是客人自己误解的。”这么说着的幸博哈哈大笑了起来,圆滚的肚子也随之抖动。
功一他们的爸爸是个对于细枝末节相当草率的人,非常健朗,从不给他人添麻烦,也不指责孩子们。在功一的记忆中,爸爸从未说过“快去学习”或者“过来帮忙”之类的话。
爸爸好像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塔子妈妈总是偷偷跟孩子们抱怨。
“爸爸真不会做生意。连客人都说定价可以再高一点的。他却回我说店的特点就是物美价廉,就会逞威风。如果用便宜的材料还说得过去,却说什么做好吃的料理不能用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这些可都是要花钱的!他到底懂不懂自己在干什么。”
虽说明白塔子的话,但是对于粗枝大叶的幸博而言,料理是特别的。素材也好,烹饪方法也好,都要一贯而之,绝对不会妥协。
实际上幸博是第二代,他父亲开创了“有明”。虽是简陋小店,味道却得到认可,不乏千里迢迢赶来的客人。既然继承了这店,幸博最讨厌第二代的味道大不如前这样的事发生了。
“今天的客人从父亲那代就光顾了。他说比起上一代,口味变辣了。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舌头到底怎么了?”像这样发火的事也有过。
虽然功一没有亲眼目睹,却也知道不仅有同行前来偷师,而且想要学习食谱的人络绎不绝。这些都是从塔子那听说的。
“‘年轻人啊,虽然你真诚地前来,但我还是不能告诉你’爸爸如是解释,‘如果是我自己想出的食谱还说得过去,从父亲那里继承的东西,怎么可以……’听说你们爷爷只传授了爸爸一个人。”
功一至今仍不清楚这食谱有多少价值,他只知道对于爸爸而言相当重要。父母的房间里有个小小的佛龛,佛龛的抽屉中放着本古旧的笔记本。幸博时常从抽屉中取出来翻阅,有时也会记几笔。不用说,自然是在写料理的制作方法。
有次,功一偷偷翻出来看,被突然闯入房间的幸博逮个正着,他弹了弹功一的脸颊:“以后你有心继承我的衣钵,我会教你。不要鬼鬼祟祟像小偷一样偷看。”
功一咬紧牙关,忍着不让眼泪流下。幸博问他为何要偷看这本本子。
“有人说谁都能做。”
“谁都能做?怎么回事?”
“昨天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