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热门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4131-最蓝的眼睛-第3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被人们用带子给捆在小床上,一声不吭了。他竭力想把自己头脑中的松散的绳扣系紧。他拼命要看看自己的面孔,并且把这张脸和〃当兵的〃那个字眼联系起来那个护士(还有帮着捆绑他的另外几个人)就是这么叫他的。他想,〃当兵的〃或许是一种秘密①,他想不到为什么他们看着他,把他叫做〃秘密〃。况且,要是他的两手像刚才那样长得长长的,那他的面孔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他又想瞧瞧自己的面孔是什么怪样子,这念头把他折磨得够呛,于是他开始想些别的事情。就是说,他任凭自己的记忆随便滑进往事的任何一个洞口中去。     
    ①Private(士兵),也有〃私下的〃之意译注。他看到了一个面向一条河流的窗口,他知道那河里净是鱼。有人就在门外轻声说话……     
    夏德拉克早期的狂暴行为发作时,正赶上医院工作人员制定一份有关在高度危险地带疏散病员的备忘录。这就必然需要一些空间。夏德拉克的狂暴行为或者说优先权为他带来了出院的结果,还领到二百一十七元美金、一整套衣服和一些相当正式的文件的副本。     
    在他迈出医院大门时,大地的景象深深地攫住了他: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圈起来的草皮、笔直的人行道。夏德拉克看着那一条条的水泥路,每一条都显而易见地引向某个预定的目标。在所有的水泥路面与绿草皮之间没有篱笆,没有警告牌,也没有别的障碍,因此,人们可以完全无视小石子的隔断而走向另一条路选择自己要去的方向。     
    夏德拉克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下停住脚步,抬头望着悲怆而又无害地摇摆着的树梢,这些树的根都扎得极深,树梢再摇也不至于构成对他的威胁。只有那些人行道让他感到不安。他两脚挪来挪去,琢磨着怎样才能脚不沾水泥路而到达大门口。他正在为自己安排出一条路线在什么地方必须要跳一下,在什么地方又要绕过灌木丛一阵哄笑让他吃了一惊。有两个人正在上台阶。跟着,他又注意到周围还有许多人,这是他刚刚才看见的,要不就是他们刚刚才显形。他们都是些薄片,就像是纸娃娃从墙上飘然而下。有些人是坐在轮椅上的,由另一些纸片人形在后面推着。个个都像是在吸烟,他们的四肢在微风中弯成弧形。要是有一阵大风,准能把他们高高吹起,也许会就此落在树梢上。


第三部分第41节:一道命令

    夏德拉克采取了断然行动。走了四步之后,他已经到了通向大门口的草地上。他始终低着头,不去看那些左旋右转、前仰后合的无处不在的纸人,这样一来,他自己却迷了路。等他抬起头的时候,他正站在一座低矮的红房子面前,这座红房子与医院主楼隔着一条铺好的人行道。不知从什么地方飘来了一阵香甜的气味,令他想起了一些痛苦的事情。他向四周看了一眼,想找到大门,这才发现由于刚才在草地上走过的曲折的途径,已经站到了相反的方向上了。在矮房子的正左方,是一条砾石汽车道,看来可以通到庭院外边。他快跑了几步,踏上车道。然后离开了医院。他在这个避难所里呆了总有一年多,但能清清楚楚记得起的,只有八天。     
    他一踏上公路,就朝西面走去。久住医院使他身体虚弱走在公路边上的砾石上,脚步迈不稳当。他拖着两腿往前走,越走越感到头晕目眩,他停下脚步喘上几口气,再重新前进。他脚下磕磕绊绊的,头上汗流满面,可是他还是不肯去擦一下额角,惟恐看到自己的那双手。坐在方方正正的黑色轿车里的行人把他当成了醉汉,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他走进一座小镇时,太阳已经升到当头。他走过几条由建筑物遮住阳光的街区,就来到了镇中心这是一处秀丽恬静、规划整齐的闹市区。     
    他精疲力竭,两脚生疼,于是就坐到马路沿儿上脱下靴子。他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的两手,胡乱探索着去解开高腰靴上的鞋带。护士把鞋带系成了双扣,就是人们给小孩子系鞋带的那种办法,而夏德拉克久已不惯操作繁复纠缠的东西,费了半天劲儿也解不开。他的手指不听使唤,总是从结扣处滑脱。他同一种升腾而起的歇斯底里苦斗着,这种癔症倒不仅仅是由急于放松一双疼痛的脚而引起的;他的整个生命全都寄托在解开鞋带之上了。突然间,他眼也不睁地就哭起来了。他活了二十二个年头,现在却浑身无力,内火攻心,心惊胆战,不敢去承认现实: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谁,是什么……他没有过去,没有语言,没有部落,没有来历,没有通讯录,没有梳子,没有铅笔,没有钟表,没有手帕,没有毛毯,没有床铺,没有罐头刀,没有褪了色的明信片,没有肥皂,没有钥匙,没有荷包,没有脏内衣,而且还无事、无事、无事可做……他能确确实实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那双不听使唤的怪手。他坐在中西部一座小镇的马路沿儿上无声地啜泣着,想不出窗户在哪里,河流在什么地方,还有就在门外的那轻柔的话音……     
    透过泪水他看到自己的手指和鞋带纠缠在一起,开始时还是摸摸索索地,后来就飞快地动作起来了。每只手上的四个手指都化进了鞋带里面,交织在一起,曲曲折折地从扣眼里进进出出。     
    等到警察驾车来到跟前时,夏德拉克已经眼前发黑,头疼脑热了。几个警察把他的两手从他认为永远纠缠在一起的鞋带中拽出来,他感到舒服多了,可头痛仍然没有减轻。警察把他带到监狱,在记录本上写上流浪罪和酗酒罪,就把他锁到一间地下室里了。夏德拉克躺在吊床上,头痛得已经麻木了,只能两眼无可奈何地盯着墙壁。他就这样极度痛苦地躺了很长时间,后来才意识到他是在盯着油漆盖着的一行字母,字母连起来成了一道命令,要他①自己。他研究着这组词句,头痛反倒慢慢减轻了。     
    ①数学中的乘号译注。就像月光从窗子的阴影下悄悄射进房间一样,一个想法潜入了夏德拉克的脑海,萌生了要看看自己的面孔的愿望。他四处寻找一面镜子,却找不到。最后,他慎重地将两手背在背后,朝着抽水马桶走过去,使劲往里边看。马桶里的水让阳光照得明一片暗一片的,什么也看不出。他回到吊床上躺下,拽过毯子一直蒙住头部,等着马桶里的水暗到能照见他的影子。后来在那片水里他看到了一副正经的黑面孔,这个面孔是一个黑人,如此确定无疑,让他大吃一惊。他内心始终隐藏着一种难以确定的想法,认为他自己并不是真的他根本就不存在。但是,当那张黑脸以其不容争辩的存在向他致意时,他再无他求了。他大喜过望,甚至冒险松开一边毯子看了一眼他的双手。两只手就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分谦恭地摆在那里,纹丝不动。     
    夏德拉克直起了腰,又回到吊床上,躺在那里睡了他的新生命开始后的第一觉。这一觉比在医院服了药片之后睡得还香,比果核还实在,比秃鹰的翅膀还稳定,比鸡蛋的外壳还安静。     
    法官透过牢门上的铁栅,看着这个长着一头鬈发的年轻人。此前,他已经仔细研究过这个犯人的档案,知道他不过是个农民。夏德拉克睡醒了,法官把他的档案交还给他,并且把他送上一辆大车的后面。夏德拉克坐上车,不用三小时,他就可以回到梅德林,因为只不过在二十二英里之外,就是他的窗户,他的河流,以及就在大门口的他的轻柔的声音。     
    夏德拉克坐在大车后面,靠在笋瓜口袋和高高堆起的南瓜上,开始挖空心思把他的经验梳理起来,这件事一直折磨了他整整十二天。他想对恐惧做一番安排从而便于控制它。他嗅到过死亡的气味而且确实让它弄怕了,原因就在于他事先毫无准备。并不是死亡或垂死,而是对此始料未及才让他害怕的。把这一切想通之后,他忽然灵机一动,设想如果把一年中的一天花在这上面,大家就都能在这一天想着死亡,而一年的剩下的时间就会安全和自由了。就这样,他创立了全国自杀节。     
    新年的第三天,他沿着〃木匠路〃走过〃底层〃,手里拿着一只母牛的颈铃和一根上吊用的绳子,把人们召集到一起。他告诉大家,这是他们自杀或互杀的惟一机会。     
    起初,镇上的居民都吓坏了。他们都知道夏德拉克疯疯癫癫,可这并不说明他毫无理智,而且,更重要的,他并没有什么权力。他两眼大睁着,长发纠结在一起,吼叫声中充满不容置疑和震撼人心的劲头,在首次全国自杀节时,他确实造成了一场惊慌失措,那就是一九二〇年。第二年,也就是一九二一年,人们虽不那么害怕了,可是仍然忧心忡忡。大家看到他进进出出已经有一年之久了。他住在河岸上的一所简陋的小木屋里,那是他早已去世的祖父当年的住房。每逢星期二和星期五,他出售当天一早捉到的鱼;其余的日子,他喝得醉醺醺的,大吵大嚷,举止粗鲁,有时逗人发笑,有时又蛮不讲理。不过,他从来不招惹谁,不打人,不骗人。人们一旦把握了他疯癫的性质和程度,就能使他就范。


第三部分第42节:日落楼 

    在随后几年的全国自杀节里,夏德拉克摇晃着牛铃在街上走过的时候,成年人从窗帘后面往外看,几个闲散的路人加快了脚步,小孩子则尖叫着跑开。那些脸上长着粉刺的年轻人总想逗引他(其实他比他们只大四五岁),但没多久也就罢休了,因为他的咒骂专揭别人的短。     
    随着时间的推移,居民们对每年的一月三号越来越漫不经心了。他们心里感到,对夏德拉克这种每年一次的单人流行,无论如何都无所谓,既不值得认真对待,更用不着动之以情。事实上,他们对这一节日再也不加评论了,因为它已经深入人心,融进了他们的生命,汇入了他们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