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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家里老佣人送甜品来，看护立刻表示叶芳好不能吃。
亮佳老实不客气地把清炖燕窝吃光。
芳好还想说什么，一抬头，发觉亮佳已靠在沙发上睡着。
她叫看护替孕妇盖上毯子，索性让亮佳休息。
芳好一个人呆视天花板，甚觉无味，不久也睡过去。
第二天下午，结好与有成伴叶太太来看她。
结好与有成二人不知在什么地方晒得一身金棕，像带着一团阳光走进病房，芳好不禁欢喜。她一见姐姐，便伏在芳好腹上双臂抱住不动。
芳好笑说：“我没事。”
叶太太坐下来伸手摸芳好面孔：“吓死我。”
“妈你要保重。”
《不羁的风》 第三部分空穴不来风 无火不生烟（6）
芳好对母亲异常客套生疏，这种距离感只有亮佳一个人听得出，亮佳知道芳好心中感受。
“你不会怪妈妈吧？”
芳好欠欠身体：“我已做得五痨七伤，再下去怕会赔上性命，为了几件男人内裤，好似不值。”
这正是叶太太要听的话，她又恢复笑容。
有成送一件礼物给芳好。
那是一个小小塑胶草裙舞女，脚下镶弹簧，拨一拨，她便愉快地舞动起来。
芳好笑了。
稍后他俩告辞，留下名贵果篮与鲜花。
亮佳轻轻说：“她是你母亲，你可说出真实感受。”
芳好低下头：“她不是一般母亲，她是一名寡妇，我是长女，知道她难处，我不能忤逆她。”
亮佳哭了：“我如果有母亲，也会像你那样对她。”
芳好叹口气。
“结好与有成会陪叶太太去地中海。”
“那多好，金童玉女相衬之下，她真会成为王母娘娘。”
“方有贺有没有来看你？”
“亮佳，你该回家休息了。”
方有贺没有来。
区汝棠也没有来。
他们找她，通常有求而来：“芳好，有一件事——”开门见山，爽爽快快，说出要求，把叶芳好当手足，一句是一句。
没有事，自然不会握着一束花来诉衷情。
亮佳天天来看她。
“明日你可以出院了。”
“谢谢天。”
“叶太太已飞往雅典。”
“这真是一个多事的冬天。”
“今日冬至，从今日开始，白天渐渐长，黑夜慢慢短，黎明快来。”
“过几日是圣诞节，市面可好？”
“零售比去年逊百分之二十左右。”
“惨，赚也不过赚十五个百分点。”
“已经比预期的好，许多行家将往上海度假消费，顺便探路。”
“这叫十年河西，十年河东。”
过一会，芳好终于问：“公司如何？”
“照常运作。蝴蝶是少数接到明年订单的公司，利润虽然不高，但是可以养活一班伙计，符合社会经济运作原则，再说这是一门正当生意，听说有三个买家正在接洽。”
芳好不语。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这个遗老，一定会被淘汰。
叶芳好会自动引退，免人家为难。
“亮佳，我派你留守到最后一分钟。”
亮佳点头：“我也想暂时休息，把孩子生下来，看他会说话了，再重出江湖。”
“知道买家是谁吗？”
“有一个是新加坡商人。”
芳好黯然点头：“新加坡人较有诚意。”
亮佳把手放到芳好的手背上。
第二天一早，她与林泳洋去接大小姐出院。
看护诧异地迎出来：“叶小姐一早走了。”
“谁来接她？”
“她自己一个人用信用卡付账，神采奕奕离去，我看到她手中握着那个跳草裙舞的娃娃。”亮佳与泳洋对望一眼，立刻赶到芳好家去。
匆匆按铃，来开门的却是家务助理，她说：“叶小姐出门去了，她吩咐我每天来浇花、开窗抹尘。”
亮佳一眼看到那个跳草裙舞的娃娃放在电脑上。
芳好分明到过家取行李。
“叶小姐可有说去了何处？”
“她没讲。”
“亮佳，读电邮。”
一言提醒，亮佳立刻键入自己信箱。
“亮佳，我想静一静，决定一个人走开数星期。回来时，告诉我胎儿是男是女，祝福，芳好。”亮佳泪盈于睫。
泳洋说：“她的确需要静养。”
亮佳颓然：“大病初愈，我真不放心。”
下午，林泳洋回到公司，秘书说：“方先生找你。”
泳洋推门进去。
看到方有贺，他吓一跳，只见他发长须长、大眼袋，憔悴得像是三日三夜没睡过，但双眼却闪着兴奋光芒。
房中还坐着法律顾问戚律师。
戚律师把手中文件交给林泳洋看。
泳洋接过细读，才看到第一页第一行，就高兴得跳起来：“我们——”
《不羁的风》 第三部分空穴不来风 无火不生烟（7）
“嘘。”
泳洋读下去，翻过一页，又再读，一脸喜色，读毕，开心得站起来手舞足蹈。
有贺说：“不准说出去，连亮佳也不能讲。”
“我明白。”
“明早我亲自向芳好宣布。”
“可是，有贺——”
“我已押掉多年投资的房产，现在，我要重新打工赚取月薪支付开销。”
“有贺，芳好不知所踪。”
“什么？”
“芳好独自出门，没留下通讯地址。”
有贺怔住，身体僵立，姿势有点滑稽。
泳洋说：“有贺，我完全不明白，你那样爱她，为什么不一早对她说明白，为什么要造成那么多错觉？”
方有贺指着自己鼻子：“我爱她？”
戚律师站起来告辞：“这里没我的事了，我先走一步。”
方有贺继续问：“我爱大小姐？”
一时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林泳洋。
“你不知道？”
他跌足，他的确不知道，今日此时被一个旁观者一言点破。
“有贺，你为叶芳好把蝴蝶买了下来，耗尽积蓄，这样大的牺牲，还说不爱她？”
有贺抬起头：“在商言商，蝴蝶体制健全，是一项优质投资，我不会亏本。”
“经济如此低迷——”
“淡市亦有奇葩。”
“那么，你得先找到大小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盼她继续连任。”
“我盼望整个蝴蝶班底留任。”
泳洋十分感动：“有贺，你会成功。”
他们努力寻找芳好行踪。
最终，有贺又去请教小郭侦探。
他把来意说明，小郭似笑非笑看着他。
“干什么？”
“方有贺，上天厚爱你，你出身好，有事业有学识，长相英俊，讨人欢喜，可是，却一天到晚聘私家侦探追寻女友下落，何故？”
“因为我留不住她们。”
“先前走了一个伏小姐，现在连叶小姐也失踪。”
有贺颓然：“你少诅咒我。”
“不，我不接这宗生意。”
“什么？”
“听清楚了，我不接这宗寻人案，茫茫人海，到什么地方去找她？”
“你找到伏贞贞。”
“伏小姐是著名艳星，身份不同，人人认得她面孔。”
“小郭，你一定有办法。”
“有贺，如果你爱她，你应该亲自去找她。”
“我爱她？”
“是，方有贺，你爱她，你终于被一个女子收服了。”
“我爱她？”
他一脸茫然。
小郭把他推出侦探所。
方有贺在街上游荡一会，忽然在一面玻璃橱窗前站住。
他瞪视着玻璃中的影子。
这是谁？
一个憔悴的男子，一脸憔悴，头发凌乱，真丝领带团得像隔夜油条，西装外套歪斜，还有，他竟穿了两只不同颜色的袜子。
啊，活脱一个失意失恋汉。
他失恋？
为谁，是叶芳好吗？
名牌时装店的服务员隔着玻璃窗看见这个大客，推门出来招呼：“方先生进来坐。”
有贺走进去，一位小姐给他一杯咖啡。他喝一口，定定神，问那小姐：“有没有不会皱的衣物？”
“方先生，卡其及牛仔布皱了也不难看。”
“那么，衬衫、长袜各给我半打。”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芳好老是穿差不多款式的套装，原来在紧凑时间里想做到整洁美观必须风格简约。
那位服务员却说：“本店没有这类货。”
有贺讶异：“是吗，那要到什么地方去买？”
“对面马球牌有售，这样吧，方先生，我知道你号码，我替你去邻店取货，你在这里稍等。”
“可用试穿？”
“便衣尺寸不十分重要，一概中码即可。”
不一会，那机灵的女店员捧着大叠便衣过来，叫方有贺签单。
有贺十分满意她的服务，称赞说：“你应当升任经理。”
那女孩笑：“我已经是经理了，方先生。”
方有贺拎着两大袋便服交给司机，然后到理发店坐下。
《不羁的风》 第三部分空穴不来风 无火不生烟（8）
“什么发型最易打理？”
“平头。”
“就给我剪一个平头。”
十五分钟后，方有贺再也没有整理头发的烦恼了。
自明天开始，他早上八时就可以到公司操作。
他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朴实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