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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彦刚才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没完,工作的事情、孩子的情况、去年去美国的见闻……然后是一段奇妙的沉默时间,这段时间让彼此真实地感觉着对方的存在……
从邀请良彦来自己的家开始,直美就已经意识到了也许会发生这种事情,但这并不是她期待发生的。
——发生了也好,没发生也好。——
因为做爱在今晚没有什么意义,当初不是已经都做到厌倦了吗?现在,直美胸中涌起的是一种严厉的感慨。
——我也变成大人样了。——
良彦在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也成熟了。
——很开心!——
从心里由衷地祝福良彦。男人像个男人样是最值得庆贺的,那是最美丽的一道风景。虽然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但直美还是为他感到高兴。
——如果当初良彦就是这个样子,那……我也不会抛弃他。——
直美的设计师生涯进展很顺利,她的作品在上个月的大赛中还获得了银奖。工作非常充实、有意义。回头想一想,结婚的那段生活反倒是最不开心的。女人独自一个人生活也很不错,没有比自由更可贵的东西了。良彦和直美分别走上了自己的道路,如果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么当初在那个能看见澡堂烟囱的公寓里一起度过的日子也算没有白费。
——这样也不错呀!——
不经意间直美竟自言自语地说出了声,好像泄露了内心的感触一样,她莫名地感到一阵不安和难为情。
直美悄悄地下了床,穿上了睡衣。然后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这个男人的脸。微弱的台灯不能完全照亮良彦的脸,也许是光线的原因,他的表情显得有些苦闷……
良彦突然睁开了眼睛,好像闭着眼睛也感受到了直美的视线。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你睡觉的样子和从前一样。”
“现在几点了?”
直美用下巴指了指墙上的表。
“我刚才做了个梦。”
“什么梦?”
“不太清楚,好像是以前你住的那所公寓吧,从窗口能看见烟囱。”良彦起身开始穿衣服。
“要不要来杯咖啡?”
“不用了。”
“外面雪好像下得很大。”
“这个时间应该还有出租车。”
“要回去吗?”
“嗯。”
“等等,我送你到大门口……”
“不必了,不用客气。”良彦已经穿好了大衣。
“很想和你再待一会儿。”
“嗯,但是我必须得回去,我太太给我规定了回家的时限。”
男人的背影表明了“要回去”的强烈意志。
“那有时间再见。”
一股冷空气吹了进来,男人的身影消失了,门关上了。“再见”的道别声被门夹碎了。直美慌忙地脱下睡衣换上高领毛衣追了出去,也许追不上了,但无论如何……哪怕目送他的背影也好啊,直美想着。走出公寓大楼的正门,在街灯中也许还能看到良彦的身影。
直美乘电梯降到了一楼,推开大厅的正门,一股剧烈的冷空气迎面袭来,冷风像针一样透过薄薄的毛衣刺进直美的身体。
飘舞的雪花把黑夜衬托得更黑,人的视线非常有限,道路已经被雪覆盖成白茫茫的一片。地上有一道刚刚踩出的脚印向远方延伸。
——他岳父也许是个好人。——
直美注意到良彦在有意回避提及他的太太,直美感觉到这不仅仅是对旧情人有所顾虑,似乎还有其他原因。
——他也许经历过并经历着我想像不到的苦痛。——
直美想起了自己在前夫家住的那段时间,甚至想到了下决心离婚时的痛苦情景。
——幸运男人?——
童话中的灰姑娘在嫁给王子之后,生活肯定也不是一切都十分美好。沿着脚印追下去就能理解良彦的内心世界吗?
——回家时限是不是十二点呢?——
脚印渐渐被刚落下的雪片填满,逐渐变浅,最后消失了。
第三部分夜晚的脸(1)
办公室的下午——当电话铃响起的时候,金井要一正好刚刚处理完一批烦琐的文件。
——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呢?——
金井要一伸了个懒腰,然后把视线穿过窗户延展向远方。外面阳光明媚,风中也开始夹带着春的气息。做完这一系列放松动作之后,金井要一习惯性地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
。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金井先生吗?”一个略带沙哑的女人声音。
“嗯,我是金井。”
“是我呀,你忘记了吗?我是正子呀。”
突然听人家这么一说,金井一时还想不到对方是谁。而电话那头的正子好像正在抿着嘴笑。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正子?……”金井支唔道。
——如果是电脑的话,那肯定能马上搜索到记忆中关于对方的信息。——
金井的头脑中竟然能联想到电脑,因为他刚才处理的文件就是关于计算机的报告书。
——不对,电脑也不行。——
如果在电脑中搜索“正子”的话,那电脑会立刻一个不漏地把记忆中所有的正子都一一列举出来,这样一来仍然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哪一个正子。
这个声音略带沙哑的正子,不是孩子,也不是老人。她刚才说:“你忘记了吗?”看来不是经常见面的人,是以前认识的女人,不常见到的女人。在电话那头偷笑……嗯,看来是和“妩媚”这样的形容词有联系。上述的分析、选择,只有人脑才能做到。
“你想不起来了吧,我是月子呀。”女人报出了另外一个常用的别名。
——啊,这就想起来了。——
月子的本名就叫正子。
“要是一开始就告诉我你是月子,我马上就能反应过来。”
“不好意思,在你最忙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没关系,我不忙。”
“我忽然想起了你……于是就翻电话簿找到了你们公司的电话号码。”
金井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小声地问:“近来过得怎么样?结婚生子了吧?”
“是的。”
“几个孩子?”
“两个。”
“是女儿吗?”
“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很不错嘛,都几岁了?”
“女儿上四年级,儿子上二年级。”
金井最后一次见到月子还是在新宿的商场里,当时月子提着购物袋,身体稍微有些发胖,说是要生第二个孩子了。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你家孩子呢?”月子在电话那边问。
“我家就一个孩子,去年刚上幼儿园。”
“女儿吗?”
“嗯。”
“很可爱吧。”
“呵呵,我不怎么喜欢小孩子。”
“可是对自己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那也不一定。”
一边漫无目的地聊着,金井一边想:
——她找我有什么事吧?——
女人是很少给男人打无用电话的,至少金井是这样认为的。
不是兜售保险、谈婚姻大事、就是借钱之类的,即使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而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女人给男人打电话,那至少也是为了倾诉心中的某种感情,女人莫名其妙地给男人打电话就是这种心理的反映。
“前段时间,我姐姐去世了。”
“是吗?多大岁数?”
“四十七岁。”
“哦,岁数不大嘛。”
“姐姐埋葬在平川陵园。”
“啊,是吗?”
随着谈话的深入,回忆和一种异样的感觉在金井心中渐渐被唤醒。
“一进陵园门口,我突然想到:‘以前的什么时候,曾经来过这里。’”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金井曾经邀请月子一同去平川陵园扫墓,金井的双亲就埋葬在那里。带酒场上的女子去扫墓并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情,也不是金井有这个爱好。地下的父母也许以为儿子带来的是未来的儿媳妇,那个时候金井本人或许也多少有这样的想法吧……
第三部分夜晚的脸(2)
“令尊令堂的墓地在陵园入口附近,我姐姐的则在最里面,要走很远。”
“平川陵园好像越往里面走越宽阔。”
“可是,我很怀念那个时候,所以找到了你的电话。”
“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我住在三轩茶屋。”
“很不错的楼盘呀。”
“但我家不行,是套破旧的公寓。”
“经常来市中心逛吗?”
“这个月起我把孩子托付给邻居大婶照看,去市区神田的茶馆教室上课,每周两次。”
“哎,你要开茶馆吗?”
“不会马上就干,我想如果不找点事情做也很无聊啊,而且我先生的收入也不高,我也得努力赚钱减轻他的负担呀。”
“到时候需要帮忙你就通知我,有时间我请你吃午饭。”
“这方便吗?”
“没问题,只要上午给我打电话,十有八九我会有空。”
“好,那回头再联系吧,这么忙打搅你真不好意思。”
嘭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在谈话的过程中突然挂断电话,连句道别的话也不说,这是月子一惯的毛病,并不是因为她生气了。
——她今年多少岁了?——
放下电话的听筒金井想。
把金井自己的年龄减去四岁就是月子的年龄,应该已经超过三十五岁了。
瘦削的脸上,一个小巧精致的鼻子,皮肤白皙是月子的特征。这个特征现在应该依然保存着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