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烟雨杀》第二部分第八章 网(二)
明艳的阳光穿过窗棂,将一簇浓荫斜投在棋枰上。
黑子如墨,白子如雪。
黑白二子在棋枰上正交错纠缠在一起,就像是两张一心想将对方完全罩住的网。
岳乘风拈着颗棋子,心思却早已不在棋枰上。
他的目光,一直定定地投向窗外。
回廊的屋檐下,也有一张网。
一只肥硕的蜘蛛正灵巧地在网间游动。
人岂非也如蜘蛛,为了自己的种种欲望,不停地在自己四周编织着一张张网?
这些网的确能给人带来种种收获,但毫无疑问,也将自己紧紧地纠缠于其间。
正如蜘蛛般挣脱不开。
一生一世。
手。白皙、细腻、纤巧、秀美、柔弱无骨。
岳乘风丢开棋谱和棋子,轻轻握住这只手。
他慢慢将这只手拢在自己的双掌间,慢慢将它拉近自己的心口。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渐渐在他后背贴紧,温暖而柔驯。
“你在想什么?”
她的气息如淡淡的春风,温柔地拂过他的脖颈。
岳乘风向后靠了靠,耳轮已贴在她的脸颊上。
萧嫣然伏在他肩头,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轻笑道:“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我给你一两银子,好不好?”
岳乘风微微一笑,道:“我不敢说。”
萧嫣然又捏了捏他的耳垂,道:“为什么?”
岳乘风微笑,不开口。
萧嫣然用下颌顶了顶他的头顶,道:“快说嘛。”
岳乘风慢慢站起来,转过身,两手搂着她的腰肢,脸上显出为难的神情,道:“你真要我说?”
萧嫣然迎着他的目光,点头道:“要!”
岳乘风皱眉道:“我在想……”
他忽然笑了起来,两手一紧,将她揽入怀中,笑道:“我在想我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抱过你了。”
萧嫣然的脸颊顿时红透,红得像一朵五月间的石榴花。
她扭动着腰肢,像是想自他怀里挣脱,可她的双手却已滑过他的双肩,双臂紧紧地缠在他的脖子上。
岳乘风抱紧她,低声道:“你说,多长时间了?”
萧嫣然不答,只将脸颊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
她的脸好烫。
透过衣服,他仍然能感到那灼人的热力。
他的心也变得滚烫,就像她的脸颊是一团火,一瞬间已将他整个胸膛里的血全都点燃。
他紧紧拥着她,滚烫的心里却不禁泛起一阵淡淡的酸楚。
十九个月了。
她是他的妻子,可他们已有十九个月没有现在这样亲密了。
萧嫣然的身体忽然变得很沉,很软,似乎她的两条腿已无法支撑全身的重量。
岳乘风拥着她,慢慢退到书架后,坐了下来。
萧嫣然抬起头,目光飞快地在他脸上一转,又将脸颊埋进他胸口,低声道:“你……你已练成了?”
她的嗓音已变得沙哑,沙哑中又透着种说不出的柔媚。
岳乘风叹了口气,道:“还没有。”
他轻抚着她浑圆柔软的肩头,又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凑在她耳边,悄声道:“对不起。”
萧嫣然扭动着腰肢,贴得更紧,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脖子,道:“抱着我……再紧些……就这样……”
她长长吁了口气,慢慢合上双眼,喃喃地道:“这样就很好……”
岳乘风低下头,深深地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浓浓的深情。
萧嫣然瞟了他一眼,道:“其实,常老的话很有道理。”
岳乘风怔了怔,方道:“你说的是哪句话?”
萧嫣然捶了他一下,嗔道:“这人!就是今天上午说的嘛。你近来的确太紧张了。其实,计划正一步步地实施,天目派已经被我们压得透不过气来了,紧张的应该是他们才对嘛。”
岳乘风正色道:“你没打过猎吧?”
萧嫣然白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练过武功,看见血就怕的头晕,怎么会去打猎呢?”
岳乘风道:“那你知不知道,野兽什么时候最可怕,最危险?”
萧嫣然摇头。
岳乘风道:“在它受了重伤的时候。”
萧嫣然想了想,道:“我知道了。那时,它必定会倾尽全力,拼死一搏。”
岳乘风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你真聪明。”
萧嫣然挺直腰身,两手撑在他肩头,直视着他的双眼,道:“我担心。”
岳乘风一怔,道:“你担心什么?”
萧嫣然道:“你。”
岳乘风讶然道:“我?”
萧嫣然点点头,道:“这两天,你一直闷闷的,像是有什么心事,你又不告诉我。”
岳乘风淡然一笑,道:“我还能有什么别的心事?”
萧嫣然的眼珠子转了转,道:“是不是为了那个司马固?”
岳乘风叹了口气。
萧嫣然又倚回他怀里,道:“他会来找你的。等他手头的事情完了,会来的。”
岳乘风苦笑道:“那只是他的一种托辞。”
萧嫣然道:“有好多事,都是人力所不能控制的,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一阵敲门声响起。
岳乘风冲她做了个很无奈的表情,高声道:“什么人?”
门外一个声音道:“冷舵主派属下回来,请帮主去一趟望湖楼。有个人指名要见帮主”
岳乘风目光一闪,急道:“谁?”
门外应道:“冷舵主说,那个人叫司马固。”
岳乘风腾地站起身来。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分,齐灵风才露面。
他急匆匆地迈进客厅,满面堆笑,拱手道:“有劳大人久等,请恕在下不恭之罪。”
安正拱手还了一个礼,淡淡地道:“齐总镖头太客气了。”
齐灵风退开一步,恭声道:“安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有什么指教?”
安正道:“指教不敢当,若齐总镖头不是太忙的话,安某想请教几个问题。”
齐灵风忙笑道:“大人也太客气了,有什么话,尽请吩咐。”
安正四下里慢慢扫了一眼,方道:“这里很安静。”
齐灵风也四下扫了一眼,似是浑不在意地道:“是很安静。局子里的弟兄们都有午睡的习惯。”
安正淡淡地道:“你还能睡得着。安某本以为,贵局的弟兄现在都在那几家织染作坊里呢。”
齐灵风一怔,道:“作坊里怎么了?”
安正道:“你不知道?”
齐灵风试探地道:“大人是不是指工人们闹事的事?”
安正道:“不错。”
齐灵风淡然一笑,道:“在下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安正道:“你想怎么做?”
齐灵风道:“当然是如数发给他们工钱。敝局的招牌是‘诚信’二字,‘诚信’二字也正是在下为人处世的准则。别的作坊在下不敢说,但只要和在下有关的作坊,还从未克扣过工人的工钱。”
安正点点头,道:“我很佩服你镇定。”
齐灵风淡然一笑,道:“在下是个生意人,做生意嘛,总是有赔有赚,总会有风险,这很正常嘛。”
安正道:“这么说,齐总镖头并不认为这次的事是有人刻意要对付你喽?”
齐灵风道:“不,有这种可能。”
安正道:“你想会是什么人?”
齐灵风沉吟着,摇了摇头道:“老实说,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谎话!
安正不禁在心里冷笑起来。
满口“老实说”的齐灵风说得显然并非实话。
他不得不承认,齐灵风是个很难对付的人。比胡师爷还难对付。
安正道:“听说贵局从各大盐场采买的盐还未运进本城,对吗?”
齐灵风道:“是。”
安正道:“这么说,现在市面上的盐并非由贵局经手啰?”
齐灵风淡淡地道:“不错。”
安正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齐灵风道:“在下也不清楚。安大人如想知道究竟,只能去问胡师爷了。”
安正道:“为什么?”
齐灵风道:“盐运向来是由官办,官府愿意交给谁就交给谁,在下只是个生意人,无权过问。”
安正道:“现在的盐运由什么人经手,齐总镖头不会不知道吧?”
齐灵风道:“在下还真不知道。”
安正深深盯了他一眼,站起身,道:“贵局在本城,已有十多年,安某在本城,也已有十几年了,我们之间虽说没什么太大的交道,但我想,齐总镖头对安某还是很了解的。”
齐灵风含笑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安正道:维护本城治安是安某的职责,所以,安某不希望城里会出什么乱子,尤其眼下香市未散,外地来的香客游客一天比一天多。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十几年的老相识了,安某如果有什么烦劳齐总镖头的地方,还望总镖头赏个面子。”
齐灵风忙笑道:“安大人太客气了。若有差遣,在下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安正微微一笑,拱手道:“那好,安某先行谢过。”
《烟雨杀》第二部分第八章 网(三)
一直将安正送到镖局大门外,齐灵风才“留步”。
随着安正的背影一步一步渐渐走远,他脸上的微笑也渐渐冻结。
愤懑与怒气就像一大块刚出锅的年糕,拥塞粘结在他胸间,挥之不去,无法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