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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尽欢-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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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内那股莫名的*又开始升腾,勾惹着下腹的蠢蠢欲动。他眸色一深,意识到了不身体的异样后很快移开了目光,接着便仿佛一刻也不愿多留了,起身拉开那扇有些破旧的木门,大步踱了出去。
    风吹树摇,枝叶于喁,他在夜风中施施然而行,一路分柳拂花,招惹上一身芬芳。
    身上的单衣有宽大的琵琶袖,在风中翻飞,猎猎作响,那双清漠的眼半眯起,目光落在远处夜色中起伏的山脉上。一个常年身处高位,习惯了操控天下的人,不能允许世上出现任何一个意外。
    他的当务之急,恐怕是控制好自己对阿九那股由于金蝎蛊而滋生的欲念。
    ******
    古语有云:清明断雪。倒春寒一送,日子便彻底好过起来。
    辰时许,视朝方毕,闻得一公鸭嗓儿吊了声儿“退朝”,满朝的臣工因从太和殿里头依次而出,走在最前头的那人一身行蟒官服,风姿绰约,眉目如画。
    谢景臣面上挂着副不咸不淡的笑容,微侧着首,似乎正与身旁的一个官员说着什么。众人经过时侧目一看,见认出是吏部侍郎尹尚尹大人。他满面堆笑,朝谢相揖手,殷切道:“相爷吩咐的事下官都已经办妥,已将余穆二人的余党一网打尽。”
    他唇角漫开一个优雅的弧度,“尹大人替陛下分忧,一片赤诚,天地可鉴。来日,本相定会在圣上面前……好好替大人表忠心。”
    听了这话,尹尚心头悄然大喜。在如今的大凉朝,天子跟前儿最红的人便是谢相,皇帝对他信任有加,有他替自己美言,将来何愁不加官进爵,飞黄腾达呢!他眼中浮起几丝热切,面上却刻意摆出了刚正之色,拱了双手朝他揖下去,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都是下官分内之事,相爷言重了。”
    太阳升起,紫禁城在晨辉的遥映下愈显庄严,日光温煦多情,在红墙碧瓦间依次辗转流连。间或一个倾斜,照亮谢景臣身上的四爪金蟒,面首狰狞,栩栩如生。
    头顶上方传来几道脆细的声气,他略抬头,眸子被日光刺得半眯起,却是几只燕雀在斗拱上做了窝,成鸟觅食去了,徒留窝里的雏鸟嗷嗷待哺。
    他眼底平添几分柔和,指尖摩挲腕上的菩提串,目光望向远处,徐徐道:“那是谁来了?”
    尹尚先是一愣,而后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抱厦后头绕过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十五上下,白白净净的一张脸,虽稚气未脱,却不掩其秋月之姿。尹大人伸长了脖子打望,怔了怔,未几回过神儿来,道:“哟,哪阵儿风把大皇子吹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宣帝膝下的长子高元成。
    日头有些烈,大皇子一路疾步而来,到了谢景臣跟前站定时已是满头都是汗。身后跟着的内监追在后头一路小跑,拿了巾栉凑上去要给他擦汗,口里道:“祖宗,您慢着点儿,摔了跌了奴才几颗脑袋都不够砍哪……”
    大皇子嫌恶地皱皱眉,朝后退了一步,神色颇不耐烦,挥手道:“滚一边儿去,没看见我正要跟老师说话呢么!”
    谢景臣微敛眸,同众人一道揖手给他见礼,道:“参见殿下。”
    元成回过身来清了清嗓子,板起脸负手道:“都平身吧。”
    众人言谢,这才徐徐直起身子站定。二皇子信步踱到谢景臣跟前儿,两只琵琶袖洋洋洒洒地一拂,朝他恭恭敬敬道:“老师。”
    他略蹙眉,伸手扶了皇子的手臂微微一托,“殿下,切记君臣之礼。”
    元成一愣,随即哦了一声连连道,“老师教训的是。”说着微微一顿,正要继续说什么,眼风一扫却瞥见旁边儿还杵着一个大活人,登时不悦道:“怎么,大人还有话要同相爷说么?”
    尹尚反应迟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揖手赔笑:“并没有了。殿下您自便,自便,微臣先行告退。”说完便弓着身子朝后退几步,复转身去了。
    谢景臣一言不发,待人走远后方慢悠悠道:“殿下找臣有事么?”
    “……”仿佛被人一语言中了心事,大皇子凑过来想拍他的肩,却被他微微侧身避开。元成登时有些尴尬,手臂干巴巴地支在半空中,这才想起这人的怪癖性,也没有生气,收了手臂乐悠悠道:“我请了大戏班子到你府上唱戏,新鲜得很,保管是相爷从没听过的。”
    这个孩子拜在他门下不足一月,心性却已经被他摸了个一清二楚。母亲是如今正得圣宠的良妃,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和他父亲一样,智慧谋略上皆不足,由于年纪尚幼,一门心思都扑在逗趣儿耍乐上,难成大器。
    谢景臣侧目瞥了高元成一眼,寥寥一笑:“殿下盛情,臣怎敢推却。”
    大皇子拍手道好,又压低了声儿道:“若是皇父问起来……”
    他笑意清浅,“殿下放心,臣知道怎么说。”
    元成听了很觉得满意。到底是天下头等聪明的人,凡事一点就透。平日见天儿窝在皇宫里,简直没把他给闷死,不过眼下好了,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谢相成了自己的老师,往后还怕寻不着出宫的由头么。他心头暗自窃喜,面上却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回身吩咐内监:“傻愣着作甚,还不去备辇。”
    说着一阵沉吟,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来,复又转过头看向谢景臣,面色有些迟疑,似乎欲言又止。
    谢景臣便颇善解人意道:“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元成四下观望一眼,方神秘兮兮地说了句话出来,“相爷,母妃让我来问问,她托您找的人,可有着落了?”

第16章 连晓雾

今儿似乎是个好日子。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反射出银色的芒,耀得人眼睛发花。衬着这么个好天气,平日里死气沉沉的相府也似乎在一夜之间活了过来。
    车辚辚,哒哒的马蹄声从街巷那头传过来,数辆马车由远及近,在一座兽头大门前停下,门匾上书三个金漆大字,在日光下光耀生辉——丞相府。
    街巷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去观望,只见那驾塬的小厮喊了声“吁”,领头的马车上下来个青年人,三十上下,脸皮子生得很是白净。行人里有人眼睛尖,压着嗓子同一旁的人惊诧诧道,“哟,这不是大戏班的班主陈词么?”
    这可真是桩新鲜事,戏班子的生意做到了相府里头,可见是要发大财了。
    陈班主仰了仰脖子,逆着光去瞧眼前这座巍峨肃穆的府邸,心头居然有些打鼓。认真说,他的戏班子在大凉颇负盛名,逢年过节的时候,甚至还会到紫禁城里给皇帝唱戏。然而此时在相府跟前儿,陈词却觉得比出入禁宫还忐忑。
    谢相是何许人,那可是大凉境内出了名儿的活阎罗,谁人不知,同他打交道,那就是把脑袋往裤腰里头别,轻易的哪儿有这胆子!
    他战战兢兢,看一眼外头那钉子似分列两排的锦衣卫,喉头一阵滚动咽了口唾沫,心一横,上前揖手赔笑:“官爷,草民奉大皇子之命……”
    那锦衣卫不待他说完便硬生生打断,冷声道:“是戏班子的?”
    陈词舒一口气,看来已经打点好了,也省得他多费唇舌。因忙不迭地颔首,“是是,京都大戏班的。”
    “等着。”
    那锦衣卫语气不善,略扬了扬手,后头的几人立时上前,撩开了车帘子挨个儿地搜查起来。陈词见状有些急了,暗自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个银锭子递过去,口里道:“官爷,草民是正经的生意人,不敢欺瞒官爷,您看这……”
    那人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面上绽出个笑来,说话的语气也客气了几分,“陈班主别误会,咱们哥儿几个也没别的意思。您不知道府上的规矩,这是大人交代的,多给咱们十颗脑袋也不敢违逆。”
    听了这话,陈词有些无可奈何,撑了腰立在太阳下头等那些人搜查。不多时,几个人里头有个人扬声道:“并无可疑之处。”
    “好。”那锦衣卫点点头,摆手吩咐身边儿的人,说,“带陈班主的人从后门儿进吧。”
    陈词心头的石头落下去,揖手连连言谢,这才领着几辆马车绕到丞相府后头的小门儿里进了去。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生面孔,府上的下人们都觉得新鲜,一个二个围在后院儿里瞧。丫鬟们不比家丁胆子大,只扶着菱花门探出双眼睛,眸子里掩不住的兴奋之色。
    戏班子……不知为什么,阿九忽地就想起了那夜菩提树下的男子。自那之后,她时常都会到那株菩提树下去,却再也没见过那个怪诞的,不知是怪是妖的人。
    如是思索着,她又侧目瞥了眼金玉,那丫头正盯着那戏班的人看得津津有味,两只眼睛恨不得长到人身上去。她顺着金玉的目光看过去,那些人着戏服,涂了面,一个个跟花猫似的,压根儿分不清谁是谁。
    她瞧了半天也没觉得哪儿有趣,扯了扯金玉道:“回去吧,围在这儿成什么话,没的让姚总管看见,又得挨骂。”
    话音刚落,便听一阵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从身后传来,音量极大,震耳欲聋一般,骂骂咧咧道:“都没见过唱戏的?过会子大皇子要到府里来,赶紧回去干活,一个个的在这儿偷懒,耽误了正事儿可得仔细你们的皮!”
    在下人里头,总管的话最具有威慑力,一众丫鬟家丁登时作鸟兽散去。金玉扯了阿九走在前头,皱着眉头咕哝:“你是乌鸦嘴么?说什么来什么!”
    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一面往回走一面打趣金玉,说:“瞧你精神这么好,腰和脖子都不疼了?”
    不提还不觉得,经她这么一说,那股子酸疼劲儿又袭了上来。金玉一手揉脖子,一手摁腰杆儿,叫苦连天道:“你说昨儿晚上是怎么了,我怎么好端端地睡外头去了?大半夜地撒癔症儿?”
    “谁知道。”阿九也觉得奇怪。入睡前还好端端地在床上躺着,一觉醒来,这丫头人却在屋子外头。万幸这些天夜里不是太凉,金玉的身子骨结实,否则非得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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