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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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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画上男子的轮廓很显然是衣衫齐整的,傅五爷勉强满意。
  就暂且不计较她对着旁人面红红傻笑的样子了。
  哼。
  ****
  毕竟叶凤歌是请闵肃来帮忙,茶果点心原也是请阿娆特意为闵肃备的。
  见傅凛当真安安分分的坐着,她便放心下来,拎了小茶壶斟了一杯热茶,打算端给闵肃。
  却被傅凛抬手截去了。
  傅凛拿走叶凤歌手中的那杯茶,先下手为强地浅啜一口,才抬头对她无辜笑道,“我渴了。”
  说着,又抢着拎了茶壶重倒了一杯,朝闵肃那头推了推,“这杯给你。”
  闵肃谢过,上前来接了那杯茶饮尽,又默默坐回原处。
  再三确认傅凛着实没有捣乱的迹象,叶凤歌这才没了顾虑,重新提笔。
  ****
  叶凤歌左手负在身后,纤秀的脖颈微垂,专注的目光只在画纸与描绘对象之间来回往复。
  坐在她身旁的傅凛眼角余光时不时斜斜上挑,有些贪恋地偷觑着她那专注凝神的模样。
  淡淡妆点过的秀气面庞上,额心花钿的小蝴蝶翅膀忽扇忽扇,像是某种专属的印记。
  小蝴蝶翅膀随着她挥毫作画的举动不住轻颤,连绵不断扇出许多无形蜜粉,一层又一层在某个人的心尖上堆成小山。
  自酿成蜜。
  傅凛的胸臆之间猝不及防地翻涌出一股连绵不绝的甜浆,齁得实在有些受不住,赶忙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清幽香茗接连入喉,总算将那股叫人颤栗的浓稠蜜意化开了些。
  他抿住唇畔逸出的那丝笑,心道叶凤歌真是想太多,他怎么会傻到捣乱?
  他非但一点都不会捣乱,还要大力配合,明日也放闵肃不必当值,好好地来给她画。
  毕竟,若是延误了她作画的进度,那就意味着她还会用这么好看的模样与闵肃相对更多次。
  傅五爷可是个会算账的人,怎么会吃这样的亏?
  这可是他!的!姑娘!
  想到这里,他将一盘云片糕轻轻向闵肃那头推过去。
  得让这碍眼的家伙多吃多喝,堵住了嘴,就没机会再花言巧语惹他!的!姑娘红着脸傻笑了。
  闵肃有些受宠若惊,不无疑惑地对上傅凛的目光。
  见傅凛颔首示意,闵肃也不忸怩,起身走过来将那盘点心接了,又坐回原处眼观鼻,鼻观心。
  见闵肃目不斜视地专心吃糕点,傅凛满意地点点头,拎起茶壶重新斟了一杯茶。
  将自己喝过的那个杯子斟了七分满后,傅凛状似随意地长臂一展,将茶杯递到叶凤歌唇边。
  叶凤歌正全神贯注地作话,余光瞥见唇边递了杯子来,便俯首就着杯沿抿了小口。
  “多谢。”匆匆向傅凛投去一笑后,她的目光又回到画纸上。
  傅凛随口笑笑:“不必客气。”
  将杯子放回面前,若无其事地接着看书,只是不着痕迹地将方才端杯子的左手放到了石桌下。
  这没出息的手,抖得厉害,若被发现可就不好了。
  从头到尾,对面那个坐如金钟的闵肃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中有个声音在惊诧地疾呼——
  托盘中分明还有一个空茶杯,五爷您为什么要刻意漠视它?!
  ****
  得益于傅凛的“鼎力支持”,闵肃自没再与叶凤歌“斗饭”定输赢,任劳任怨地由着叶凤歌画了整整五日。
  当然,这五日里,“恰巧闲来无事”的傅凛不是坐在一旁看书,便是安静摆弄着一堆精巧的木雕零件。
  其间自少不得许多“不大正直”的小动作。
  例如时不时拿些小肉干、小点心送到认真作画的叶凤歌嘴边;时不时喂她喝上一口茶,再将杯子拿回来自己偷摸喝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反正到了最后,闵肃已从一开始的莫名惊诧,变成了麻木的习以为常。
  甚至有点想自戳双目。
  九月十五的清晨,傅凛与叶凤歌正在北院的小厅中一道吃早饭,管事宿大娘神色异样地出现在了门口。
  傅凛与叶凤歌不约而同地停下进食的动作,诧异地对视一眼。
  宿大娘在这宅子里也算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傅凛对她向来也敬重礼遇,寻常若有什么事,都是小丫头、小竹僮们过来通禀,哪里需要她老人家亲自从前院过来。
  宿大娘远远站在门口,一丝不苟地向傅凛行了礼,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道,“五爷,沥文少爷回来了……”
  傅凛打小病歪歪,傅家自然也不指望他能偃武修文,想着能活着养大就不错了,也就没送他进书院,连正经的开蒙都没有。
  他最初住在临川傅宅中的那几年,便是家中众人有谁得空、又恰巧想起他来,就去任意教他识些字解闷。
  还是到这宅子来的第二年,傅家才安排了一位姓裴的先生从临川过来,正经教傅凛读书。
  而这位裴先生的幼子裴沥文与傅凛年岁相近,自是顺理成章地做了傅凛的伴读。
  傅凛从去年初就开始着手做些生意,但他终究不便时常出外奔波,外头的许多事就交给裴沥文去办。
  这次裴沥文奉傅凛之命去了靠海境的沅城,出门已近三个月。
  一听是裴沥文回来,傅凛面上难得有点愉悦之色外显,放下筷子就要起身去前院。
  毕竟此次沅城之行是傅凛非常看重的,他难免有些着急想知道裴沥文带回来的消息是好是坏。
  不过,当他瞥见叶凤歌以眼风扫过来的警告后,立刻乖乖坐好,安分地重新拿起筷子。
  “知道了,”傅凛对宿大娘点点头,“您着人将他领到书楼前稍候,我吃完早饭……”
  叶凤歌再次投来一瞥,他抬眼望向房梁,眸底有淡淡纵容的笑意,“吃完早饭,喝完药,就过去。”
  宿大娘讷讷应了一声,欲言又止。
  “还有事?”傅凛淡淡蹙眉,看向宿大娘。
  从来沉稳老练的宿大娘面上显出些为难踌躇,清了清嗓子后,才垂脸讷讷道,“傅将军也……亲自来了,还带了客人。五爷是否……”
  傅凛拿着筷子的手一紧,玉面倏地罩了薄冰。


第八章 
  宿大娘口中的“傅将军”,正是傅凛的母亲,大缙赫赫有名的定北将军傅雁回。
  早在云氏大缙立朝之初,因当时的定王李崇琰扶持云氏开朝女帝云安澜登位有功,之后至今近七百年,“定”字在大缙都是极其尊荣的封号,连皇子皇女们都极难得此封。
  而定北将军傅雁回,恰是七百年来为数不多得到“定”字封号的人之一,足见其功勋之卓著。
  十九年前,临州境内已归附大缙称臣两百多年的北狄部族突然叛乱。
  烽烟乍起,中原及京中各州援军反应迟滞,临州守军孤军浴血月余,以血肉之盾硬生生将主战场推到离临州三百里外的极寒雪域,力保临州六城百姓远离兵祸。
  而时任临州守军副帅的傅雁回更是临危不乱,不但运筹帷幄、指挥若定,还以有孕之身率部冲锋陷阵,虽后发却制胜,以快打快,以少胜多,最终使临州六城免遭浩劫,在大缙战史上写下了极其辉煌的一笔。
  可也正是在决战的一役中,傅雁回受伤跌入雪窝,近两个时辰后才被同袍救出,不但极寒侵体落了病根,还因此连累腹中胎儿。
  那个胎儿便是傅凛。
  傅家是临川的世家大姓,傅氏的公子、姑娘们都走族中同字辈排行,因此傅凛虽是傅雁回的长子,却被众人称为“傅五公子”。
  早些年,坊间在歌颂傅雁回将军的功绩时,不免会为这位无辜的傅五公子感慨唏嘘。
  本可以鲜衣怒马、恣意浮生的世家公子,却因造化弄人,打出娘胎起就自带极寒之症,自幼缠绵病榻,随时可能夭折,实在可怜。
  也有人因此为傅雁回揪心,料想她十几年来必定因为长子的境遇而难过伤神。
  但只有傅家人清楚,当年傅雁回以有孕之身上阵,虽有情势所迫的因素,但更深层的缘由是,她打心底里对这个孩子是拒绝的。
  *****
  自从将傅凛送到这里,七年来傅雁回从未与他相见,一应必要事务的通联,全是辗转经过他人之口传递。
  今日却不知为何竟亲自前来。
  得了宿大娘通禀后,傅凛神色漠然地垂下脸,一言不发地继续吃饭。
  不说去见,也没说不见。
  未得他答话,又猜不准他的心思,宿大娘只能在小厅门口侯着,时不时向叶凤歌投去求助的目光。
  毕竟,这两母子之间的恩怨心结,除傅家自己人之外,这世间最清楚内情的,大概就数叶凤歌了。
  叶凤歌当然瞧见了宿大娘的目光,可她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她明白,傅将军是傅凛心里最大的结,死结,能将他三魂七魄都勒出血的那种。
  这结,她自认没那本事解得开。
  气氛仿佛凝滞,叶凤歌自也没了食欲,揪着一颗心坐在旁边看着傅凛。
  傅凛明显已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周身仿佛竖起了冰墙。
  待到他碗中的餐食见底,他才缓缓坐直身,面无表情地接过顺子递来的温水漱口。
  “走吧。”
  这话是看着厅门口的宿大娘说的。
  叶凤歌不自觉地随着他的动作站起身来,担忧地望着他。
  傅凛朝着门口走了几步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止步回头,定定的目光落在叶凤歌忧心忡忡的脸上。
  他指了指桌上的碗盘,唇角扬起一个乖巧柔软的弧度,“剩饭的人要挨罚,你从前就是这么教我的。”
  他强撑的笑意让叶凤歌心中一阵遽痛。
  她张了张嘴,嗓间却堵得生疼,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凛抬起手,温柔至极地轻轻抚了她的发顶,以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轻喃道,“我不舍得罚你,所以你乖乖坐回去吃饭,好不好?”
  这般“以小欺大”的言行,若是平常,叶凤歌早就笑闹着同他追打起来了。
  但此时的叶凤歌全没心思计较这些,急急敛了长睫,掩去眸中因心疼而起的水雾,“好。”
  七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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