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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一头雾水地被送到了作坊边,几人都猜这是要让做什么活计。张六以为是要造桥,赵榫觉得是是造别业,他一路往南发现建房的材料用木的越来越多,不似京城及往北夯土的居多。钱同则觉得是要造水碓,因为靠近河流,而造船又有专门造船的工匠。
梁玉正在作坊里,她的作坊又经过了一番扩建,织机到了百张,纺车却在她有意的控制之下并没有添加太多。她拿钱去收丝麻线,按品质给钱,买了线来再由自家的女工织成布。附近的妇人在自己家里做活也能补贴家用,只消过几日拿纺好的线到梁玉指定的地点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即可。
今天又有一个妇人来求梁玉:“能不能先赊些麻与我,我在家里纺了,再拿来,您看着给点工钱。”她的妹妹在梁玉这里做纺线工,她因家里有年迈的婆母卧病在床要照料走不开,又想做点零工存点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来。
人穷的时候是要不起脸的,妇人腆着脸来求通融。小一些的作坊轻易是不会允许的,一旦做工的人起了贪念卷了东西跑了,于小作坊就是不小的一笔损失。
梁玉道:“你先纺两轴看看,交给那边王大娘,她说你纺出来的能收,我便允你这么干。”
妇人跪地磕了一个头,爬起来去找王大娘领浸好的麻来纺线。妇人离王大娘还有十步,萧度带着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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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比上个月又多了。】萧度默数了往来作坊取货的人,心生感慨。这里产的布行销整个楣县,每天都有十数台织机往下卸出织好的布帛,隐隐有了要将整个楣县用布都包下来的趋势。
萧度比王刺史还要扎实,王刺州也往郊外田地里走过几遭,萧度则将楣州几个县都转了一遍。王刺史已约摸能够说出楣州户口、田亩等数,萧度则能估计出这些人里上等富户有多少,中户有多少,下户有多少,等到朝廷要开始收税了,大概的赋税能征到多少。
据袁樵说,王刺史对征税还算乐观,但是萧度却对王刺史的结论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有这许多?!还有许多工程要做,和雇也要耗费钱帛。刺史说的那是上州的数目,楣州是下州。照着上州去收税,又要加徭役,不是事情干不成就是将人再逼进深山里。”
梁玉与袁樵都对萧度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萧度过来,梁玉依旧亲自去迎接。萧度道:“幸不辱命,人我给三娘带来啦。”
梁玉大喜:“小先生只给我找来一个钟九,至今也没有造出我要的东西来。王大娘总管我要丝麻,这下可是解了我的围的。”
张六等人这才知道自己要给谁干活。梁玉的大名在京城生活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见过她真人的却没有多少。将人与名对上了号,张六等人面面相觑:这可不是一个安份的人呐,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梁玉对他们一笑,四个齐齐打了个寒颤。
梁玉道:“事情就拜托你们啦!”
张六等人低头弓腰:“敢问娘子,您要造什么呢?”
“水纺车。”
【就知道这活不好干!这是啥?没听过啊!我要是没听过,多半这东西就很稀罕。】
何止稀罕?以前就没人造出来过,梁玉让他们去造:“木料我已经给你们备下了,帮工一声招呼也都有,你们说吧,要多少!”梁玉有底气说这个话,她的作坊盈利可观,布在楣州的销量很好。因为每一次工序都是选最熟练、活计最好的人去做,她的布质量就比别人的好。又是管理得宜,作坊的产出也高,每天都有新布下机,布就是钱,而女工们的工钱并不高。
从此,张六等人就被扣在了河边。梁玉给他们搭了个工棚,活计在那里做,天黑有车送进城。梁玉有想法,几人有工艺,梁玉才将要求说出来,几人已经差不多有了个腹稿。楣州的工匠听到梁玉的想法的时候也有腹稿,所不同的是,张六等人有将腹稿变成现实的能力。
他们经过反复的试验,在衔接上又加几个零件,秋收之后,巨大的水轮在河上立了起来。张六等人最后建起来水力纺车极大,水流冲击水轮,带动了轮车,一次能同时转动二十余轴纱锭。而现在的脚踏纺车,至多能同时带动五枚。
水轮吱吱地响,梁玉从水轮一路走到纱锭前,看着二十几支纱锭不断旋转,大喜过望:“成了!还要劳烦你们几位再造几个,事成之后,你们要想留下来呢,我绝不亏待,要想回家,我与你们盘缠,如何?”
张六等人累日劳作,极想归家,说:“我等愿意回家。”只有钱同想了一想,问道:“娘子还有旁的东西要造吗?若是有,我就留下来。”
梁玉道:“那你就留一留。不过要缓一缓,我得先将眼下的事情理顺了。”有了这种纺车,整个工序人员的配置比例肯定要变,向外收丝麻线纱的事也得改。从她这里领料做活计交货的人生计也要受影响。她可以不管这些人,但是这是楣县,是袁樵治理的地方。穷到领料做活计的人,断了这赚钱的门路会变得更穷。穷人多了,对地方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再来是水力纺车,肯定还会有人仿造。硬按着头不让人去仿造也费劲,说出去还不好听,怎么处理也得谨慎。
暂且是没有精力去造别的东西的,即便她想,也得先消化完了水力纺车的影响再去造。
梁玉先给张六等人酬劳,将钱同安置了下来,继而去向萧度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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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与萧度也渐渐混熟,王刺史以为自己已经很操心却经常操心不到正题,或者看到正题踩一脚他又走了,反是萧度虽是副职,统筹上比王刺史还要能干一些。几县的县令想与邻居们协调干出些政绩来,还真离不了萧度。
梁玉到萧度府上的时候,袁樵也在,两人正在商议两道政令:一、禁止溺婴;二、组织生徒、贡士的选拔。
他们说话也不避梁玉,反而跟她提了这两件事。梁玉道:“恭喜恭喜!”
萧度奇道:“何喜之有?”
“看来楣州今年是丰足了,否则无法禁止溺婴。百姓安抚了,就要安抚士绅,士绅安抚完了,楣州也就大治了,是也不是?我再为你们添一件——水纺车造好了。丰收完了,还得想法子富呀。”
第117章 各有所长
无论是宋奇; 还是萧司空父子; 他们给予袁樵、萧度的建议、教诲都是先劝课农桑再谈其他。萧度吃不准梁玉这番话是她的“小先生”教的,还是她自己想的; 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知道这个道理。
萧度微笑道:“不错。”
梁玉见过苏征,想起来苏征的不平; 遇到与取士相关; 不由多问了一句:“贡士要怎么选; 又能选出多少人呢?”
萧度有点摸不着头脑,看了袁樵一眼,答道:“当然是考试啦。生徒一种,民间士子一种; 都是可以参与选拔的。至于选出多少人,也是看他们有多少才学,才学不够; 选出去徒惹人笑。”
凡官办的县学、府学的学生称为生徒,他们与民间士子身份上不同,两类人分开选拔,选出来的人就是贡士。这算是古之遗风的变种,即地方向朝廷进贡人才。两类出身的人到了京城; 还要再参加考试; 选中者才能做官。这两类人; 对其出身都有要求。
梁玉曾询问过这方面的问题; 也稍有研究。但是取士这件事情; 一则她可以咨询的袁樵、吕娘子自己懂得也不算太深,二则没有亲见过,也不敢说自己就真明白了。萧度不一样,他虽然年轻,长在萧司空身边接触的肯定都是更高端的内容,有机会当然要问。
梁玉又问:“每年朝廷会取多少人授官呢?”
“唔,二、三十人总是有的吧,”萧度想了一想,“皆是一时英选了。各州县的贡士到京中参加省试,再通过吏部的考核就可以授官了。”
梁玉再问:“那选不中的人,还有别的出路吗?”
萧度微微变得严肃,以他的经验来看,梁玉问的问题应该都有其原因:“这个么……或得大臣、贵戚青眼举荐,或是回乡、寄寓他处继续攻读来年再战,又或者回乡生活。还有一等人,从小吏做起,做得好了也可为官——这样的出身就为士人所不齿了。为什么这样问?”
他与梁玉是两个世界的人,既没有吃过生存的苦,也没有经历过楣州的乱,并不明白梁玉问这样问题有什么用。要什么出路?能读得起书的,保底也是一个富家翁。真正贫穷的人家,饭都吃不起,还谈什么读书?
梁玉道:“朝廷能够多取些人做官吗?”
萧度很惊讶,答道:“取来做什么?”
哪有位置安放他们呀?朝廷现在官员的数目就已经很合理了,再多一些就会成为冗员。以楣州为例,有刺史、有司马、司户参军等等,军、政、民各方面都齐了,再加几个官称,让他们做什么去?是分权,还是揣手干瞪眼?人人都觉得自己是英才,必然是不肯甘于平凡,想要做事的居多,偏偏又没有让他们发挥的余地,则投机钻营、勾心斗角就会变多,必然造成内耗。
直到此时,梁玉才算弄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袁樵与萧度出身相仿,却不如萧度显赫,两人成长、出仕、经历全不相同,好些个袁樵说不出来的话,萧度说得非常自然。【官儿就这么多,都叫“老子英雄儿好汉”的给做了,考试当然取的就少了。什么时候能都靠考试去取,大约苏征这样的人就有了出路,不会饥不择食连杨仕达的饭都吃了。但是……现在已经做官儿的,怕不是又要造反了吧?】
这可真是个难题,梁玉也不动声色,于自己的真实想法一字不提,笑道:“今天又学到一件,谢谢啦。”
萧度狐疑之色更重,心道,【一个女子关心这些事情,有些奇怪。】上一个见到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还是他娘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天生就与政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唉,又有新的贵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