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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衣(第一部)-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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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靖阳如愿得了他?抑惑是那人拒了靖阳? 
正自出神,却听得“哐啷”一声,是盆子打翻在地了。应是粉黛错手罢?只是,粉黛素来稳重,如此惊惶举动,实是少见。心下喟叹,终是来了,却不知是那二者中的哪一位。 
一张眸,对了一艳丽面容。 
眉是浓眉,眸是凤眸,鼻微挺,唇朱红,乍一望是平常不过,配得了那王冠龙袍,衬了那抬手举足间的尊贵霸气,竟也显得艳丽无双。 
轻揉了双腿,解了少许的酸涩,阿暖有些不稳地下了床榻,在那人面前稳稳地跪了:“臣妾参见陛下!” 
烈阳愣神地望了那跪在面前的绝艳丽人,依旧是昨日所见的妆扮,只是,发微乱,衣微皱,比昨日所见少一份端庄,却多一份娇媚慵懒。来时的万般愤恨,却在见了这人的瞬间,发作不得。 
愣愣地立了,良久方才回得神,抬了手扶了那人:“爱妃平身。” 
阿暖闻言,不由莞尔,这人世间,处处犹如做戏,而自身更是其中一角。低眸柔声道:“谢陛下。”一转眸,却见了那人明黄龙袍下摆湿了一片,想必是撞了粉黛手边了。不知粉黛现今如何了,湿了帝王的龙袍,想必也是一个死罪。 
有些担忧,却不曾开口,因是知晓,即便是开了口,也作不得甚么。 
兀自起了身,开了衣柜,自柜间取了一袭衣衫,替那人换下。 
“你这宫中,怎会有男子服饰?”烈皇好奇,这穿在身上的衣衫,质地柔滑,做工精细,那绣在衣上的松、竹等淡雅气节之物,甚得他喜爱。不由得出声询问,言语之间却忘了阿暖也是男儿之身。 
“臣妾自个儿穿,不成么?”阿暖浅笑地拂了那衣上皱摺,眉间显了几分惆长,每一季,便便凭着脑中的影儿,为楚哥哥做一身衣裳。几年下来,也做了好一些了,堆了一柜子,平日里,粉黛也好奇,只是,她何尝晓得自个的心事。不过,这衣裳穿在了这帝王身上,竟凭般合适,仿佛是为了帝王而做。 
瞧了那精致眉间的惆怅,烈阳讷讷地在椅上坐定了。这衣裳,不是眼前这人所能穿的,眼前这人,虽是男子之身,却是婀娜身段,艳丽逼人,穿不得这衣裳。隐约间,忆起了这人曾言,心中似有一人。这衣裳,应是为那人所制。 
心下不觉有些苦涩,靖阳,你为何非他不可?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对着这面前之人。 

一人,原是怀了万分恼火而来,来了却不知缘何,星点怒火也不见了踪迹,现今,引得一份伤心情事,半晌默不作声。 
一人,是打定了主意,见招拆招,绝不主动开口,免得恼了那人生气,也是静不作声。 

这偌大浮华宫,静得没了声,只剩了两个人,你瞧着我,我望着你。 
良久,烈阳才轻咳了一声,开了场面,终是帝王,聪敏些:“朕来了这些许时候,怎得连盏茶也不见?这宫里的奴才,真是该死。” 
唇畔浮了浅笑。起身在柜间翻找前些日子玲姐姐放在他处的上等碧螺春,不知粉黛怎样了。冲了茶,小心奉上:“陛下,你怎生忘了,我这浮华宫中,里里外外便只有一个奴才。这奴才适才泼了陛下一身,想必早被陛下身边的侍卫拉出午门斩首了罢?” 
啜了一口茶,茶一入口,便吐了出来。这水竟是冷的,皱眉望了那沉在杯底的绿叶,可惜了上等的碧螺春。皱了眉,凤眸睨了那丽人一眼,却见那人不慌不乱地取了一方白帕,伏在他的腿边,擦拭着那摊水渍。细一思量,他入宫这些时刻,除了适才那奴才,竟真的未再见一个宫女或是内侍。 
一回想,却原来是自个冷落了这人。是因了靖阳之缘故罢,他一封了这人为妃,便未曾再问及此人。这宫中,除了玲珑,又有谁知晓这人所在?冷落也是难免。便是冷宫,也比这浮华宫多些人服侍。这宫中,竟比不得冷宫。 
轻轻地掩了尴尬:“你唤那奴才进来罢,朕此得只身前来,未带侍卫。” 
此行,不应带侍卫,他不愿见宫中人,见了他失却礼数的模样。 
松了些微口气,那宫女应还是无恙。举步出门,却见那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宫中青石砖上,一身湿冷,满脸惊惶。 
怕是吓坏了。 
轻轻地唤了粉黛,进去收拾。见粉黛白了容颜,收拾妥贴,又端了那壶冷茶出去。 
“你为何不怕朕?”向来,宫中人便惧他,那宫女的模样,也是怕他之人。泰半是因为当年,他夺位之事。当年的凶残,保得了他的平安,顺当地称了帝,却也使得宫中,朝中,俱是惧他之人。 
便是自幼伴他长成的玲珑,虽是见不得惧色,实也是有些惧他得罢?悻悻思索,心下虽是不甘,却未曾显露。 
“不,”阿暖抬了头,淡然回道,“臣妾怕陛下。” 
微怔,烈阳对上了那清澄如水双眸:“为何?” 
“陛下乃一国之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王民。民之生,之死,皆于皇上一念之间。故而,臣妾应怕皇上!”阿暖转了眸,那些人却是一个纯净之人,不若坊间流传那般英武高大,望去还有些许文弱之态。虽是如此,那人仍是自争权夺位之战中雄霸天下之帝王,举眉之间,自有其尊贵姿态。 
烈阳怔然,苦笑出声:“天下人,都怕朕么?” 
“本也该惧怕皇上才是!”阿暖悄然起身,立于那人面前,抬了手儿轻抚那面容,那人,也是寂寞之人。 
闭了眸,感受颊上那抹微冷,生平,第一人未经他准许便敢抚摸于他,想恼,却恼不得。只有满怀寂寥。 
“莫哭,王爷不懂你,那是他愚笨!”阿暖柔声劝慰。世间,惟有情字最是伤人,便是人间帝王也难脱逃。 
张了眼,烈阳微恼:“朕何曾哭了,你再胡说,朕便赐你三尺白绫——” 
兀自逞强的话音,却在望见那白皙指尖的一抹水痕后崩然失却,禁不住喟然轻叹。抬眼与那丽颜对望:“朕来此,原本是要——” 
“皇上来此,原来要做甚,与阿暖何干?”虽是与他相干,此时也是提不得。浅笑地揽了那强作笑颜之人入怀,人间至尊,不会让人见了他狼狈时的模样。耳边闻着那浅浅啜泣,阿暖只觉酸楚,何时,自个儿也懂得慰藉他人了? 
粉黛悄然捧着那沏好的碧螺春退了开来,离去时,尚不望掩了宫门。在她眼中,适才那幕,却似皇上揽了绝色的主子,亲近。 
心下难掩欢喜,这一宫的寂寥,终是该换了热闹罢? 

吕玲急急闯了浮华宫。适才听闻靖阳与烈于御书房内大吵了一番,而后便有奴才见烈一脸暴怒地往浮华宫而去,心下便担忧起那宫中的阿暖来。 
一脸的忧色,却在望见了寝宫内蜷了身子,伏在阿暖怀中好眠的容颜后,化作了满脸的诧愕。烈竟在人怀中睡得凭般沉。 
自打宫中巨变,烈便无从好眠,便是与她一起,也是浅睡即醒。星点动静,便惊了他。 
而今,自个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凭大动静愣是没吵醒烈。 
阿暖抬眼望了玲姐姐,朱唇边现了一抹笑。 
吕玲望了,也回以笑颜,心下却是有了定数。 
阿暖在这宫中,果真是个异数。 

悄然退却,吕玲站在宫外,望了头顶一片青天,轻轻摇了头,靖阳,靖阳,莫怪姐姐不帮你。普天之下,只有一个阿暖,却也只有一个烈阳。 


第九章 

“荣哥儿,不知王爷甚么时候回府?”一俊秀文生笼了双手于袖中,小心地问着倚在门边半梦半醒的僮儿。 
僮儿睨了一眼那文生,脸上浮了抱怨神色:“先生,小荣只是一小小书僮,王爷行踪哪能是小荣能晓得?” 
文生讷讷地道:“对不住,对不住。” 
“先生,你找王爷有甚么事么?”小僮端正了身子,睨眸望着那俊秀文生。 
文生叹了口气,摇首道:“王爷这些年一直戌守边疆,小生在王府里做事这些年,帐目也不曾有人过目,心下一直惶恐。” 
“先生,你可知晓,您做得是甚么?”小僮啧了一声,起身与那文生对视。 
文生轻低首,小声道:“小生在王府里做得是帐房。” 
小僮抬手,支着颔:“先生,你可知晓这王府帐房做得是甚么营生?” 
“小生在王府里做帐房,管得是王府上下大小帐目。”文生皱了俊朗剑眉,不解这小僮问这个做甚么。 
“王爷府里的帐房可是普通人做不得,先生,你既做了帐房,便不用这般小心了。”小僮一脸不解地望着这俊秀文生。 
“不妥,小生定要将这些年的帐目交予王爷过目。”文生望了小僮,一脸的惶恐,“若是不予王爷过目,若是有甚么差错,小生可是担当得起?” 
僮儿张了嘴,一脸古怪神色地望着那文生:“王爷这些天不大高兴,先生可要小心些了。” 
文生侧首仔细回想,半晌方摇首道:“小生晓得,这帐目没有错,小生应是不必担心王爷恼怒。” 
僮儿张了嘴,轻叹一声,心道:这可真真是个木讷呆子,小荣提点得这般明了,却不知,王爷若是存心挑毛病,一开口便是了,一点也不必找理,管你帐目做得再明白也是无用,这笨呆书生真不知当初是何人举了入王府做这帐房? 
自个儿可要好生想想,免得那人也顺带遭了殃。僮儿正自皱眉,一侧首,瞧了众人拥簇了一人,立时便惊得跪了:“小荣不知娘娘驾临,请娘娘恕罪。” 
文生见那僮儿惊惶模样,不解地转回首,便见了一素衣美人儿盈盈立于身后,只见那美人修眉丽眸,瑶鼻朱唇,冰肌雪肤,清雅脱俗,眉目流转间,风华绝代,真个是一绝代佳人,适才荣哥儿唤这人作甚么? 
似是娘娘…… 
娘娘! 
文生一惊,世间能作如此称呼之人,只有那后宫三千佳丽中地位较尊之妃嫔。再一侧首,便瞧了一些宫女内侍模样之人小心地簇拥了这素衣美人,这等排场,实是生平未见。急敛了眸中端详眸光,跪迎了:“娘娘千岁金安。” 
那素衣美人轻轻抬手免了文生礼仪,一转眸,问了那僮儿:“小荣,王爷还未曾回府么?” 
僮儿点头道:“禀娘娘,王爷上了早朝后便未曾回府,娘娘凤驾光临,可是找王爷有急事?小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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