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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华仍是一脸的忧心忡忡,“主子就是爱这个; 奴才就怕她吃得放不下; 您今日放纵她了,往后她又有借口了……”
皇帝笑说:“朕在旁看着呢,不会让她多吃的。以后也不许她多贪心。”
蓁蓁左右看了看两人; 筷子夹着那片肉眼看就要凉透了,她又着急忙慌又可怜兮兮地说:“能吃了么; 都快凉了。”
皇帝看着她的傻样实在好笑; 无奈说:“行了; 快吃吧。”
秋华叹了口气说了句:“我去让他们给主子煮些消火茶。”便出去了。
没了秋华这监工蓁蓁这下可是能开心地吃了。皇帝在旁微微笑着瞧着她心底却有一丝丝的痛。胤祚肖母; 夏日最爱吃鱼; 冬日最爱吃羊肉; 宫俸的羊肉是有定数的,从前每到这时节蓁蓁总爱去磨太皇太后、太后; 就是巴望着老太太可怜她多赏她些肉; 老太太哪受得了她这磨人精。那时候永和宫日日都有羊肉吃; 她和胤祚整个冬天都脸红彤彤的气血旺极了。今年冬天却是再也见不到这娘俩围着黄铜锅眼巴巴地等水开的情景了。
“皇上怎么不吃?”蓁蓁吃了几片肉心满意足却见皇帝举着筷子一直没动。
“吃; 朕也吃。”皇帝又夹了几片肉下锅,还不忘分了蓁蓁几块。
用过膳两人移到东次间,蓁蓁把煮好的菊花茶倒青花杯里,水汽升腾了起来,一股清香味在屋子里散开。“皇上怎么今儿对臣妾这么好?”
皇帝从后搂住她的腰大手轻轻搭在她的肚子上,“又说这没良心的话了,朕哪时对你不好了。”蓁蓁正沏茶呢,被他这一抱手里的茶险些泼了出来。“哎呀,当心些茶都要翻了。”
皇帝从她手里端走茶杯,搂着她坐炕上执起她的手瞧,“烫着没。”
蓁蓁盈盈的双眼眨了眨,娇嗔道:“烫着了万岁爷心疼么?”
皇帝装得一脸严肃道:“朕怎么不心疼,要是伤着了朕的阿哥怎么办?”
蓁蓁靠着皇帝说:“臣妾一直都知道,宫里只有皇上和惠姐姐对臣妾最好。”
皇帝搂着她夸张地一叹:“哎,总算朕在你心里还有点地位,不容易啊。可惜还得和你的惠姐姐并排着算。”
蓁蓁知道他又故意逗她呢,抡起拳头就往他胸口捶,皇帝捉着她的手哈哈笑了起来,蓁蓁不服气地在他怀里扭了扭想挣脱出来,皇帝却低下头吻住了她,一直吻到蓁蓁浑身无力放弃挣扎他才满意地放过她。
两人相拥守在一处,这静谧的一刻是这样的难得。这人一放松立刻就开始困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皇帝问:“困了?”蓁蓁点点头,皇帝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抱起她去屋里睡了。
皇帝一直陪着蓁蓁直到她睡了才离开,马上要正月休沐,好些折子他想在过年前处理了,好歹也让臣子们踏实地过个好年不是?但脚到了乾清宫他又想起来一件事:“去长春宫。”
翟琳疑惑地看了皇帝一眼,贵妃病了也有些日子了,可皇帝却不关心,也不知道为何现下又想起来去了。
皇帝心里却也想着好歹也快过年了,法喀这事还是得和贵妃说几句,旁的不说贵妃在这次事情里的反应比法喀强百倍,他觉得嘱咐贵妃提点家人谨慎行事比和法喀说管用些。即使是看在孝昭皇后的面,皇帝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做狠。再有阿灵阿毕竟还年幼,虽然遏必隆几个儿子已经闹得够难看了,但家和万事兴,还是留点颜面功夫吧。
雪还纷纷扬扬地下着,翟琳打着灯笼在前头照着路:“皇上地上积雪了,且留神。”
他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忽然蹿了过去,皇帝目光敏锐当即喝了一声:“什么人!”
那黑影似是被吓住了,“噗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这个时候宫钥都下了,宫女太监都不得随意走动,究竟什么人在这会儿还乱跑的。皇帝夺了翟琳手里的宫灯往那人影照去,在烛火下一切妖魔鬼怪都无所遁形,何况是人呢,只见那纤细的身子抖了抖,落满了雪的帽子滑了下来露出一张惊慌失措苍白的小脸来。
“怎么是你?”
卫氏蜷着身子看上去害怕极了。“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她一个劲地磕着头每磕一次额头上就沾上一片雪,瞧着狼狈极了。皇帝实在是看不下去,指着她对翟琳说:“把她扶起来。”
翟琳挑着宫灯过去扶她:“卫答应,您起来吧,皇上没有怪罪您的意思。”
卫氏挨着翟琳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皇帝问她:“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她又是一惊,身子抖了半天方才呜咽着道:“奴才……奴才听说八阿哥病了,奴才只是想去看一眼……”
皇帝责备道:“你不能白天去么,这会儿宫钥都下了。”
卫氏低着头忸怩地扯着衣角不说话,皇帝看她这样忽然明白了什么:“翟琳,你送她去延禧宫。”
翟琳茫然,“万岁爷,您呢 ?”
“前头就是长春宫了,朕自己过去,你等下来接朕。”
皇帝既然如此说了,翟琳便陪着卫氏折返回东六宫去了,而皇帝一个人去长春宫。两人穿过凤彩门一路往东六宫去,翟琳走着走着觉得身后似乎听不见卫氏的脚步声了,他一回头她果是落下了好一段距离,蹲在地上在弄着脚上的鞋。翟琳挑高宫灯奇怪地问:“卫答应,你这是……”卫氏立马站了起来,踩着小碎步跟了上来。“方才有颗小石子跑进鞋里去了……”
翟琳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大约是盯着卫氏多瞧了几眼,卫氏被他看得甚不好意思,把头一垂。翟琳惊觉自己大约是真有那么些僭越了,轻咳一声说:“卫答应,咱们走吧。”
延禧宫里的人本来都歇下了,被翟琳这一敲门都惊动了起来。惠妃穿了衣裳重新又梳了头才出来,一见翟琳身后跟着的卫氏惠妃这心里的疑惑升得都块比泰山高了。
“小琳子,这是……”
翟琳笑笑道:“惠主子,皇上去西六宫的半路上遇上的,说是想来看八爷,这不就让奴才把人送来了。”
惠妃一听气得捏着帕子的手都发抖了。往日里她看卫氏还算知道分寸,皇帝虽然嘱咐了少让卫氏接触八阿哥,可她想要瞧胤禩她从来也没拦过。不知今儿她是犯得哪门子浑,宫钥都下了还偷跑出来说要瞧儿子,这皇上看在眼里指不定会想她平时是不是苛待胤禩了。
当着翟琳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笑了笑说:“不想为这一点小事倒惊动了皇上。”她瞥了一眼早雁,“带卫答应瞧八爷去。”
翟琳看这人走了想着他这差事算是交了,他又同惠妃赔罪一番这才走。玉漱端了茶来,惠妃沉着一张脸接了过来一口没喝就往桌上一放。玉漱气不过说:“不想竟是这样轻浮的一个人,枉费主子这样待她好,不嫌弃她出身,还给她照顾儿子的。一会儿人来了且让我好好说她几句羞死她。”
惠妃横了她一眼,说:“你住口。她再怎么不得宠也是阿哥的生母,宫里有名份的主子,也是你能训的么?”
玉漱羞红了脸说:“奴才错了,主子消消气。”
惠妃见她知道错了便饶了她这回,过了一刻钟早雁把卫氏领了回来。惠妃刚就想好了要敲打卫氏一番,卫氏进屋刚要跪,惠妃就捏着帕子掩口叹气,像是没脾气一样说: “快去搀住把卫答应搀起来,雪天路滑,赶紧送回去吧。,”
“惠主子……”卫氏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摇摇欲坠的身子往地上一跪,捂着脸呜呜地就哭开了,“奴才方才发了一个噩梦,梦见八阿哥他病得直哭,醒了后奴才也不知怎么猪油蒙心了,这就摸黑过来了。求惠主子饶了奴才,奴才往后再也不敢了。”
惠妃素来都是软心肠的,这卫氏大雪天里只穿一件薄棉袍子就跑了出来,如今又跪在地上哭成了这样,惠妃刚才那阵火气这会儿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托着茶杯叹了口气:“你既然知道错了就好,我这也与你讲明了,皇上是不乐意你多见胤禩的,可我没必要去割断你们的母子亲情,,往后无论什么时辰,你想瞧胤禩,只要先派人来说一声,我必会派轿子去接你。但也与你说清楚,你要是再这般冒冒然跑来,我就遵从皇上旨意,你便再也别瞧了。”
“是……”卫氏抽噎着应了一声。
“行了。”惠妃看了玉漱一眼,“派轿子送卫答应回去吧。”
“唉。”玉漱应过几步过去搀卫氏起来送她出去了。惠妃被她这一搅合,躺下后折腾到快丑时才睡着,迷迷糊糊地她想,明儿怎么也得去找蓁蓁吐一吐这苦水。
丑时的更才打过,慈宁宫最深处的一处偏殿里响起了孩子嘹亮的啼哭声。音秀睁开眼睛,她浑身衣衫都被汗打湿了,勉强撑起身子虚弱地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产婆板着脸说:“是个阿哥。”
音秀眼泪一下子滚了下来,脸上却漾开了笑,她朝产婆伸出双手说:“快……快把我的阿哥抱来,让我看看……”
几个产婆面面相觑,音秀瞠大眼睛问:“怎么,一个个傻站着干什么,我的阿哥呢,快把我的阿哥抱来啊!”
苏麻喇姑进了屋,产婆们都围了上去说:“大姑姑您看,她这是……”
苏麻喇姑说:“成了我知道了。”
音秀见苏麻喇姑来了一下子悲悲切切地就哭开了:“大姑姑,您要替我作主啊,这群恶婆娘把我的儿子抱走了,她们……她们定是受了谁的指使,我生的可是皇上的皇子阿!”
苏麻喇姑叹了口气:“往后你还是就在老奴在佛堂礼佛吧,孩子的事你就不用挂心了,太皇太后自会做主的。”
音秀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她似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张着嘴,喉咙里咕噜了两声倒床上昏了过去。
太皇太后正在佛堂里,木鱼当当当敲得梆梆响,苏麻喇姑一进屋她手中的木鱼棒立刻悬停在空中,“是男还是女?”
“男……”
“哼,运气倒好。”太皇太后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