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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对！”季碧菡登时来了精神，可转瞬之间她又萎了下去，“治什么嘛，太迟了，他应该已经离京了。”
“离京？”
“是啊，他说过要到北方边境去监军，以后怕是很难遇到了。”
“碧菡，我怎么看你这么一副不舍的样子？”阙樽嫣揶揄。
“才没有。”季碧菡抢回了腰牌。
磨磨蹭蹭了好几天，在东宫来人问候了好些次后，季碧菡才满不情愿地来到东厂报到。
接待季碧菡的是熟面孔，那个她有过数面之缘的红发宦官。
“先自我介绍，我叫路欢，掌刑千户。”
季碧菡忸怩地应了句。
“到东厂来，被同伴们笑坏了吧？放宽心就好，其实咱们东厂还是有很多女子的。”
季碧菡愕然。
“你是不是以为这儿就只有一群尖着嗓子的娘娘腔，那也太低估东厂了，咱们这儿除了打头的是宦官，下边全是正常的人，有些特殊的差事，还得要女子才能去办啊，不过你不用去关心那些，好了，该说的也就这么多。”
“这…这就好了么？”似乎跟季碧菡预想的有些不大一样。
路欢拂尘一扫：“你还想怎么？”
“我以为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东西，还以为要出去出任务什么的…”
路欢笑道：“你当真以为你尚书大人和太子殿下会让你加入东厂打打杀杀么？你这就是一个虚职，除了每周来报到和出席一些必须参加的场合，你啥都不用干。”
“噢…那敢情好…”季碧菡呢喃。
“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我，虽然只是你名义上的上官，但我还是要对你负责，在你在东厂的这些日子里，如果你多管了闲事，那你的缉捕掌班，可就不是虚职了。”
“比如说？”
“一旦你牵涉到任何的案件或者差事之中，你就要为之负责，懂了么？”
“我脑子进水了才会去管那些事情。”季碧菡打了个战栗。
“很好，把制服穿上，我带你去拜谒厂公，完事之后，你就可以随意了。”
换上了暗红色的东厂制服，季碧菡感觉怪怪的，她本以为是要到司礼监去，谁知路欢径直地将她带出了宫，说是今天提督在府上并未进宫，季碧菡尴尬极了，她跟在路欢的身后一路躲闪，生怕被路上的熟人认出，好在东厂提督府离皇城华晨宫并不远，一路有惊无险，季碧菡终于见过了东厂提督。
离开提督府之后，路欢还有别的差事便匆匆离去了，季碧菡惶惶恐恐地在街道上穿行，她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将身上这件可笑的东厂制服给脱下来，可当下已是黄昏，正值市民上街吃喝玩乐和工匠农人归家之时，街上行人熙攘络绎不绝，让季碧菡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行人寥寥的暗巷，季碧菡忙闪了进去…
季碧菡躲到了一个角落中，眼看四下无人，当即快速地出手去解脱腰带，可不知是因为天寒地冻手脚麻木，还是因为先前腰带束得太紧，季碧菡拉扯几下，腰带竟然卡了个死结。
季碧菡无奈之至，只好愤愤地去解开那个死结，可正当这时，她的眼角忽然瞥到了一抹黑影，她心一惊，抬眼之际，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已然站在了她的面前。
“哇！”季碧菡吓得跳了起来，她忙背过身去，抓牢了已经松松垮垮的制服。
“哈哈哈哈哈，”青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参见季公公！”
听见青年的声音，季碧菡双眼发黑，她咬牙磕了磕墙，嘴里恨恨道：“沈纶，你不是已经走了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跟我有仇么？”
“走不了了，前些□□廷收到捷报，神威将军府大败图烈和叶奴，边境危机已经解除了，我才刚到凉秋关，就又被召回来了。”
“图烈跟叶奴真是太不堪一击了！”季碧菡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在沈纶面前出丑了，她大声发泄着心中的幽怨。
“我不在的这些时日，看来发生了不少事情啊？”沈纶打量着季碧菡，“这季大小姐都变成季公公了，咋回事？”
“我让你公公公公，你才公公公公！”季碧菡双拳紧握，劈头盖脸地朝着沈纶击打过去。
“别打了别打了，我不说就是。”沈纶抱头求饶。
“你快走开啦，你这个偷看良家妇女换衣的大色/魔！”
“你不是只要脱外套而已么，难道你…”
季碧菡起脚蹬了沈纶一脚，疼得后者哇哇大叫：“你这女人，怎么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我也想矜持的沈纶，是你一再…”季碧菡咬牙切齿，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师父？原来你在这里！”
“什么？师父？”季碧菡茫然回头，但见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个纤白明媚的女子，那个女子同样身穿白色的飞鱼服，竟然也是个锦衣卫，季碧菡细细一看，更是惊讶。
那竟然是常仙儿，大理寺卿之女。
“啊是，在这。”沈纶理了理被季碧菡打乱的衣裳，他对季碧菡介绍：“这是常仙儿，锦衣卫小旗官，我新带的徒弟。”
“季碧菡？”常仙儿也认出了季碧菡，她同样惊奇地皱着眉，不一会儿，脸上露出了戏谑的神态：“季大小姐啊，多日不见，你怎么倒成了死太监了啊？”
“仙儿，别戳季大小姐的痛处了。”沈纶似乎是忘记了季碧菡和常仙儿的过节，又或者是误把常仙儿的话当做一句玩笑了，季碧菡阴着脸，她知道这个女子向来舌长，如今被她知晓，明日或许整个京城的世家小姐们都知道这件事了，不由得更是恼火，可常仙儿不依不饶，嘴里又道：“这世上奇事还真的不少啊，放着好端端的世家小姐不去做，偏偏跑去跟一群没把儿的人为伍，前些天我们还道这凤栖山太久没有劲爆的八卦了，季碧菡，你这一出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了！”
“有人能当锦衣卫，我怎么就不能进东厂了？”季碧菡反唇相讥。
“我这锦衣卫可是光明正大通过测验进去的，你呢？指不准是花了多少钱买来的位置吧？这用钱能买到的好官职这么多，为什么偏偏要进东厂呢，难道季家人的脑袋向来不正常么？”
季碧菡朝着常仙儿走了过去，挥手重重地甩了常仙儿一巴掌。
“季碧菡，你！”常仙儿跌倒在地，悲愤交加。
“季碧菡，你干嘛！”沈纶惊呼。
“锦衣卫归东厂署管，一个小旗对东厂章班出言不逊，上官替你好好管教徒弟！”季碧菡压抑着怒火道。
“哟呵，还真把自己当太监来看了啊！”常仙儿笑了出来，“季碧菡，你等着瞧！”
“清河郡主在的时候，我是斗不过你，可现在你看我不撕裂你的嘴！”季碧菡朝着常仙儿扑了上去。
“够了！”沈纶跑过来拦着季碧菡。
“别拦着我，沈纶，她这般侮辱我，你却要护着她么？”
“季碧菡，你的东厂掌班是虚职，你这样会给你引来麻烦！”
“虚职？谁告诉你是虚职！”季碧菡想要推开沈纶，可沈纶却一把抓住了季碧菡的手，对她道：“你要惩治我的徒弟，好，可以，你是东厂掌班位阶比她高，但是我和你是平级的，你想要去惩戒她，先过了我这一关。”
“沈纶你弄疼我了！”季碧菡气得七窍生烟，眼眸不由得发涩。
常仙儿站了起来：“真是难得见你如此威风，可好好享受这般时刻吧，毕竟难得。”
“你还说话，还不快走？”沈纶回头呵斥常仙儿。
“是，师父。”
常仙儿跑出了小巷，沈纶这才把季碧菡的手松开。
“我是为你好，你…”
季碧菡不等沈纶的话说完，狠狠地推了一把沈纶，转身之际，她的泪水涌了出来。
“虚职虚职，我让你袒护她，你个死人！”季碧菡一路抽泣，嘴里愤愤地道。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季碧菡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缉事厂，上官路欢靠在椅子上打盹，被季碧菡唤醒之后，还以为仍在做梦：“季碧菡？你来做什么？”
“路欢大人，我来是向您讨要差事的。”季碧菡答复。
路欢登时清醒：“啥？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你这只是相当于一个荣誉职位，不需要出使差遣的。”
季碧菡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银票，放到了桌面上，路欢眼都直了：“干嘛呢你这是，快收好收好！”
“我想要跟别的掌班一样，我不想只是一个荣誉的职位。”
“你这姑娘可真是古怪，像你这样的全东厂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却非得要和别人一样上天入地出生入死。”
“我就闲得慌，既然来了，像个异类一样待着总不好，我不想要后来大家对我都说三道四的。”季碧菡来到陆欢身边道，路欢笑道：“我现在倒真的有些喜欢你这个姑娘了，好吧，你说，想要什么样子的差事？缉捕？巡查？监临？”
“路欢大人，您觉得哪个适合我啊？”
路欢想了想：“缉捕嘛，你一个瘦弱的姑娘家不会武艺，肯定会很危险，巡查呢，让你这般穿着东厂的制服上街晃悠，难免会被百姓们围观，你自己面子也挂不上，你就去监临吧，这个可以便装出行，具体就是到自己的辖区里，去看看那些士兵和衙役们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做事。”
“包括锦衣卫么？”
“对，包括锦衣卫。”
“太好了！”季碧菡击掌欢笑。
“你这小妹妹干嘛反应这么激烈？”路欢被吓了好一大跳，他揉着心口，又道：“既然这样，我这儿给你备案，下午你就可以出差了，每三日跟我汇报一次。”
季碧菡连声道：“好好好！”
“你没事而吧？捡着宝啦？既然接了差事就得好好干，办不好我说过了，你是要负责的！”
“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