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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小酒馆里面这群人，真是被吓到了。
一个个目光呆滞，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穿着灰色布衣，带着一个草帽，相貌平平的年轻人，是那位传说中的域主大人？
这种感觉，无比的不真实！
仿佛皇帝一个人溜达到了穷乡僻壤一样。
双方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
这座小镇里面，使用天宫世界网络的人都没多少。
就算是那些年轻人，一般也很少会通过天宫世界的网络去了解外面的世界。
这是一种生活习惯。
天宫世界太大了！
生活在这世上的生灵早已经习惯了各自安居一隅。
所以，这年轻人……他是域主？
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脸平静的看着楚羽，说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
说着，他轻叹一声，眼中露出一抹回忆之色。
那是无数个纪元前的一个清晨，他从闭关中醒来，然后便接到了通知，所群族当中，有大人物要见他。
那个时候的他，风华正茂，正处于一个生灵各方面的巅峰期。
当时他的境界，就已经达到入道者的层级了。
而且他是个非常向往人类文明的界魔，虽然从未真正进入过人类世界，但他对人族的文明，已经非常了解，甚至有些痴迷。
“你此番前去人族的世界，要记住一件事情，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暴露你自己。”
“人族世界，有无上大能者存在，千万不要被他们所发现。”
他当时很疑惑，问派他前来的大人物，既然如此，我的任务是什么？
那个时候的他，虽然痴迷人族文明，但对人类这个群族，其实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有朝一日，当我们界魔群族，彻底占领了人族的世界之后，你，将成为人族的王！”
“我？成为人族的王？”他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一个界魔，为什么要去做人族的王？
“不错，你是对人族杀意最小的那部分界魔了。换做其他对人族杀意旺盛的，恐怕会在最短时间，将整个人族屠戮一空。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彻底消灭人族，而是要把他们圈养起来，一点点吃。”
当年那个大人物的话，一直留存在他的脑海中。而在当时，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界魔吃人，就像人吃其他生灵一样，这不是很正常么？
所以，他很愉快的接下了这个任务，一个人，悄然通过域壁，进入到人族世界。
然后，第一次界魔入侵开始了！
他始终在等待着大人物的召唤。
可人族的抵抗，也一直没有停止过。
界魔群族将黑暗笼罩在整个混沌域上空，也没能彻底的打服人族。
距离他当人族的王，也是遥遥无期。
然后，就是在这过程中，随着对人族的了解愈发的深，这位昔年的界魔天骄，对人族的认同也与日俱增。
他忽然间发现，人族是跟界魔一样的智慧种族。
虽然人类当中也有恶人，但更多的人类，却都是那种心里面保持着善良和光明的生灵。
这样的生灵，不应该被吃掉吧？
如果说那个时候的他，对这一切还保持着怀疑。那么，当楚域主横空出世，带领左七右七，硬生生将入侵的界魔给打退之后。他的心态，就彻底发生了转变。
人族……的确是有大能啊！
那种顶级的存在，丝毫不比界魔群族中那些活了万亿年的生灵差。
两个种族之间，难道真的不能存在和平么？
结果让他很沮丧。
尤其当混沌域中的大能倾巢而出，前往真正的前线去跟界魔群族中那些大能战斗、对峙的事情发生后。
他的心中，更是充满痛苦。
当年派他来到这里的那位大人物，也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完全没有第二道指令给他。
而他，则像是被彻底遗忘在这里了。
界魔对契约的遵守，无比严格。所以，如果那位大人物不再次召唤他，他将永远不会离开天宫世界，也将永远不会回到界魔的老巢当中。
那么，总得做点什么吧？
于是，他开始尝试着，为小镇这里的人做更多事情。
他也没有打算离开这里过。
既然还没有跟人族为敌，既然他得到的命令，也从不是跟人类为敌，那么，为什么不能帮助他们呢？
这是一个特别简单，又特别质朴的念头。
可一旦有朝一日，那位大人物重新给他下了命令，要他杀光这里的所有人类。
那么，就算他心中再如何难过和不舍，他也一定会出手。
因为，这是他的使命。
第1070章 可以留下么
“其实这无尽的岁月，已经让我真正认同了这个世界，认同了人族，很多时候，我也在想，为什么我不是一个人类？为什么我不是你们当中的一员？如果我是的话，相信我会比很多人类都做得好！如果我是人类，在界魔入侵的时候，我一定会拿起武器走上战场，与他们决一死战，誓死捍卫我的种族。”
白发苍苍的老者，叹息着，眼中有浓浓的遗憾之色，但脸色，还算平静。
所以，他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界魔。
因为合格的界魔，是无情的！
无论对人族，还是对同族，内心深处，都是毫无波动的。
界魔有朋友么？
应该是有的。
毕竟也是群居生物，不可能没有有情。
但如果需要的话，它们会毫不犹豫的对同伴出手。
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它们也会毫不犹豫。
这就如同自然法则一样。
对它们来说，这种事情，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
可白发老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能算作一个单纯的界魔了。
他已经是“他”，而不是“它”了。
“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现在，你接到你们群族中，负责派遣你的那位大人物的命令，你就算痛苦万分，也依然会毫不犹豫的对人类出手，是吧？”楚羽看着他，淡淡的问道。
小酒馆里面，一群人目光呆滞的看着这一切，他们的脑子里，几乎都是一片空白的，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几乎都彻底丧失了。
这个相貌平平穿着灰色布衣的年轻人，居然是传说中那位厉害无比的域主大人？
他们尊重敬仰了无尽岁月的那个慈祥老祖宗，居然是一只界魔？
天呐，这世界彻底错乱了吗？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够这样？
他们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
这群人，全都呆呆看着。
他们听见了域主问老祖宗的那句话，然后，木然的脸上，露出一抹希冀之色，看着老祖宗。
他们想从老祖宗的嘴里，听到他们想要听到的答案。
但结果，却让他们失望了。
白发苍苍的老者苦笑了一下，微微点点头：“是的。”
还有一句话，他觉得没什么用，就没说。
因为我是一个界魔！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卧底，哪怕跟他所在的卧底之地的所有人都成为了兄弟，可当有朝一日被唤醒的那一刻，就算心中痛苦得如同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也只能硬着头皮，伤着心，说：“对不起，我是卧底。”
唉！
小酒馆里面的所有人，全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虽然只有一声叹息，但里面所蕴藏的感情，却是复杂到了极致。
“所以，对不起。”楚羽低垂眼睑，轻声说道。
他很少有这种为难的时候。
无尽岁月，他几乎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
好人，坏人，不好不坏的人。
成年人的世界里，不分好坏，只有利弊？
有些人或许是这样，但其实到了楚羽如今这种地位，已经回归到最初。
他做事，已经可以不去考虑利弊，只分好坏。
就像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可眼下，这个已经从界魔，几乎要变成一个人的善良老人，他又算是什么？
好人？
他是界魔！
只要接到被重新激活的命令，他就会变成一个无情的魔，对他曾经帮助过关怀过爱护过的所有人，展开无情杀戮。
坏人？
可他实实在在的做了那么多的好事！
这不是短时间，这是上百个纪元的漫长岁月啊！
就像有人曾经说过的那样，一个虚伪的人，如果能坚持一辈子都只做善事，只做正确的事，那么，就算他的骨子里再怎么虚伪，那他也都是一个好人。
而且是无法被质疑的那种好人！
如果说普通人的人生，只有短短的百十年，还比较容易坚持的话。
那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呢？
这是一个真正的……活过万古，亲眼见过无数次沧海桑田的生灵啊！
“不用说对不起。”白发苍苍的老者，看着楚羽，微笑着道：“你很不错，在你的带领下，我看到了人族复兴的机会。”
楚羽说道：“我要的，不仅仅是人族的复兴。”
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脸复杂的看着楚羽：“这就是你们这种胸怀天下的大人物们令人厌恶却无话可说的共性，你们要的，都太多了。”
“不，一点都不多。”楚羽摇摇头：“我要的，无非是界魔没有能力再攻入到我的世界。人族，却从来没有入侵过你们界魔的世界。”
白发苍苍的老者点点头：“你说得对，界魔，的确是一个好斗的种族。”
区区好斗这两个字，又怎能将界魔这个种族解释清楚？
不过楚羽也没有拆穿他。
从内心深处来说，楚羽对眼前这位老人，还是十分尊重的。
如果可以的话……比如说，如果现在整个界魔群族已经被彻底击败，界魔群族已经彻底无力再攻打人族。
那么，楚羽十有八九，会放过他。
或者，哪怕是只干掉了这个老者上面那个发号施令的大人物，楚羽也有借口放他一马。
可这两件事，都不是他现在能够做到的。
他甚至连这个白发老者头顶的大人物是谁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