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倌爷-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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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又全是晾肌肉的。”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捧着嘴乐个不停。
  有什么说什么,这又是他的优点。
  
  演戏的疯子,看戏的傻子。木姜倒不这样觉得,人都是清醒的人,她要木瓜,我便报她以木瓜,她要琼瑶,我便报她以琼瑶。风尘之中亦如此,你要什么我就扮成什么样子,我扮成什么样子,你就装作喜欢什么样子。
  
  男欢女爱,虚情假意,大抵如此。
  
  这楼里散不尽的芬芳馥郁的脂粉香味,断不净的言行相诡,弄得哭不得哭,笑不得笑,人不人,鬼不鬼。
  
  这转念一想,这长安城谁不是这样过的?皇上白天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朝臣,晚上面对一群心怀鬼胎的妃子,兼加还有内患外寇,指不定每日每日睡不着觉,皇上都如此,其他人更不肖说了。
  
  等夜静了,静谧的室内点着一豆青灯,木姜铺着被窝睡在谢三郎的塌下,独处使一个人越想越睡不着,翻来覆去间,她撑起身子,看向床上的谢三郎睡得安稳祥和,便起了身。
  
  莽莽尘世,每个人莫不压抑自己的天性,箍在方圆之内,不能自由生长,所以她才崇拜那些侠客,一柄无名剑,一壶红尘酒,顾盼谈笑间,任我逍遥游。
  
  草屋依旧是那间草屋,破败不堪,地上飞散着枯败稻草,斜歪的木门阖了一半。
  
  木姜按着手在门上,有些害怕,她几日前没把事情安排好,只将大侠的伤口处理好了,忘了买一些干粮放在那,若是他几日不醒,那还不饿了个好歹?
  挣扎间,门自己开了。
  
  她震惊的收回自己的手,脚跟定在那,瞪着极圆的眼看了进去。
  破破败败的桌子边坐了一人,身形高大,暖黄的光吻着他的轮廓,见身后有动静,他回过头。
  剑就放在桌上。
  
  木姜只看了一眼,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到何处,手指头抠着门框,说,“你,你醒了啊?”
  
  “姑娘?”侠客声音低沉浑厚,给人很踏实的感觉。
  
  “那个,那天晚上我去倒夜香,看到,你倒在地上,就……。”
  明明是事实,说出来却像邀功,她忙的摆手:“我救你,不是想要你知恩图报,你,是大侠嘛。”
  
  好歹,何偏正听明白了她的话,于是他抱拳,道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何偏正,要是姑娘有需要在下帮忙的,请不要客气。”
  
  木姜摆手,跨进门槛,却不知坐在哪里,只得尴尬的站着,忙说,“不用,不用。”
  
  何偏正话不多,何况是面对着一个小姑娘,木姜往日和谢三郎待在一块,也是听得多,说的少,于是,当下无言。
  
  幸好何偏正捕捉到这小姑娘的职业,是个倒夜香的,于是他问,“姑娘是否缺银子,在下可以帮姑娘摆脱此下的困境。”
  
  木姜摇头,钱,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从未缺过,只不过五年前,长安失了大火后,她缺一个能收留她却又不会利用她的地方,因此她在百香楼签了长工,只望能低调的苟且偷生罢了。
  
  木姜很能理解侠客想偿还恩情的想法,携恩而骄乃是这般侠客最讨厌的事了,缄默间,她开了口,粉色的小唇一张一合,乌黑的辫垂在肩上,灯火摇摇间,有了几丝少女的羞愧。
  
  “要是大侠愿意的话,能给我讲讲你们江湖的奇遇么?”
  
  何偏正舒展眉头,目光落在那张光洁的脸上,圆而黑的眼眸带着不沾世俗的浊气,乌黑油亮的辫子下面缠着一根红色的头绳,灯光柔和,何偏正的心也兀的一软,絮絮叨叨间,吐出不少江湖轶事,有的哀婉绵长,有的古怪离奇,木姜听得或痴或醉,一双雾眼望着地下一眨不眨,何偏正知道她心里有事,也不戳穿,任这时光飞逝,灯泪满盏。
  
  继而月上西楼,木姜听完后,辞道:“时间晚了,我该走了。”
  
  何偏正站起来,去送她,木姜害怕他腰间的伤口裂开,忙摆手:“不用。”
  
  何偏正默了一会儿,继而道:“在下对姑娘的大恩未报,然江湖之人,身不由己。”
  木姜懂了,这是要走了,于是她轻笑:“大侠只管做自己的事便好,何必被这些俗事缠着?”
  遇到个爽快人,何偏正也觉得轻松,眉目之间也罕见有了丝柔意,“等下次何某来,再来细细讲江湖之事。”
  “好,我等你。”木姜出了门,走了一段路,定下。
  
  身后的光恰恰照在她的脚边,把她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绕过高高的门槛,与何偏正的缠在一起。
  “姑娘,下次我去哪找你?”
  何偏正明知此话孟浪,可仍是问了,江湖烟雨之中,多少男女一生难遇一知己,有时身份、地位无数的尘世桎梏把人化成三六九等,不若遇上一个陌生人,好将话说了个酣畅淋漓。
  “百香楼,我在百香楼做事。”
  木姜生怕他瞧不起她,哪知他听了,脸色如常,剑眉星目下鼻若悬胆,浩浩番一身正气,凛凛然温恭直谅。
  “好,我记着了。”
  
  *
  站在回廊上,木姜看里面灯还是亮着,便松了口气,谢三郎别的不折腾人,唯有晚上睡觉亮灯一事颇为执着,一夜木姜睡得正香甜,便听到床上的人大叫,“哥哥,哥哥别推我。”
  
  木姜知道他是梦魇了,于是拉着他湿透了的袖子,喊道:“三爷,三爷?”
  谢三郎陷在富丽堂皇的锦绣上,满头的汗,嘴白的像纸,兀的从睡梦中惊醒,像困在岸上的鱼终于游回湖中,大口的呼吸。
  
  手,被他狠狠地掐上,也是汗涔涔的,谢三郎掐着她的手腕子,惊魂未定,“什么时辰了?”
  “三爷还早呢,鸡都没叫呢。”
  
  谢三郎点点头,松开掐她的手,慢慢的倒下去,说,“歇着吧,别让灯熄了。”
  床上的被子困着瘦弱的一团,木姜也重新溜回自己的被窝,她看了看背对着的谢三郎,他的脊背弯的像只虾米,卷成一团像极了刚生下来的西施犬。
  
  当下,她轻轻推开木门,只见谢三郎靠在床头,披着粉色的外衫,提着灯笼,脚下随便塞着一双鞋,见门开了,一双疲惫的眼望了过来。
  
  “去哪了?”声音平平,没有平时呛死人的气势。
  木姜走了进来,将门阖上,问道:“三爷醒了?”
  
  “我问你,去哪了?”
  木姜只道,“三爷,你放心,我总不是去找刘夫人告密。”
  他的嘴张了又合,最终点了点头,“知道就好。”
  
  不知睡了多久,床上的人声音小的不像话,没有和楼里人斗嘴的嚣张跋扈,反倒像刺猬一样露出雪白的肚皮。
  
  “刚刚灯熄了,你不在。”
  木姜躺在松软的被窝里,鼻腔里充满着阳光特有的香气。
  “睡吧。”
  木姜伸手一拉,被子盖过头顶。
  
  

  ☆、今日斗酒会

  天才刚亮,门外锅碗瓢盆震得哐哐的响,木姜的眼睛眯开一小条缝,披上外衫,开了门,拉住一个慌慌张张在跑的小厮,“怎么了,今日什么事,闹得动静这么大。”
  
  “木姜姑娘还不知道呢,也难怪,谢三爷已经被马夫人包下来了,哪还理会这些事,今日乃是楼里的斗酒会,今日各位爷都在准备呢,好希望那些贵妇人们能多瞧他们一眼!”
  
  说完,又匆匆忙忙的跑开了。
  木姜伸着脖子看了会儿,只见楼里挂满了红色的幔帐,天井的那方小池塘外搭上了戏台子,连往日空旷的楼道上也搁置了娇艳的花。
  
  “木姜?”
  谢三郎半梦半醒,躺在床上喊着。
  
  木姜将门关上,将门外的喧嚣关在外边,一边走上前去将自己的被窝折好了,“三爷,今天是斗酒会,正热闹着呢。”
  谢三郎果然不感兴趣,恹恹坐着,等着木姜替他穿衣。
  
  衣服照例是粉色的,木姜原以为谢三郎这样鲜艳的衣服只有一件,哪知满柜子里姹紫嫣红一片,他见木姜站在那石化,拿着指甲刀搓指甲道:“怎么这么些颜色的衣服不好看么,我好像听说,男人穿些鲜艳的衣服显年轻。”
  
  木姜默,问了句:“三爷多大。”
  “二十一吧,是不是很老了?”
  
  木姜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可身边人依然咿咿呀呀的不住嘴,“哎呀,男人二十一枝花,二十一就豆腐渣。”
  说罢,吹了吹手间的碎屑,对着阳光看他的一双玉手。
  
  等谢三郎洗漱完后,他一边开门,一边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正砸吧着要吃什么的时候,发现对面的楚江红穿着一身鹅黄,捏着镜子对着阳光整理自己的仪容。
  
  谢三郎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关门,便听道那呛人的声音说道:“哟,三爷才起来呢。”
  谢三郎抠着门框,要笑不笑,“是啊,楚公子在梳妆打扮么?”
  
  “士为悦己者容。”说罢,将镜子阖到胸口,慢吞吞,步步生莲般走了过来,盯着谢三郎的脸看。
  
  谢三郎虽落入风尘,却对男男一事甚为厌恶,他一向知道自己长得好,没想到还能吸引到楚江红这样的人妖,一时又是得意又是恶心。
  
  楚江红一双白皙的手抚上谢三郎的眼角,惊讶的捂嘴,“天啊,三郎这是怎么了,这……这才多少岁,就开始生了皱纹?”
  谢三郎正恶心那手贴到脸上,乍闻此话,又是脸色一变,声音尖细:“你说谁呢!你才长皱纹,你才老!”
  
  楚江红楚楚可怜的收回手,半捂着嘴巴:“哎呀,都怪我不好,说错了话,三郎正风华正茂,哪会红颜迟暮?只是,马夫人已经很久没来找你了吧,听说她又找了个小倌,年芳十六呢,哎哎,比我还小三岁呢。”
  
  谢三郎的脸青了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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