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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有什么目的,那就直白些说罢,不要再让我猜忌了。”
妇人唇边的一丝笑意缓缓隐没,淡淡道:“你知道,一个男人最不需要的是甚么吗?”
任丰年答不出来:“我不知道。”
妇人缓缓道:“是爱。”
妇人又道:“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他漫长道路上的荆棘。可惜若有一日,他能反应过来,也太晚了。这些东西早就扎根于他的血脉,吸食他的骨髓,与他一体,再动不得。”
任丰年有些无语:“……照您这么说的,没了情爱,这还是人么?”
妇人的侧脸优雅而冷漠,叫人丰年觉得十分眼熟,她淡然道:“你以为甚么是人呢?你以为的,只是最不完美的人。而若有古神,定是极完美的,他们所造之人,若能除去七情六欲,也当是完美的。因为人是神的衍生,无人可辩驳。”
任丰年面无表情,觉得十分搞脑子,横竖反驳道:“您也太想当然了,天下万物都是神的造物,没有任何东西是高于任何一方的。您以为的优势,在神看来不过同等渺小,而人也有众多未知的东西,不过就是自以为是的以为,万物皆是神为我们而造的罢了……其实无论是风火还是雷电,皆有他们的由来,利的不止是人类,而是万物。”
妇人打断她,淡淡的道:“你是不肯听了?”
任丰年认真道:“那我觉得您说的没道理,所以肯定不信不服。”
妇人面上的淡然,隐约便要破碎,而她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扭曲的笑声,诡异道:“是么?不过既你不服管教,那便也不必再说话了。”
任丰年便觉得有甚么东西在她脑内炸开,“砰”地一声又像是一把钢刀在一层层刮开脑内血肉,她几乎站立不稳,勉力扶着一旁屏风上的木把,睁大眼睛勉力维持,才没有摔倒。
她很快就要不行了,只得缓缓软倒在地上,疼痛使她皱紧了眉,嘴上却不肯饶:“……你怎么这样呢?……我原以为、以为能绣出秋山细雨图的人……定然……定然是心胸豁达的,但你却……是个这样的人……啊呸!……”
妇人:“…………”
就在她支持不下的时候,却被稳稳扶住了。
她闻到一股很熟悉的松木香味,醇厚的宽阔的,叫她想流泪。
她疼得睁不开眼睛,而泪水却从眼角缓缓流下,蠕动着唇瓣,不断喘息数声却说不出话来。
她听见有人的声音,低沉安稳,浸润心扉:“年年,乖一些。”
“…………”
“夫君带你回家。”
任丰年觉得很痛苦,秀气的指节微微泛白,她抓紧了这人的袖口,肆无忌惮地埋首在他怀里,任凭泪水横流,委屈得不成样子。
但她执意不肯睡,因为什么也不记得,所以下意识不肯相信任何人。
他抱着怀里的小姑娘,把她打横抱起,垂眸亲亲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哑道:“睡吧……醒来后一切都结束了。”
任丰年心下一松,头上的疼痛也在渐渐退去。
她沉入了黑甜的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大家应该才出来这妇人是谁了吧?
具体来龙去脉会在下章解释~
今天我编离职了,实在有些突然。
谢谢您这么久以来给我的照顾,我本想完结的时候同您说的。
但或许您看不见了。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茜纱窗外的枝丫隐隐绰绰,光秃而寂寥地交叠着。
任丰年从榻上醒来的时候还很早; 天空隐隐泛着暗沉; 星子还悄悄明亮在深蓝如缎的天际。
纤长漂亮的睫毛轻颤两下,任丰年缓缓睁开眼眸。床铺是柔暖的; 有着令人安心的舒适气味。她活络了一下手脚,却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躯体。
她感觉到; 自己的身子还是赤|裸的; 仿佛除了一个肚兜,甚么都没穿……
任丰年:“…………”
任丰年顿时头皮发麻; 立马缩到了一边,默不做声的看着被子下的人。被子隆起好大一块; 睡在被子里头的人定然身材很高大才是,她大约打不过这人的。
身旁的男人被她惊动了; 反应比她更敏捷许多。他起身看向她; 身上的白绸中衣半开着,露出结实强壮的胸膛。
任丰年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又不怕了; 因为他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对着他露出一个试探的笑; 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哪里?你……你是我夫君吗?”
男人垂眸看她; 试图把小姑娘拢到怀里,但见她有些陌生的眼神; 还是顿了顿,并不强求。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叫她觉得心口发颤:“这是皇宫; 我是。”
任丰年直视他的眼睛,看见里面隐约深沉的情绪,歪着头笑道:“哦,这样啊……那我应该不是小皇子的奶口罢?”
他微微蹙眉,淡淡的道:“谁同你说,你是奶口的?”
任丰年抱着膝盖,还是要离他半丈远的,嗓音软软的:“不是呀……是我猜的。”
他听见她软糯的声音,直视她明亮干净的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长臂一伸把小姑娘搂在怀里,一贯沉肃的嗓音带了暖意,低低哄道:“你是朕的皇后,又怎么会是奶口?”
任丰年给十足十震惊了,她简直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她本来也在猜啊,自己失了记忆,那到底又会是甚么样的身份呢!
个么她也没猜到啊,她她她她她居然是皇后!
任丰年原本娇软的身子也僵住了,张口结舌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朕……朕的皇后?”
他有些好笑,刮刮她的小巧的鼻子道:“不准学夫君说话!”
任丰年哦一声,一双杏眼眨了眨,白嫩的身子立马化成一滩柔水,黏在他怀里不动了,仿佛还在消化他讲的那些话。
当陛下正想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好生说些情话时,任丰年立马从他怀里坐起来,一脑袋撞到他下巴上。
陛下:“…………”
任丰年抿了抿唇,拿小手捂着他的下颌,嘴上道:“抱歉、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就是想到,他们讲,我还有个儿子的,刚刚出生呢。可是……你也晓得我不记得了,但我仍旧想看看他。”亲亲他。
任丰年还是有些生疏,她虽然能感知到两人之间暧昧的情思,但却无法如同从前一般自如的回应。
况且她还想着儿子呢!
陛下无语:“…………”
任丰年顿时就有些怕他,她也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意识在作怪啊,反正看见他摆个臭脸就忍不住觉得害怕,也不知道怕甚么。
他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一股柔意涌动,亲亲她的白皙光滑的额头,低柔道:“儿子现下还在睡呢,早上再见他好不好?我们年年最乖了。”
任丰年即便心里头想念,但仍旧不舍得吵着儿子睡觉,故而还是依依不舍地放弃了。
甚下的几个时辰,任丰年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她晓得的,躺在她身旁的是她的夫君,是她很亲近的人。
但她真的不晓得怎么同他相处啊,因为他一脸冷淡沉肃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她会喜欢的那种,健谈温和的谦谦君子嘛!
陛下并不是很在意她那点小心思,反倒纵容她用各种各样探究的眼神看他,眨巴着眼睛谨慎而好奇。
然后陛下起身洗漱,而可能是由于身体的惯性,任丰年也随着他起身,洗漱完看着他穿戴朝服。现下天色还早呢,她不记得他何时上朝的了,但想想也知道,定然很辛苦吧。
任丰年想想就觉得累人,怎么一国之君还累得像头骡子一样,也不知道图的什么。还有她这夫君啊,是不是成日都是这幅样子……?
她也不晓得自己从前是怎么了,竟然会喜欢上他这样的男人,还把自己嫁给他,给他生了儿子。
不过也对,人家是皇帝,根本不需要她自己同意啊。
所以任丰年理所应当的想了一出强抢民女先婚后悦的戏码,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有点羞涩还有点不好意思,反正就非常像是未出阁的小姑娘,糯糯的像一棵刚抽条的嫩芽。
陛下就把她叫到面前。穿戴好冕旒后,他身上又多了一份尊贵禁欲之气。冕旒下他的神情叫她瞧不清,但他只是低头,扣住她嫩生的下巴,吻住她柔软的双唇。
这个吻并不曾深入,只是浅尝辄止。一吻结束,他仿佛轻笑一声,冕旒下深邃的黑眸,不声不响地凝视她。
反正任丰年整张脸都红透了,就像一只被烤熟的小兔子,滋滋冒油,焦香四溢。
然后她趴在窗口,看着他的御撵渐渐远去,一颗心还是没法平静下来。
虽说,这大概也不是她头一次与男人亲密接触了。
可是她毕竟不记得了啊!笼统一算,不就是头一次吗!
害得她连儿子的事体都放在一边了!真是非常尴尬又羞涩了!
角落里传来一声娇软的喵呜声,任丰年循声望去,便见一直橘色的猫咪团着身子,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她,抖抖胡须又喵呜一声。
任丰年的心马上就化开了。
她心想这猫咪也是够肥的,皮毛养的这般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就是她养的??!
猫咪大约见她不来,便不耐地抖抖胡子,屈尊下了地,露出四只白白软软的爪子,慢慢挪腾过来,又冲着她娇软地喵呜一声。
任丰年控制不住地搔搔猫咪的下巴,不轻不重地给它挠挠脖子,这只肥猫就四脚朝天,露出雪白的肚皮给她,澄黄的眼睛瞪得溜溜圆,喵呜喵呜,冲她细声细气叫唤。
任丰年:“…………!!!”
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本过得,那是甚么神仙日子……!!!
即便有个肃着脸一脸冷淡还喜欢亲她的相公,这猫!这猫!!难道不是为她而生的么!
于是任丰年就蹲在地上,满脸痴迷晕眩地撸起了这只肥硕的橘猫,待婢女发现自家娘娘的时候,她已经满袖子都沾了猫毛了。而橘猫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呼噜声,被侍候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