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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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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今竹也笑了,说道:“不,有一个人曾经说服过我改变了主意,那就是你大舅舅,我本来对婚姻无感的,是他说服了我接受你的感情,对婚姻开始有期待。可是这个人成了你小舅的阶下囚。”
  曹核收敛了笑容,他将沈今竹从梳妆台前的绣墩上抱起来,说道:“说服不了你,只能使出下下策
  了。刚才我曾经说过,今晚我要做一件很坏很坏的事情。”
  曹核将沈今竹抱到了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上,合上了绣着婴嬉图的床帐,厚重的帐子将龙凤喜烛的光芒隔在外面,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了,可即使如此,软枕上的沈今竹依然能看见曹核那双情欲和痛苦纠缠的眼睛。那双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最终他们四目相对,鼻尖碰着鼻尖。
  沈今竹至今都无法忘记那双复杂的眼睛,时而纯洁、时而疯狂、时而害怕、时而犹豫、时而冷酷、时而柔情万种似乎都溢出来,将她淹没。双唇落下来了,若烙铁一般印在她的唇上,她明白了,曹核在用行动来帮她做出选择,要完成这个洞房花烛夜,要将名门贵妇的面具扣在她的脸上。
  她奋力挣扎着,可是力量太过悬殊了,她无法从他怀中挣脱,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明知他是爱她的,明知他是为她好,可是这一切都不对!
  他终于吻上了她的唇,就像无数次在梦中做过的那样,可是如今梦想实现了,心中却没有预料中的狂喜,相反,此时痛苦和悲哀涌向心头,看着身下的妻子瞬间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样子,他好不容易坚定的信念又开始动摇了。
  “曹核,核桃,你听我说,如果真的要这样,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方式?”沈今竹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眸里突然聚集了一种奇异的神采,好像突然间散去的灵魂又回来了,原本用力推开他胸膛的胳膊改为抱住了他宽阔的脊背,还慢慢的磨蹭着,曹核一怔,沈今竹乘机抱着曹核滚了一圈,反而将他压在身下,解开了他的衣带,露出坚实的胸膛。
  “你——你要做什么?”曹核有些不知所措,胸膛剧烈起伏着,如大漠的暴风中的沙丘。沈今竹坐在他的腰际,也解开了自己的衣带,心一横,肩膀一抖,白绸寝衣从身上滑落,霎时玉雕般精致的身体和曹核“坦诚相对”。
  “做什么?当然是做坏事了。”沈今竹凄然一笑,扑过去吻住了曹核的唇,她的吻很冰冷,曹核猛地推开了她,穿上了衣服,将一床鸳鸯戏水被子盖在她身上,说道:“你赢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你要保证以后好好的活着,不要让我后悔今晚的选择。”
  沈今竹如释重负的说道:“顺王没有看错你,曹核,你是真真懂我的人。”
  半年后,穿越了林海雪原,黑屠夫的歌声也停止了,躺在雪橇上的沈今竹睁开了眼睛,嘴唇冰冷,犹如那个原本是洞房花烛夜的吻。与此同时,京城临安长公主府上,曹铨走进了自家地牢,里头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宝贝儿子曹核,说道:“你母亲说你想通了?”
  “是。”曹核说道:“她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嫁给我,我为何还傻傻的等她回心转意?往日种种,不过是我一厢情愿梦一场,该醒过来了。”

☆、第191章 山雨欲来烈风满楼,旧主仆隔空斗心术

  花开春暖,安泰帝备受丧子之痛的折磨,心情似乎永远停留在了冬天,尽管如此,他还是亲自督促着官员们清理了王恭厂爆炸的街道,掩埋尸体,爆炸时地陷的地方就填埋了大量的石灰,以防止瘟疫流行,总算将这个烂摊子理平了,安泰帝积劳成疾,病来如山倒,自从登基以来,第一次取消了早朝。龙体堪忧,东宫国本又早夭,迟迟没有立新太子,朝野人心惶恐不安,纷纷上奏本选人品端正的宗室子为太子,其中呼声最高的还是去年刚刚被废掉的朱思炫,毕竟从血缘上和宗室继承顺序上来讲,他是最实至名归的。
  安泰帝再次被气吐了血,将奏本扔进火盆里,眼神比炭火还要灼热,也不知是从哪里走漏了消息,朝野和民间都盛传他有隐疾,肾水亏损,不能再生育孩子了,所以他虽刚过而立之年,但是大臣们都没有耐心等后宫女人们肚子大起来了。
  京城北城集贤坊,驴肉胡同,一间酒馆的地窖里,厂公怀义拨了拨灯芯,“你是说林千户表面上是登泰山给皇上祈福,其实已经秘密前往了东北,刀剑直指旧太子和沈家人?”
  曹核点点头,说道:“他八成还带着可以调用兵力的皇上手谕,这一次是势必要下格杀令了。”
  怀义问道:“你可知他行军的路线?”
  曹核摇摇头,“这事估计连我父亲都不知道,林同知名义上我父亲下属,但实际上他行事从不向我父亲汇报,都是直达圣听,我父亲也无可奈何,皇上到底是信任林同知多一些。”
  怀义问道:“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曹核说道:“他的手下有我的朋友,是与我同年考的武进士。如今东宫早夭,皇上病重,皇上不体恤老臣、也不能维护一手提携的新臣,堂堂工部尚书、内阁大臣,急着推他平息王恭厂爆炸案的民怨,说斩就斩了,实在令人心寒。如今想着另起炉灶的人不在少数。反正都是为老朱家效力,谁当皇上不都一样么?”
  怀义笑道:“对你就不同了罢?今上是你的亲舅舅。”
  “以前怀义公公不过是海澄的守备太监,如今是司礼监秉笔、东厂厂公,您为何忠于顺王呢?”曹核讽刺一笑,说道:“我也叫顺王很多年舅舅了,这个舅舅愿意为了我的幸福屈尊当媒人说客;而这个舅舅为了他的权柄,要除掉我的未婚妻,身为男子,连妻子都护不住,是多么悲哀。厂公,听说您对妻子也是关怀备至,倘若她出事,您岂会善罢甘休?”
  “何况今上总是在需要决绝的时候优柔寡断、在需要仁慈宽容的时候不留余地,这样的人当王爷尚可,当皇帝就差远了,猴子在树下有三分人样,但是一旦爬到高位,就露出红屁股。两个舅舅天壤之别,皇位不是人人都坐的稳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我也不例外。今上大势已去,又断了子嗣,在皇位上苟延残喘。我母亲曾经进宫劝谏过今上,要他悬崖勒马,此时将皇位禅让给顺王,即可保大明江山稳固,也可以留下美名,得以善终。倘若将来皇位被其他宗室争抢,必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母亲出于大局考虑,想出这个两全之策,换来的是什么?”
  曹核瞳孔一缩,“他居然打了我母亲一巴掌!我母亲何等尊贵,是唯一的长公主,当年她要保我性命,先帝狂怒,都不曾动手打过她!她是今上的亲姐姐啊,今上如此无情,我父亲又骑虎难下,我若不另寻出路,曹家恐怕要一败涂地了!于公于私,厂公应该相信我。”
  怀义取了一根竹筷,敲了敲他的头,说道:“我相信你,是因相信沈今竹的眼光,和你没有关系的。还有,想要活的长一些,就不要用我的夫人举例子,如果你是我的对手,我会把这当做威胁的,你恐怕走不出这个酒馆。将来无论谁继位,长公主的地位是得保的,不过你父亲若想晚年有福,就需要你这个儿子多努努力了。想要表现诚意,光靠嘴皮子可不行呢。”
  曹核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怀义笑道:“就像现在这样,做一副浪子回头的样子,去赢得你父亲、你舅舅的信任,这是你最重要的任务。”
  东北苦寒之地,春雪终于开始融化了,院门外堆的雪人一天比一天瘦,衣带渐宽终不悔,被太阳消磨的人憔悴,直至消失不见,如青苔一般的小草被雪水滋润着,终于感觉到了万物复苏的迹象。道路泥泞难行,反而不如以前大雪铺路时坐雪橇那么方便快捷了,沈二爷骑着骡子从县衙门教书回来,掌灯晚饭时对全家人说道:“今天王县令告诉我,说京城王恭厂爆炸,东宫太子在正月就薨了。”
  这个消息太突然,不好消化,众人被噎了一下,都停了筷子,只有沈今竹继续吃着腊肉炒土豆干,见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清咳一声,说道:“顺王无事。”众人又低头继续吃饭了。
  寂然饭毕,沈今竹在院子井口边洗碗,沈二爷踩着木屐走过来,低声说道:“东宫无主,国本动摇,朝中形势如何?”
  沈今竹用枯干的丝瓜瓤擦洗着碗筷,说道:“人心浮动,请立国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宗室也跟着摇旗呐喊,想要自家的孩子入主东宫。”
  沈二爷愤愤道:“崇信郡王才是正统,那些人都是痴心妄想。”
  沈今竹讽刺一笑,说道:“但是谁都知道皇上最不想立的就是崇信郡王啊,所以现在那些宗室都挤破了脑袋,想要入主东宫,皇权诱人,只要有一丝希望,谁都想孤注一掷试一试。皇上自然是想自己的孩子继承,尽力往后拖延,不过他身体不好,从正月开始就一直各种病痛。”
  沈二爷心里明镜似的,说道:“那崇信郡王那边要小心了,现在几乎整个宗室都想他死。”
  沈今竹问道:“王县令的态度如何?”
  沈二爷说道:“同情崇信王,一直埋怨黑山县县令无能,至今都不能把崇信郡王从黑风寨迎回来。不过崇信郡王的藩地又不在白山县,他也爱莫能助,否则被人扣一个私通藩王的帽子,他朝中无人照应,一个小小举人,发声也无人听见。”
  沈今竹叹道:“王县令是个好人啊,这个冬天幸亏有他照看着,否则以您的身体,如何能熬过冬天巡视草料场呢,这里的冬天太冷了。您寻机会和王县令透个口风,如今天气变暖和,道路解了封冻,暗示他赶紧将老母妻小送回山东老家吧。”
  沈二爷猛地一惊,说道:“你是说——”
  沈今竹从井里提了一桶水,将丝瓜瓤洗净的碗筷又冲洗了一遍,淡淡说道:“春天到了,冰雪铸就的城墙消失不见,里面的人能出去,外头的人当然能进来,现在是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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