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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成长记事-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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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世上没有月白,之后的走向或许不会这么清晰,可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女子的存在,她可以从另一方面,保障着姜家的长盛不衰。
  “我这个表妹,也是个有主意的。”顾子期踢了踢脚下碎开的核桃,月白能忍到现在已是难得,“关键时候,她自然会推姜承畴一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直到蜀国和南晋之间的战争爆发,这场战争来的太过突然,起因是南晋的一队兵将越城偷袭,抢夺了蜀国镇守将士的粮食,并一把火烧了夺不去的粮仓。
  元容不知道这是不是蜀国的阴谋,且不说南晋的边境本就守卫薄弱,不可能硬碰硬去老虎口中夺粮,单就让他们这个节骨眼踏入蜀国,就是不可能的。
  “战况很不好么。”元容靠在赵衷怀里,伸手为他推平眉心的疙瘩,不知道是她身上太凉,还是他身上的温度太高,竟然有些微微的烫。
  手指被人攥住,赵衷抱着元容,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疲惫和隐藏不起来的无奈,“蜀国势如破竹,回廊守不了太久。”
  “回廊的兵将不是你之前就换过一批的么。”
  “所以,他们还在守,搁到以前,这时候多半就开城门降了。”赵衷抵着元容的额头,“不出三个月。”
  回廊一破,不出三个月,蜀军就会抵达中都。
  元容就这么被赵衷抱着,他身上的温度高的吓人,身子越来越重,直到抵着她的头偏砸到她肩上,元容这才发觉到情况不对,“正度!”
  “别动,让我抱会。”赵衷的声音很轻,他身上没什么力气,他好不容易才撑过了这个严冬,这一个冬季,他都甚少吃药,连曹元晦也直言他身子比之前好的多,元容每天都伴着他,陪他作画,与他玩耍,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相处下来,竟让他生了一丝贪心的念头:他想多活几年,他不想死,他还有好多的事没有做。
  可是今早一醒来,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他等了好久,才模模糊糊的看清人影,仿佛时光倒转,一切又回到了开始的样子。
  “可是你身上好烫。”元容的声音染了哭腔,“咱们叫曹大人过来看看可好?”
  “等下午吧。”赵衷靠在元容身上,她身上的味道清清淡淡的,跟她喜欢的绛紫深红的衣裳很不配,可他却非常喜欢,伸手扣住她的腰肢,他低头在她锁骨上落下一吻,就像花瓣飘过那么轻,“若还是不好,再唤元晦。”
  他们没有等到下午,也没有招曹元晦来大兴宫,正午一过,赵衷身上的温度就逐渐降了下去,元容皱着眉反复探了许久,最后还是不放心,非唤了太医过来给赵衷把脉,号脉的是赵衷最常用的太医,对于他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小老头弓着腰,白花花的山羊胡一颤一颤,来来回回好几次,才松了口气,“陛下身子并无大碍,许是天气变化所致,臣这就开副防风寒的方子。”
  “可还有其他问题?”元容心底有些不安,早知道就该唤曹元晦过来的,他早上虚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苍白的就像一张纸,跟现在这个有了血色的人完全不同。
  “脉象与之前无异。”小老头也摇摇脑袋,赵衷的脉象他探了多次,皆无异常,这才敢开口。
  之后,赵衷依旧如往常般,元容暗暗地观察过他,除了偶尔出神外,倒真没什么不同,只好当那日是场意外。只是平日里更注意了些,除非赵衷在内室,否则大殿的窗户永远是掩着的,就怕严冬已过,冬末春初交替间他在染上了风寒。
  元容伺候赵衷用完药睡下,才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踏出大兴宫,寒风呼啸的卷积着枯叶,她蹲在一树开的正旺的梅花前,小心的将汤药浇在根部。
  “娘娘,您这是何苦。”乐衣抱了薄薄的白裘给她披在肩上,这是太医院开的避子药,一开始她不知道的时候还会努力地咽下去,但是当她知道里边到底是什么以后,便一口都没碰过。乐衣搀着元容起身,没用的,原先那么多妃嫔,除了妄图借胎生子的云美人,后宫就没有一人曾怀过身孕。只是元容因着避孕的汤药闹得厉害,偏偏这事上赵衷说什么也不顺着她,到后来元容见闹不过,才每日偷偷的藏起来,趁赵衷睡下才出来倒掉。
  乐衣他们都心知肚明,对元容也就多了份默许,左右也是怀不上的。
  南晋景康十二年春,是赵衷继位的第十二个年头,蜀国攻破回廊,率军一路南下,长年的战乱致使多地饿殍遍地,白骨露野,朝堂内外一片狼藉,反倒是赵衷越发的安静,元容也不在关心那些染着鲜血的书信,一如既往的陪他聊天,作画。
  公孙训是半夜进的中都城,那个许久未见的男人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血液混合着泥土凝固在盔甲上,散发着浓浓的腥味。
  “快要到了?”赵衷着着月白色的里衣坐在床榻上,背后是垂下的厚重床幔。
  元容坐在床幔后,她垂着头,手里握着那枚打磨的光滑的白玉灯笼。
  “中都还能再守两日。”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他们无力回天,公孙训突然双膝一弯,直挺挺的跪下,他红着眼,唤了他多年未曾唤过的字,“正度,你走吧,这里有我哥顶着。”
  “幼礼,我是一个帝王。”到死,他都要和这座皇城一起,眼神微闪,他伸手探到了床幔后,一双柔软的小手就这么攥住了他的指头,“你把容儿带出去吧。”
  “陛下!”
  “正度!”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元容飞快的扯开明黄的床幔,她几乎是爬着扑过来,疯狂的摇头,“你都不走,我怎么能走!”

  ☆、安康平顺

  “他们看不到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留下,你才有出去的机会。”赵衷伸手帮元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碰着她的脸颊道,“带上我只会拖累你们。”
  “我和你一起。”元容咬着唇瓣拒绝,她不明白,她想要的明明不多,为什么却什么都得不到,“正度,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这个世上除了你,我什么都没了。”
  “容儿,你还年轻。”赵衷的声音在这个夜里显得格外的清晰,“你还有着大好的年华要过。”
  “可我不想要这些。”元容从来就不是个坚强的人,面对未知,她会害怕,会恐惧,她把头埋在赵衷的怀中,“我不怕死,我只怕孤零零的活着。”
  风在窗外呼啸着,室内的人被昏暗的烛火拉出几条长长的影子。赵衷最终还是没能说服元容,她在这个上面,固执的近乎偏执,只好佯装应下。
  蜀军来的比想象的还要快,号角声已经隐约传入了宫墙之内,皇宫内早就乱作一团,赵衷也不拘着他们,想离开的,尽管收了东西出去,守着大兴宫的侍卫都是他的心腹,他们昂首挺胸,手中握着的长矛被拭擦的铮亮,并不因外面的吵杂声而动摇。
  元容和赵衷坐在矮榻上,中间放着一张梨花木的茶几,上面堆满了各色的陶泥,元容沾了点水,把一团墨色的泥土捏在泥偶头上,看上去就像一头乌黑的鬓发。
  “这是谁?”赵衷把玩着她方才捏的泥俑,抬头对上元容笑眯眯地眸子,她今日难得穿了件素净的衣裳,整个人都显得青春活泼了不少。
  “当然是我。”元容又捏了一点黄,用钗子点在了泥偶的发间,看着几案上站了一排的小人,指着正中间最大的那枚道,“这个是你。”
  “那这些呢?”赵衷拿起了那个所谓的自己,看着另外几只道,“你该不会还捏了幼礼他们吧。”
  她是吃饱了撑的才捏那个讨厌鬼,元容哼出声,都说手上染过血的人,死后要在地狱做一辈子的奴隶,直到洗刷掉身上的孽债为止,她也杀过人,现在都能回想到鲜血溅到手背上的温度,想来是没法重新投胎了,“听说孟罗女在地狱成婚,生了一群小鬼,投胎后舍不得孩子,投湖而亡,然后永生活在地狱。”赵衷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知道元容怎么会想起孟罗女的传说,就见她摸了个小人塞到他手中,“你做了那么些年的皇帝,手上肯定有好多条人命,你要是投不了胎,我就在下边一直陪着你,也给你生一群小鬼。”
  “我可是天子。”赵衷失笑,看着几只笑眯眯地泥偶,又伸手捏着元容的鼻尖,“你这番话若是让别人听到了,可是大不敬。”
  “你又不会怪我。”元容任由他捏着,反正也不疼,眼睛笑得垂垂的,连丹凤眼都柔和了些。
  蜀兵攻破中都时,赵衷刚和元容用过晚膳,乐衣立在一侧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勺儿正给元容和赵衷唱当康地界的小曲听,曹元晦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起风了,有点冷。”赵衷看着窗外,冲天的火龙盘旋而上,染红了半个中都。
  “我去关窗。”元容刚拿了颗小橘子,橘皮剥到一半,白络也未取,就塞到了赵衷手里,狡黠道,“希望我回来可以吃到没有橘络的。”
  这是示意他给她剥橘子了,赵衷把剥了一半的橘子丢在半空就接到手心,笑道,“好。”
  他笑得那么温和,让元容毫无戒备。
  “橘瓣烤熟了,用滚汤冲烫过,也是极好……”窗户被掩上,木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元容刚回首,脖子上就挨了一掌,眼前骤黑,人就软绵绵的倒下,中途备一双手臂安全的抱住。
  乐衣的手还举在半空,元容被赵衷抱在怀里,脑袋轻轻地靠在他肩膀上,安静的像个孩子,一时竟让他有些割舍不下。
  “陛下,时间紧迫。”乐衣收回手,退后两步。勺儿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呆在了原地。
  赵衷小心地摸摸元容的脸颊,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宝,当年她嫁给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一袭红袍坐在大兴宫内,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地面,忽然就哭了,大串的眼泪落在青灰色的瓷砖上。都道出嫁的女儿在新房内落泪不吉利,后半生注定悲苦。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男人骨子里就看不得女子落泪,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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