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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成长记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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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元容合上手中的信件,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父亲叔伯投靠蜀国已是场笑话,断然想不到顾子期真的把数十万铁骑交到他们姜家手中,这其中该有多大的信任,绝不是姜顾多年相交就可以做到的。这里面一定有秘密,一个可以让家族毫不犹豫抛弃她们姊妹三人的秘密。
  他们和顾家交好的起因,似乎就是因为顾家行商遇到水贼,然后父亲出手相救,之后两家的关系便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还有顾子期,似乎从幼时起,父亲和叔父就不曾阻止她与他来往,倒是母亲,反对的厉害。只是那时候元容一心扑在顾子期身上,从来不曾深想这些,要是父亲不愿意,依着顾家商户的身份,又怎能和她这种高门嫡女相交。还有她莫名其妙的被带到应阳,应阳不同于中都,贵族和商贾之间的鸿沟没有大到让人心惊,而她似乎也从未被教导这样的认知,也是那个时候起,母亲不再让她事事求最好,溺爱的可怕,放纵她成日里带着几个小姐丫鬟玩耍,只教些女儿家应学的后宅手腕,从四岁识千字到泯然众人矣也不过短短几年。
  背脊发凉,元容忽然握住赵衷的手指,丹凤眼被她睁的微圆,“你要不要再查一查顾家。”
  她的前半生,再度摊开来看,仿佛就像母亲再与别人在博弈,然后母亲赢了,把她从顾子期身边夺了回来,只是没想到后边会有更大的灾难等着。
  “我已经让幼礼去了。”赵衷拍拍她的手,“感觉到奇怪了?”
  嗯。元容贝齿轻咬着唇瓣,“我有点怕。”
  “怕什么。”
  “怕我以前见到的,听到的都是假的。”风吹过书页,传来好听的沙沙声,室内朱色玄袍两人相对而望,元容指尖收紧,“想必你也知道,我幼时是个极聪颖的孩子。”
  赵衷点头,姜家有女,天资聪颖,指物立诗文理可观,可惜后来出了中都,再回来,人就变得木讷平庸许多。
  “我母亲富有才名,可我在应阳的十年,她从未要求我学过这些。”那时候,元容每日里要么看话本游记,随着兄长打猎,伴着表妹踏青,要么就是跟在顾子期身后当小尾巴,倒是活的比中都的女子们都逍遥。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她生生的被养废了。
  “容儿可是想学什么?”赵衷看着元容忧心忡忡,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故意道,“你若拜我为师,我倒可以教你一二。”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元容打开赵衷的手,不满意的趴下,嘴里嘟囔着,“我要一直留在中都,现在指不定就是名震南晋的才女了。”
  可是,元容心知肚明,重来一回,她还是会被去应阳的,毕竟她是姜承畴唯一的女儿。

  ☆、奇门遁甲

  “容儿来看。”这日元容刚踏入大兴宫,就看见赵衷与公孙常曹元晦说着什么,闲聊中的三人似乎也第一时间发觉到她,好闻的香混着药味,案上的香炉上飘着几缕青烟,赵衷笑着冲元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沙盘,元容好奇的从旁边走过,停在赵衷旁边,眼睛还盯着面前的东西,疑惑道,“这是做什么?”
  “元晦前些日子从曹老将军书房里翻到的本兵书,正巧这几日闲来无事,便按着书中所言复原下阵法。”赵衷牵着元容向前跨了小步,点着食指大小的兵俑道,“朕正巧缺个帮手,左右你也得闲,不若与朕一起罢。”
  “可我不懂这些的。”元容有些迟疑。
  “无碍。”赵衷伸手褪下她手臂上的挽纱,“你只要听着,负责移动兵卒便是。”
  “好。”公孙常把折扇别到腰带一侧,“臣若胜了,便要城郊的十里河庄,那儿清净。”
  十里河庄本是赵涉的,结果主人一去,便空了下来,公孙常着实没什么想要的,索性要块院子,等夏日炎炎时去喂鱼观荷也别有一番滋味。
  “好。”二十几年的相交,赵衷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元晦呢?”
  “我就算了,没什么想要的……”只是话还没说完,曹元晦中途就忽然记起了什么,改口道,“我要求个旨,以后莫要让幼礼入我的院子,他每去一趟,我的药庐就跟遭过一次贼似的。”
  “幼礼要知道你背后说他,又该闹了。”公孙常忍不住笑道,“你就是心太软,暗地里给他吃上几副药,让他长点记性就是。”
  元容抬眼瞄了眼公孙常,他笑的眉眼弯弯,又想到乐衣跟她说的,越发觉得公孙常面上的温润不过是掩盖他本质的保护色。
  “那陛下呢?”
  “朕?”赵衷开口,正对上元容仰起头的眸子,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天下都是朕的,就要,就要你们对容儿好些罢。”
  眼神微晃,公孙常眼神从赵衷移到元容身上,笑的如沐春风,“娘娘放心,以后若是幼礼再为难娘娘,臣一定好好教训他。”
  呵呵。元容不好扫兴,胡乱点头应下,这才让乐衣陪着进到偏殿换了件方便的衣服。
  元容踏着小马靴,赵衷只哪里排哪,她看着手下不停变动的阵法,行兵打仗不似流民斗殴,她原先只当上了沙场,众人只要拿着刀枪英勇砍杀,人多势众下手狠毒的就能胜利,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太过天真了。战争就是对赌,双方各自布阵,看的是谁能把有限的武器用最有效地方法杀死敌人。
  “这个阵法名唤八门金锁。”赵衷靠的很近,呼吸落在元容耳畔还带着潮湿的温热,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沙盘,“赵涉最擅此阵,传是太昊伏羲所创,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此阵凶狠异常且变化多端。”
  赵衷点了点最西侧,元容连忙把陶俑落下,八门即成。元容看着沙盘思考了半响,才扭头对赵衷疑道,“我怎觉得这阵法好生熟悉?”
  “容儿到底看了多少杂书?”赵衷一怔,对上眼前人好奇的目光,笑道,“难不成连卜筮之书也看?”
  “这二者有关?”
  “此阵本就是奇门遁甲演化而来,表面看来坚不可摧,却是有破解之法。”赵衷起身从身后的汝瓶里抽了根等臂长的竹枝,竹枝青绿,点点指在沙盘上,元容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八门分为九个阵壁,敌军一旦被引诱入阵,则会被划分开来,入生门、景门、开门为吉,入伤门、惊门、休门而必伤,而入了杜门、死门的人,则亡。当下八门虽布得整齐,可快速移动变阵,生死门交替,却终究无法自如运用。”
  元容饶有兴趣的看着,就见细竹在兵阵中交错游划,多达数十种变化。
  她看的很认真,直到赵衷停下手中的动作,才指着八门,犹豫的提醒道,“不是说可破么。”
  “兵分两路,入阵后一队攻叁号阵,另一队则约束伍号阵,使伍号阵无法变化进入肆位,玖位自然也就无法入柒,被攻击的叁号位不能退到玖位,而此时肆位出现空缺,必会出乱。”赵衷随意地在沙盘上画了个圈,“东南角生门击人,正西边景门而出,此阵已废。”
  “明明这般精妙。”元容看着原本固若金汤的阵法瞬间瓦解,忍不住咋舌,“可要用这个?”
  这些东西,元容往日里看不见摸不着,只觉枯燥,自然不懂为何男儿皆爱研读兵书,如今被赵衷带着捋一遭,才深感玄妙。
  “阵法一旦被破,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在破解之处在做变化,把其缺点掩掉,生成新的阵法。”赵衷用竹枝轻敲着掌心,“要么便弃掉重设新阵。”
  “曹元晦他们也知道?”元容错愕。
  “你来之前,我刚与他们破完此阵。”赵衷用竿子推到地上的陶俑,如墨的眼眸熠熠发光。
  “那你让我摆它作甚?”元容看着她好不容易立起来的泥巴小人,被竿子横七竖八的碰倒一片,憋着嘴嘟囔道,“腰都快弯断了。”
  赵衷看着元容垂头搭眼的模样,大笑出声,伸手刮着她的鼻尖,“别人想看还看不到,倒是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方才不知道是谁,看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呃,被发现了。
  元容飞快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公孙常和曹元晦,靠近赵衷使劲拽了拽他的袖口,“你又打趣我,别人听见,又该笑我了。”
  接着,赵衷像是寻到了什么乐子,指使的元容团团转。
  鼻尖上冒起了细密的汗珠,元容看着不知道试了多少次的阵法,眼看赵衷又要推到,连忙向前一步抱住他的胳膊,微微晃着,声音听起来像撒娇,“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六丁六甲,九字连环,都快晕了。”说着小手一伸,指着公孙常道,“咱们好好摆个阵法,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好不好。”
  不能再看下去了,她现在一闭眼睛,就是满沙盘的小泥人,一会长蛇一会冲轭,满脑子乱窜。
  等曹元晦他们出大兴宫的时候,月亮早已爬上了枝头,坐落在飞檐的楼宇之上。
  “元晦,你说陛下什么意思?”刚出宫门,公孙常就拦住了准备上马车的曹元晦。
  折扇挡在脸前,曹元晦也不气,索性邀公孙常同行,等马车上了官道,才开口,“之前你我做的这么过分,陛下不也没说什么。”
  马蹄声敲打着地面,厚厚的帘幕把马车里的人和街道上酒肆饭馆的叫卖声隔了开来。
  “之前防着她还有个说法,现在经过这么些事情,总不好真把一个女人逼得无路可走。”曹元晦看向公孙常,见他脸上依旧平静地寻不出情绪,这才叹口气继续,“陛下什么时候把兵法当游戏似的玩给姑娘家看过,这态度表明了拿她当自个人,嘴上不说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年少时是个什么性子,倔强的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曹元晦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偏见这个东西是天生的,劝不得。
  公孙常斜靠在软垫上,手中的折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身下的毯子,没错他闭上眼睛,都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曹元晦又等了许久,他才睁开眼睛,平静道,“晓得了,等幼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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