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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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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她管我,我可管不了她。”李文山摊手,一脸坦诚,“从小到大,她说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说不行,她就掉眼泪,你没见阿夏掉眼泪,反正从阿爹到六哥儿,一滴眼泪就能泡软。”
  江延世夸张的大瞪着双眼。
  “不过阿夏懂事得很,就是因为懂事,大家才最疼她。”李文山又补了一句。
  江延世手下加快,“你这么一说,我也害怕了。我看,阿夏半滴眼泪,就能把我泡没了。”
  江延世先倒了一杯,推给李夏,再给李文山。
  李夏端起茶,慢慢闻着,眯起眼睛,又闻了闻,“茶花的香味儿那么淡,这茶里哪有什么花香味儿?要论花香,还是茉莉好,香味儿多浓呢。”
  “有香味儿的,你多喝几回就能喝出来了,下次我再请你喝,一直请到你能喝出这茶花香味儿为止,怎么样?”江延世冲李夏举了举杯子。
  李夏摇头,“有没有香味儿,一次就喝出来了,你觉得有香味儿,是因为你看着那茶园里茶树夹杂着茶花树,听到这茶叶是你那个茶园出来的,就想到了那些盛开的茶花,就有香味儿了,香味儿在你心里。”
  江延世没说话,只冲李夏又举了举杯子,“我小时候有位先生,说读书能让人比世人多活几遍,阿夏肯定读了很多书。”
  “没有啊,我是天生智慧。”李夏看着江延世笑。
  江延世哈哈大笑。
  李文山跟着笑,一边笑一边点头,“阿夏说的都是实话,她是天生的,不用读书。”
  江延世刚要低下去的笑声,又扬起来,指着李文山,却笑的没能说出话。
  枫叶站在暖阁门口,听着暖阁他家爷一阵接一阵欢快无比的笑声,苦着张脸,连转了七八圈,猛一跺脚,一头冲进暖阁,冲到临近笑声,顿住脚步,理了理衣服,深吸了口气,躬下身子,小步紧走到江延世旁边,俯耳低低道:“爷,太子爷打发人到府里传话,请您立刻进宫,大约有要紧的事。”
  江延世神情一滞,嗯了一声,枫叶急步退下,江延世看着李夏,摊着手,“身不由已,今天这茶,还没开始喝呢,是我的不是,先欠下,过几天我就请两位,还了这顿茶。”
  “好。”李夏一个好字清脆明快,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李文山从小厮手里接过斗蓬,给她披上。
  “等等。”江延世突然叫了一声,弯腰拿起茶桌上的一小篓茶叶,递给李文山,却看着李夏说话:“这些茶只有我这里有,你拿回去,闲了沏一碗尝尝,真有茶花香的。”
  “好。”李夏一个好字里透着无尽的笑意,李文山接过茶叶,别了江延世,出来上车回去了。
  ……………………
  春天的运河繁忙非常,金拙言站在船头,看着一只只顺风顺水,迎面疾行而过的船只,和已经绿意盎然的两岸,沉重的心情如同春风掠过,渐渐轻快,这一趟虽说半途而废,可收获,远大于他的预想。
  翁翁说过,事情要慢慢来,一步一步来,每一步都踩实了,每一步都有所得,日积月累,总有移山的时候。
  日影西斜,小厮请了示下,十几条船泊到了一处荒凉的河湾里,岸上,帐蓬搭起,雄雄的火光一堆堆烧的热烈,累了一天的纤夫们三五成群,围坐在火堆旁,吃着饭喝着汤,说说笑笑,将河湾里的荒凉,驱出了很远。
  小厮明镜下了船,没多大会儿,又急急忙忙赶回船上,垂手站在坐在船头甲板上喝着茶的金拙言身边,低低禀报:“世子爷,岸上有个老和尚,说和咱们长沙王府是旧交,说无论如何,都要见世子爷一面。”
  金拙言脸色顿时阴沉下去。明镜瞄着他的脸色,微微屏气。
  “无论如何!”这四个字,金拙言说的咬牙切齿,明镜看着他,正等着听一句不见,就下船让人驱走和尚,金拙言却站了起来,明镜急忙摆手让小船划过来,金拙言跳到小船上,踩着河边的软泥,上了岸。
  明镜和明剑紧跟在后,金拙言挥了挥手,“不用跟,就在这儿等着。”
  “是,那和尚就在前面小树林边上。”明镜答应一声,急忙指明方向。
  金拙言大步直冲,离小树林十几步远,站住,看着盘膝坐在树林边上的高大和尚,眼睛一点点眯起。
  夕阳早就落远了,仅余的几缕霞光,穿过树林,有几丝落在老和尚身上,照在破旧的粗布袍子,让荒凉中的枯和尚有了几分暖意。
  金拙言一步一步踩出去的很慢,走到老和尚面前,居高临下睥睨着仰头看着他的老和尚,迎着老和尚清澈的目光,沉默良久,“我不想见你,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懦弱二字。”
  “我知道。”老和尚声音疲惫异常,“我跟了你一路,从杭州到……各处,除了京城,京城,我不敢进,我在这里,等了你十天了,是为了他。”
  金拙言脸色微变,“你说吧。”
  “他的命数,还在那儿……”
  “你不是说去过杭州就能改了?怎么还在那儿?今年!怎么还在?”金拙言扑到老和尚,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提的几乎离地。
  “鹦哥儿,你先冷静,鹦哥儿,不能急。”老和尚看着金拙言急怒交加的脸,眼里透着怜惜的暖意,“鹦哥儿,冷静。”
  金拙言松手,将老和尚摔在地上,咬牙道:“你说!快说!”
  “那位姑娘,他该定亲了。”老和尚迎着金拙言的目光。
  金拙言脸色微变,“哪位姑娘?你?”
  “那是他的命数,鹦哥儿,请你……那是他的命数。”老和尚清澈的目光仿佛能通透一切,看着脸色发青的金拙言。
  “就象你当初退让的那一步,那样的命数么?”金拙言错着牙,狠意四溢。


第285章 又说又不说
  老和尚脸上的悲伤顿时无法抑制,金拙言盯着老和尚痛苦萎下的身子,狠意怒意顿时象泄了气一般,往后退了一步,片刻,哑着声音问道:“这命数,虚无飘渺的东西!”
  老和尚抬头看向金拙言,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金拙言直视着他,又往后退了半步,“先前你说到杭城,只要到杭州城,现在又说还在那儿!你根本就不知道!”
  老和尚脸上的悲伤更浓,“鹦哥儿,他那样的人,这命数,岂只是他的命数,她……到杭州城,有一丝机会,现在,还有一丝机会,只有一丝,可是……”
  金拙言紧盯着老和尚,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就走。
  老和尚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看到看不见了,上身塌下去,微微昂着头,看着已经垂落下来的夜幕,看着远处那丝弯弯的,暗淡的下弦月。
  他和她拼尽一切,也只给他争来了这一丝的机会。
  ……………………
  李文山进了秦王府外书房,秦王正写着字,李文山放轻脚步,走到陆仪身边,张嘴无声的问了句好,没等陆仪让他坐下,秦王已经写好了,一边放下笔,一边带笑问道:“李五来了,六哥儿报好名了?”
  “都好了,就等考试了。”李文山忙长揖见礼,笑答道。
  “昨天听唐尚书说,今年这三场童试,打算在三月中之前考完,六哥儿要辛苦这一个月了。“秦王放下笔,站起来,也走到窗前,和李文山,陆仪两人一起站着,欣赏着窗外盛开的海棠。
  李文山一个怔神,“要打仗了?”
  秦王没答话,陆仪看着李文山,微微点了下头。
  李文山眉头微拧,轻轻叹了口气,突然又噢了一声,抬手拍了拍额头,冲秦王长揖到底,“差点忘了最要紧的事。多谢王爷援手。”
  “嗯?”秦王从窗外收回目光,打量着李文山,满眼的狐疑,他援什么手了?他怎么知道?
  陆仪也惊讶的看着李文山,李文山迎着两人的目光,“我大妹妹和亲的事,那天宴饮后,太婆回来就不舒服了,没提这件事,我知道的晚,事情闹起来的时候,也没想到。是郭先生提醒我的,说几乎整个御史台都上了折子,还说除了王爷……”
  “这话慎言!”陆仪急忙抬手制止李文山。
  秦王一根眉毛挑起,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李文山,片刻,和陆仪笑道:“你看,他又聪明起来了,你把郭胜说的话,仔细都说说,整个御史台都上了折子,关我什么事了?”
  “郭先生说,打头的那几份折子,和苏尚书都关系匪浅,后头跟上的十几份,有几个深受江家大恩,还有几个,郭先生说,是陆将军能递个话什么的人。”李文山看着秦王,又扫了眼陆仪。
  秦王和陆仪对视了一眼,示意李文山接着说。
  “和亲这事刚议出来的时候,我就担心过,好象听起来,京城勋贵之家,合适的小娘子,大约也就大妹妹一个。
  郭先生说,大约是王爷先得了信儿了,说只有王爷,肯出这个面,也只有王爷,能让苏家和江家,伸一伸援手。”
  李文山再次冲秦王长揖到底。
  “你想多了。”秦王冲李文山摆了摆手,“你记好,这件事跟我可全不相干,跟你,也毫不相关,捡钱的多,捡麻烦的可没有。”
  “是,也就是跟王爷谢一句,外头哪敢提起半个字。”李文山笑起来,再次长揖下去。
  “这一会儿,谢了两三趟了,何至于?”陆仪跟着笑。
  “要不是怕王爷嫌我烦,我都想跪下好好磕几个头,”李文山的话真心诚意,“大妹妹真要是……唉,根本没有活路。
  大妹妹要是有个什么好歹,阿夏非得疯了不可。
  前儿听洪嬷嬷说,在高邮的时候,阿夏病过一回,那场病来得又急又重,阿夏身上热的滚烫,谁都不要,就得姐姐看着,说是有一回临近傍晚,看她睡沉了,冬姐儿出去了一会儿,阿夏醒了,一眼没看到姐姐,从床上滚下来,连滚带爬哭着喊着叫姐姐别走,洪嬷嬷说喊的哭的那个凄惨,把一家人吓坏了。”
  李文山一边说一边叹气一边难过,那一回,阿夏肯定烧糊涂了。
  “王爷也是不想让你和阿夏难过。”陆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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