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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方小芹小时候的事，李巧菊的脸上就满是慈祥之色。
朱萸也附之一笑，实是想象不出方小芹害怕的嗷嗷叫的模样。
方小芹见他不再追问落水一事，稍稍地松了口气，她相信，宋家珠不是故意的，她虽不好相处，却不是一个坏心眼的女子。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明日就要和朱萸成亲了，方小芹的心里却是无比的忐忑不安。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却是如何也睡不着。
一扭头，见方小松在身旁睡的正香，却没了方彩妮的身影。
她定是去茅房了，至于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方小芹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正要下炕去找她，忽然从外面传来一声惨呼，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听起来尤其的惊悚。
“二姐，什么声音啊，好吓人……”
方小松被惊醒了，吓的抱紧了方小芹，脸色发白，小小的身子微微地发着抖。
“小松别怕，我出去看看好不好？大姐还在外面呢！”
方小芹轻轻地拍了拍方小松，心里头更加不安了，她担心方彩妮会出什么事。而且她似乎已经听见了她的哭叫声了。
方小松虽然很害怕，但一听方彩妮没回来，只得咬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但他不敢一个人在屋里，就拉着方小芹的手一起出了屋。
外面已经乱哄哄的一片了，众人都被惨呼声惊醒出屋来了。
第57章 湿渍
“妈的，你个大傻妞，你撞死了我和瑶儿的孩子！我要你偿命！今日我定要打死你个大蠢蛋！”
宋家奇激愤不已，一边恶声地大骂着，一边手脚并用地使劲地打着倒在地上的方彩妮。
方彩妮痛的哼哼着，却不敢大声喊叫，平日里被打的多了，虽然傻，却也知道，越是大声地喊叫，就会被打的越厉害。
方小芹和方小松出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方彩妮被打的一幕。
她正要上前去喝止，却听见朱萸大吼一声“住手”，然后便见一条人影飞奔到方彩妮的边上，一把把正在打她的宋家奇给拉开了。
方小芹和方小松便赶紧奔过去，费力地扶起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方彩妮。
“你怎的可以如此蛮横无礼！莫非你真的想打死你的亲表姐吗？”
朱萸紧紧地拧着眉，手握拳头质问着宋家奇，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呸！她个蠢妞算我哪门子表姐呀！你赶紧给我让开！我今日要是弄不死这个蠢娘们，我就不姓宋！”
宋家奇怒不可遏地大骂着，涨红着一张脸，又要朝方彩妮打过去。
方彩妮见他要过来，吓的赶紧躲进了方小芹的怀里，再也不敢抬头看一下。
“你这是作甚……”
朱萸拦住了宋家奇，他瞪着他，漆黑的眸在黑夜里闪着凌厉的光芒，周身也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滚啦，你再多管闲事，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宋家奇咆哮着，像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一般，扑向了朱萸。
两个人扭打在了一处。
“行啦，别打啦，快把玉瑶扶到屋里去，再去请郎中来！”
而另一边，刘文翠扶着高玉瑶，让她靠坐在自己的身上。
高玉瑶轻声地呻、吟着，声音听上去非常的痛苦。借着屋中油灯的光可以看到她身下的一滩湿渍，空气中亦飘浮着一股血腥味。
宋大宏站在一旁，碍着公媳之嫌，却是干瞪眼，帮不上忙。
宋家珠趴在窗户边冷眼看着这一切，连屋门都懒的出。
宋家永和于香萍夫妻倒是出屋了，但也只是站在自己的屋门口看着热闹，并不上去帮一把手。于香萍还幸灾乐祸地轻声笑了笑。
“家奇，快呀，晚了怕是孩子真的要保不住了！”
宋大宏朝宋家奇急道。
宋家奇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揉揉身上被朱萸打疼的地方，嘴里仍是骂骂咧咧的。
“瑶儿，你感觉怎样？”
他满脸关切地问高玉瑶，仔细地打量着她。
“肚子……肚子痛……”
高玉瑶轻声地道，声音虚弱的如蚊蝇声。
“你先在炕上躺着，我去找郎中！”
宋家奇横抱起了高玉瑶，却差一点摔倒，惹的一旁的于香萍嗤笑一声“笨”。他这会没空理会她，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
扭头瞧见方小芹姐弟三人，更是恶声地冷哼了一声。
刘文翠的眼神也像刀子一样“嗖嗖”地扫过去，要不是这会担心着高玉瑶，她定会“啪啪”的几个巴掌甩在方彩妮的脸上，以解心头之恨。
第58章 祸害
方小芹紧紧地护着方彩妮，并不畏惧宋家奇他们恶狠狠的如吃人般的眼神。
“你没事吧？”
等朱萸过来，方小芹关切地查看着他脸上的伤，却发现他脸上好好的，什么伤也没有，便担心他是不是身上受了伤。
“没事！”
朱萸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躲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方彩妮，蹙眉问道，“大姐怎样？应该伤的不轻吧？”
方小芹轻叹了一声，安抚着轻拍着方彩妮的后背，半晌才道：“习惯了！”
方彩妮经常被打，之后也没有看郎中，也没有服药，身上的伤就这样慢慢地好了。
方才见宋家奇要打死方彩妮的架势，方小芹知道，这件事麻烦了。瞧着高玉瑶身下的那一滩黑血，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但这事怎么跟方彩妮扯上了呢？
问方彩妮，她是什么也说不清，却也躲不掉，刘文翠一定还会来找她们算帐的。
“别担心，有我在！”
瞧着方小芹愁眉不展的样子，朱萸忍不住安慰道。
两个人相视一眼，皆苦涩一笑，看来明日，他们又成不了亲了。
很快，天色就亮堂了。
李巧菊兴冲冲地来到了宋家，却正好听见刘文翠在方小芹的屋中咒骂的声音。
“你个蠢猪，走路不长眼啊，撞倒了玉瑶，害她流了孩子！你说这事怎么跟你算！瞧你这傻兮兮的样子，笨手笨脚的，蠢死了！看着你这副傻样子就来气！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蠢人呢，像你这种蠢货就该去死，留在这世上就是个祸害！早知你会祸害玉瑶，当初我就不应该收留你们姐弟三人……”
当李巧菊进屋的时候，就看见刘文翠指着方彩妮的鼻子，恶声地臭骂着。
朱萸皱紧剑眉站在一旁，无奈地听着她的骂声，他可以跟宋家奇撕打，却对一个妇人束手无策，骂不出来，更是不能出手打她。
方小芹一手搂着方彩妮，一手搂着方小松，任凭刘文翠骂着，即使骂的再难听也得忍着。
眼下这事情就是高玉瑶一面的说辞，说她夜里去出恭，却被莽撞的方彩妮给撞到摔倒了，流了孩子。
而方彩妮自然是说不清楚了，事情也就成了她的错了。
夜里郎中不肯来，直到天明，宋家奇才把郎中给请来。郎中一摸高玉瑶的脉搏，说摸不到喜脉了，又给开了调养身子的药方。
宋家奇当时就想来找方彩妮算账，说要打死她偿命。可朱萸守在方小芹的屋里，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又不敢去了。
宋大宏去药铺抓药了，刘文翠就来方小芹的屋中大骂了。
“行啦，别骂啦！到底发生了何事这么骂人哪？”
李巧菊皱紧眉头问道，她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刘文翠骂着如此难听的话，实是让她心中难受。
“都是你这傻子外甥女干的好事！笨手笨脚，莽里莽撞的，把玉瑶给撞的流了孩子！你说，这事怎么办？她就是个杀人凶手，杀了一个无辜的，还没出世的孩子！真是白养了她这么多年了，她就是一个千年祸害！先是克死了她亲娘，后来又克死了她爹，如今跑到我们宋家祸害来了，硬是把我那还未出生的孙儿给祸害的夭折腹中了……”
刘文翠见有人与她搭话，骂的更带劲了，一个人骂来骂去也是挺没意思的，要有回应才能越骂越有劲啊。
第59章 偏袒
她这话自然是颠倒是非，胡说八道了，把所有的事都怪在了方彩妮的身上，还不是瞧她傻好欺负吗。
“彩妮的脑子虽然不太正常，但也不是一个莽撞的孩子啊，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巧菊小心地道。
“误会？你问人家傻妞，是不是她撞的玉瑶？好像是我这个明白人撒谎说瞎话了！”
瞧刘文翠这话说的，明知问不清方彩妮什么，还说什么问她的话来，这明显是在偏袒高玉瑶。
可她还倒打一耙，说李巧菊偏袒方彩妮：“你呀是看这姐弟三人什么都好，什么都比家奇他们好，别忘了，家奇他们可是你的亲孙子！玉瑶流的孩子可是你的曾孙子！真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偏心眼的祖母！”
李巧菊脸色僵硬地站在那里，而心里却堵的慌。想这刘文翠怎的昧着良心说话呢，她对宋家奇他们兄妹几个，跟对方小芹姐弟三人是一样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会不疼自己的亲孙子呢。
只是，她给不了这几个孩子什么，既给不了好穿的，也给不了好吃的。谁让她穷呢。蒸个一锅棒子面馒头，也只有方小芹姐弟三人觉得稀罕，爱吃，宋家奇他们却是看不上这样的吃食。
刘文翠不对方小芹她们好也就算了，难道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对她们不好吗。
李巧菊没有跟她理论，跟这样一个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人能有什么好说的。
刘文翠见她一副理亏的样子，气势更盛，居然像竹筒子倒豆子一般，把从前一些鸡毛蒜皮的事都拿出来说。
说什么方小芹的娘亲在世的时候，李巧菊经常去方家，帮她做家务，干地里的活，却对宋家的事不闻不问，要有多偏心眼就有多偏心眼。
她这么睁眼说瞎话，气的李巧菊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方小芹的娘亲宋青莲身子骨羸弱，李巧菊这个做娘亲的去看看她，也有错吗？
还说她偏心眼，宋家华那五个孩子不都是她一把拉扯大的吗？拉扯幼小孩儿的辛苦，她刘文翠可是半分也未体会过。有时候孩儿生病了，那就得整宿整宿的照料着他。
一想到付出的辛苦被无视，李巧菊就难过的心口疼。
她皱紧了眉头，一手抚着自己的心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阿婆！”
方小芹见此，吓坏了，忙跳下炕把李巧菊扶到炕边坐下。
“舅母，求你别说了，阿婆心口又疼了！”
方小芹眼巴巴地看着刘文翠，向她祈求着。
“哼，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心口疼呢……”
刘文翠极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还要再说些难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