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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肉身-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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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回到现代社会中来,让人不要掉进现代社会的陷阱。在自由主义伦理学看来,通过重新描述(讲故事),人生陷阱成了人的可能性得以出现的场所。自由主义小说从事的就是这种重新描述的事业,它使小说不再具有所谓的“文学性质”,而是承负人生的意义证明的重负,“建议人们如何修改道德示范和顾问的准则”(罗蒂)。  人生的意义问题由小说家、而不是由神学家或者形而上学家来回答,表明人生的意义证明由神义论变成了人义论。昆德拉所谓小说的“精神的最高综合”,就是这种人义论的人生意义证明。对昆德拉来说,小说既不是供人茶余饭后的消遣嚼物,也不是社会革命的动员工具,而是重新描述人的道德可能性,寻求在不确定的人生可能性中可能生活得幸福的条件。  前现代的宗教-道德价值观的坠落与小说价值观的兴起,是神义论与人义论的嬗替。人义论的出现的确与小说大有关系,昆德拉对此不乏敏感。但昆德拉在炫耀自己的博学时,忘记提到通过小说叙事使人义论出场的一位关键人物——鼎鼎大名的卢梭。  卢梭是人义论的理论大师,也是一位小说家,他的自传体叙事名义上是《忏悔录》,却并不像奥古斯丁或托尔斯泰那样在心中的上帝面前悔过,而是在传统的上帝面前炫耀自己的自我及其与生俱来的善和恶。“奥古斯丁让他的社会公民为忏  悔自己的过失与善行做见证,在卢梭的《忏悔录》中,社会公民上升到最高判决人的位置上去了,万能的上帝和造物主沦为人类法庭中的见证人;因为有了卢梭的总账簿,原来保存在上帝宝座边上的人类总账簿便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爱弥尔》讲的人类自我教育的故事,就是人成为有欠缺的上帝的过程。这一自我教育的过程也就是罗蒂所谓的“重新描述”天上和人间的个人经历,在这种情感教育的经历中,人不仅学会了独自为天堂极乐的丧失承担责任,而且在生存上让自己文学化(小说化)了。卢梭的小说已经通过对自己的叙事完成了一种人义论的“精神的最高综合”, 回答了“在成为陷阱的世界中,人的可能性是什么?”的问题。虽然卢梭是政治自由主义还是专制主义的人义论思想家,世人论争了一百多年,还没有搞清楚,但卢梭在其两部影响深远的小说中是个自由主义者,几乎没有什么可争议的。昆德拉提到的托尔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卡夫卡、布洛赫对“在成为陷阱的世界中,人的可能性是什么?”的回答,恰恰不是人义论的。昆德拉的小说伦理学的源祖其实并不是他在《遗嘱》中提到的那些人,而是这位他提也不提的卢梭。  这牵涉到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自由主义伦理必然是人义论的吗?  自由主义伦理实际上有人义论的和神义论的两种形式。自由主义伦理学包含自己的本体论和认识论,它们围绕没有统一性和命定的生存可能性——生命在体的偶在性,其认识论的使命是,搞清楚什么是不确定的、绝然个体性的生存可能(偶在)性。在这一在体论和认识论的基础上,自由主义伦理学出现了巨大的分歧。我这里指的还不是自由主义理论家的思想分歧,而是小说家的分歧。昆德拉所谓的小说“精神的最高综合”,在陀斯妥耶夫斯基或卡夫卡的小说精神中是找不到的,这两位昆德拉推崇的小说大师,都不是人义论的,而是神义论的自由主义小说家;在他们那里,个人的账簿仍然保存在上帝的宝座边。  神义论的自由伦理的可能性是昆德拉(以及卡尔维诺)的小说伦理学有意无意想要对下一个千年隐瞒的大问题。不过,既然昆德拉避开了神义论的自由主义伦理,我也不必非要同他纠缠,我会同比如卡夫卡专门讨论这一问题。在这里,我只想搞清楚,昆德拉的人义论自由主义伦理学究竟主张些什么,以及这种伦理学是否可以给人提供足够的呼吸空气。  
幽默神圣清洗道德归罪
《被背叛的遗嘱》以叙事纬语的方式讨论小说的生存伦理负担或人义论的onus probandi(证明的重负)。  除第九章这篇昆德拉为自己虚拟的悼词外,《被背叛的遗嘱》的叙事纬语以“将道德判断延期”和“亵渎神圣”起始,以“雾中的小径”结束。这种篇章结构安排当然是精心设计的,其中隐含着人义论的自由主义伦理学的内在逻辑。据昆德拉说,(自由主义的)小说叙事首先以吊销旧的道德归罪为己任。拉伯雷的幽默叙事之所以成为地道的“小说”,就因为它是“道德判断被延期的领地”。不要在小说叙事中寻找政治的、宗教的、道德的影子,就是拉伯雷的幽默叙事留给二十一世纪的精神遗产。  什么叫道德归罪?  道德归罪是依教会的教条或国家意识形态或其他什么预先就有的真理对个人生活作出或善或恶的判断,而不是理解这个人的生活。拉伯雷的小说通过幽默叙事吊销了道德归罪的法权,把道德归罪排除在小说领地之外:“小说家并不是绝对地反对道德判断的合法性,他只是把它逐出小说之外”(《遗嘱》;7页)。由于小说领地是真正人的生存可能性的领域,通过幽默的叙事,小说家就从道德法官手中夺过了生存领域的拥有权。  小说叙事如何吊销道德归罪对生存的支配权?  要搞清楚这一点,先要晓得,道德归罪的支配权是从哪里禀得合法性的。在欧洲社会的文化传统中,道德归罪的合法性得之于上帝的道德法官形象。吊销道德归罪的生存支配权,先得吊销上帝的道德法官形象。用什么方式吊销?现代小说叙事传统提供的吊销方式是幽默的亵神。这一从拉伯雷到托马斯?曼的小说手法,被昆德拉视为人义论自由主义小说伦理的优良传统,他自己在讲故事时自觉地继承这一传统。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昆德拉把圣杯比作尿瓶,谈论上帝存在的话题时,插入谈论大便的议论。据说:  我,一个没有受过任何神学训导的孩子,很自然,会抓住上帝与大便不能共存这一事实,来怀疑基督教人类学中的基本论点。就是说,人是按照上帝的形象造的吗?二者必居其一:人是按照上帝的形象造的——上帝就有肠子!——或者说上帝没有肠子,人就不像他。……与其说粪便是邪恶的,倒不如说它是一个麻烦的神学问题。自从上帝让人自由,上帝就无须对人的罪过负责,而作为人的创造者,他应对人的粪便负完全的责任。  这就是昆德拉继承的亵神的幽默。  这种亵神省却了与身穿道德法衣的神及其道德谱系争执的麻烦,因为与道德的上帝争执是无用的、不会有结果的。亵神的幽默是走出传统宗教-道德法权支配领域的有效方式,其语言方略是对神的拟人式想象,或者说把无神论的上帝想象反过来运用:上帝不过是人的形象的放大,亵神的幽默只需要把放大的上帝形象还原成人的形象就可以了。丹东的门徒在攻击罗伯斯庇尔的道德理想主义时用的就是这种亵神语式和幽默方略:  如果亲爱的上帝跟我们一起闹牙痛,害淋病,被活埋,或者至少总是提心吊胆地想象着被活埋的滋味,这未免有失他老人家的尊严了。(毕希纳,《丹东之死》)  这是一种转变语义的语言方略:同传统的上帝语义论辩是徒劳的,一论辩就会陷入神义论的上帝语义,转变传统的上帝语义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一种说法。而换一种说法去说,是小说家的本行。昆德拉看到,通过亵神的幽默剔除道德上帝的法权,生活世界中道德的模棱两可的本来面目就显露出来。承认生活世界中道德的模棱两可,就会是自由主义伦理的基本原则。可是,在亵神的幽默与道德的模棱两可之间,具体的连接关系是怎样的,昆德拉从来没有说清楚过。  赞赏昆德拉的罗蒂为他做了补充。在《私人的反讽与自由主义的希望》这篇文章中,罗蒂讲述了一个与昆德拉的“小说兴起之谜”主题相同的伦理意识变迁的故事。上帝语义是一套“终极语汇”(final vocabulary),也就是一切人生和世界难题最终可以在其中得到圆满解释的语汇,可以为悖论人生中的信念和希望提供最终理由的语汇。传统的上帝语汇有如下三个特点,唯一性——因为其背后拥有一个确定的本质性实在;可以为确定无疑的道德归罪提供尺度;从而可以为个体人处于稳定的道德状态提供依靠。现代小说兴起之后,出现了一群“反讽者”(ironist),他们认为,“终极语汇”其实只是每一个人随身携带的一组私人语汇,每个人形成自己的“终极语汇”都是偶然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唯一的“终极语汇”及其背后确定的本质性实在。“反讽者”因此不仅对传统的上帝语义、而且对自己的上帝语义(终极语汇)都保持不断的质疑,懂得任何一个人的“终极语汇”都是不可能得到终极论证的——因为终极论证所必须的确定的本质性实在(所谓“内在的本质”、“真实的本质”)是不存在的,所有的终极论证只是在重新描述“终极语汇”而已。一个人只是被迫用生存环境可能提供给他(她)的语汇来陈述自己的处境,建立自己的“终极语汇”,或者通过修正自己盲目接受的“终极语汇”来修正自己的道德身份。  罗蒂的“反讽者”就是昆德拉讲的那些能够幽默神圣的文笔家,他们专干重新描述“终极语汇”的事,他们创造而不是发现私人的“终极语汇”,追求个人的“终极语汇”的多样性和新奇性,而非寻求与一个所谓客观存在的终极实在或价值相符合。在生活实践的意义上说,这也就意味着寻求道德的多样性和生活信念、生活方式的新奇性。无论就创造私人的“终极语汇”还是就寻求生活信念、生活方式的新奇性而言,都只是一种诗性的(纯属私人自己创造来为自己所用的)语言游戏,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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