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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纸伞-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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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是有缘啊
  轮回中
  泪的雨


  1。缘起时
  缘起时的故事与那场日本侵华战争有关。
  抗战结束的时候,大批的日本人,退潮般的从大连撤向东洋,留下一座座花园洋房、别墅小楼;却也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宁愿加入中国籍,江口阳子就是其中一个,这一年她十六岁。
  阳子的父母,是以早稻田大学建筑设计专家的身份,在伪满时期为修建大连火车站而来到中国,来到大连的。后来他们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碧海蓝天的城市,并且在高尔基路有了一幢小楼,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阳子。
  缘起时的故事与院子里的那棵紫薇有关。
  江口泓一夫妇虽然来自东洋,又是建筑设计方面的专家,却对传统的中国文化情有独钟。当阳子还孕育在母亲腹中的时候,江口夫妇就立志要把中国文化的深厚底蕴植根在她身上,使她成为一个完美的中国娃娃。他们在居室里贴满了杨柳青的年画和其它字画,在大俗大雅的中国氛围和名人书法的熏染中,陶冶怡然旷远的心性;他们听中国的京剧,读唐诗宋词元曲清文,让丝丝缕缕的书卷气融化进胎音的迂回;他们住着日式小洋楼,生活习惯却竭力适应辽东半岛的生活习俗。在他们的小院里,靠近窗口尽收眼底的,不是大和的樱花,更不是东洋的扶桑,而是一株亭亭的中国紫薇。
  正是紫薇花朵儿正红的时候,他们的女儿阳子呱呱坠地,他们的心也灿烂的盛开在那一抹嫣红里,纷纷纭纭。
  缘起时的故事与那个叫阳子的女孩子有关。
  阳子的童年是在紫薇花晕染的梦里度过的。
  窗外那棵紫薇树是她童年时代惟一的朋友,树上结满了她对生命热切的渴望和美好的幻想。她喜欢从那满是花朵的紫薇树下走过,倾听团团簇簇的小花在风中低吟浅唱,好像是在听他们诉说一些古老的故事。
  阳子没有朋友。她常常趴在窗口望着邻家孩子们嬉闹追逐,玩着跳房子的游戏,唱着满口海蛎子味儿的歌谣,那一切的一切,都勾起她的惊奇与羡慕。但她是不属于他们的,虽然她是那么的渴望友谊,渴望朋友。他们是中国孩子,从小被父母灌输了鲜明的爱与恨,知道日本人非他们族类不能同行,知道烽火四起国土沦陷都因日本人而起,知道他们是不共戴天的。
  可是阳子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日本人。她生在中国,长在中国,说中国的语言,写中国的文字,穿中国的衣裳,她怎么会是日本人呢?
  阳子的父母是精心而细致地为她营造了做中国娃娃的氛围的。
  阳子的中国名字就是窗外那棵紫薇的名字;
  阳子的心境就像走出红楼的古典女子,善感而易伤,多愁而忧郁;常年一身紫衣裳,四季一幅娇怯样。
  受父母的影响,阳子也极喜欢中国的古典诗词,喜欢中国的山水画。她常常幻想着自己就是从那些诗词书画中走出的人物,粉面若桃花,挪步弄青莲,住的是“深深深几许”的庭院,赏的是“月地和梅”,弄的是五十弦的锦瑟。夜静时她会一本正经地伫立在月下祈祷“若是月轮终皎洁,不为冰雪为卿热”;独上小楼凭栏远眺时她也会惶惶惚惚地念起“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句子,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倚栏伤感的李清照。
  阳子感到自己的心是在寻觅着什么,等待着什么,可她并不知道究竟在等待什么,寻觅什么。她的心时时冷清着,寂寞着,但又确确实实是在寻觅,在等待。年少的她总是在日记里写着:“我想写信,写给一个不知名的人。”可是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在哪里?
  可明明是有一个人是活灵活现地藏在心里的。在无数次的虚妄痴想中,他从不知名的地方走来,牵起了她的手。他们一同走过紫薇树下的落花小径,一同倾听燕语虫鸣,他会将她随手迭起的小船一一收起,为她圆一个溯流而上的归帆梦;他会比她更了解她的一颦一笑,让她的心从此归依。
  阳子吹出绚丽的肥皂泡,让它飘飞在春风里;编织绿柳花篮如同编织她纷纭的梦;她用紫薇花刺在落叶上写下心愿写下祝福,稚气地在雪地上印踏两行脚印,想像那是两个人并肩走过的痕迹……阳子有一整套排遣寂寞的游戏,她用这些自欺欺人的游戏充实着她的童年。
  阳子是在六岁那年尝试着写诗填词的,虽然往往弄错了韵脚平仄,但笔法却老道得可以。八岁时写的一首《蝶恋花》曾经在一年一度的龙王塘樱花诗会上当众朗诵,那句不合规格的断句“四季风雨四季秋,望断红尘,谁染霜天晓?”,让在座的诸多文人惊为天籁。
  人们猜不透这样一个小小女孩,何以如此忧郁凄迷,想着那也许就是天性释然吧。她的父母却把这一切看做乖张怪诞,并把其归咎于中国文化的误导,归咎于唐宋诗词元曲清文古典意象的荒唐教导——本来是一心一意想要调弄出个中国娃娃,哪里想得到出落成个多愁善感的林妹妹来。
  阳子十二岁的时候,突然迷上了一切与紫色有关的东西,紫色的衣服,紫色的丝带,紫色的绢帕。每当春归花落,她总喜欢站在紫薇树下,久久地凝望枝头,然后解开自己系发的丝带结在树杈上,让丝带连同她的一头浓密的头发一起在风中飘扬,让她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愿望随着丝带和长发一起飞。落花成阵,点缀着阳子的长发裙裾,她的一张娇好的小脸衬着若有所思的眸子,仿佛沉浸在某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又仿佛正注视着自己的内心,那份临风飘举遗世独立的韵致,有一种迷离恍惚的不真实……
  缘起时,一切都是幻觉,都是梦境和古意,都是虚妄。
  直到有一天,直到花娘出现。       
  2。花娘
  花娘就是绣娘,或者花绣娘、绣花女。
  那是一些自江南而来,走游散居,走街串户为人传授绣花技艺,以针尖上的功夫和描龙绣凤的技巧赢得一方热惦的奇巧女子。
  花娘披红挂绿背着紫云纱的绣花褡裢。这中间开口两头装东西的口袋,里边塞满了五颜六色的丝线和龙凤呈祥、鸳鸯戏水、金鱼弄莲、鲤鱼跳龙门的绣品。花娘的标志就是那些大小不一的成套的绣绷子,九连环一样串在臂腕上,咣咣铛铛,如环似佩,沿街走过的时候就是满耳脆生生的响闹,人们便知道是花娘来了。于是就有大户人家的千斤小姐和寻常百姓的小家碧玉吱呀开了门缝,于是就有娇滴滴俏模俏样的粉面女子,似是缘定三生似的,从帘栊后面莲步挪出,于是就有了初次的人生之阅,有了对花娘诚惶诚恐的拜见。那些闺阁中混沌迷乱的女儿心,便在不日而至的刺绣工艺里,变得清明起来,透亮起来,妩媚起来。
  正是早春时节,正是紫薇盛开的时候,院外的青石街面上有了环佩叮咚;走来披红挂绿的花娘。
  阳子的母亲急不可待地打开了栅栏门:“来,花娘,快进来!”


  紫云纱的绣花褡裢在紫薇树下的石板桌上铺展开,桃花水般的绣品呼啦一下倾泄而出。花娘描龙绣凤的手艺在石桌石凳上一字儿摆开,阳子的母亲便在这一片五彩缤纷中仔细琢磨精心挑剔,看构图看配线看针脚还要看那些各色软缎的绣底,里里外外,反反正正,阴面阳面,光前光后;看过七七四九,又看过九九八一,终于颔首浅笑,赞不绝口:“好,好,难得的绣品,难得的花娘啊!”
  阳子的母亲是为了充实女儿的童年才给她寻找花娘的,想着这样一个忧郁怪僻的女孩子,心境里肯定是又寂寞又冷清的,终日在诗词歌赋中寻闲觅愁,早晚要寻思出一些怪症的,就有心替女儿寻找一个品貌俱佳的花娘,替女儿传授绣花技艺,闲来说说女孩儿家的悄悄话,也是绣阁闺帷中的一个玩伴呢!
  阳子的母亲早在几年前就开始给女儿寻找花娘了,各等货色的花娘看过几箩筐了,也没有入眼的。崇尚中国文化的她四书五经俱读,红楼西厢俱看,女工女红俱懂,寻找花娘自有一套品位一副不同凡响的眼力。这一次她是被眼前的花娘绣绷上一件还未完工的名为“西窗”的绣品吸引的,绣面上是一个瘦肩削背的修身女子,如墨黑发披散于绿衣之上,凭栏而倚,斜打着桃红柳绿的红纸伞,背景是烟雨迷蒙的绿窗,似有不尽的梨花雪,不尽的杏花粉浪,不尽的落英残红,落款上“西窗”的题字又分明是画龙点睛的一笔——这样的花娘,她一定也喜欢李清照吧,她的绣品正是对西窗凭栏的女词人的婉约风范的极致写照。此情此境竟勾起阳子母亲对古老的中国古老的深宅大院棋琴书画的无尽追往,难得一颗心,就这么被拨动了,奏起和弦。
  再仔细看那花娘,也极似“西窗”中的女子:一身绿色的衣裳,襟前绣有一圈淡淡的紫薇;脚下是一双青莲紫的软缎绣鞋,缀着清雅的雏菊和一圈玉如意的花边;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被结成油光水滑的双股麻花辫,用了七彩铰扭的丝线缠得紧紧匝匝,一前一后,搭在肩上。那眉眼分明就是被黛描过被水点过,双唇似娇艳盛放的花朵,语音轻柔绵软,隐隐含响。
  赶紧招呼:“好,好,好花娘,阳子,阳子,快来见过花娘!绣楼,领着花娘进绣楼!       
  3。桑眉
  这座日本式小洋楼好像就是为了花娘的进驻而存在的。
  阳子的母亲脱口而出一句话,它就成为最合情合理的绣楼。
  那一刻钟,阳子正对着自己的影子发呆,花娘清枝嫩叶的娇俏模样就这样一览无余地在她的眼前豁然闪亮,一阵明艳,一阵璀璨,震慑了她的心。阳子觉得自己实际上是闯进了梦寐以求的一种境界。那超凡脱俗的绿衣女子,那样一种好像走过千年吟诵万年绝唱永不轮回永不再现的神韵,正是她读过唐诗读过宋词读过红楼西厢读尽所有雪雨风花也寻觅不到捕捉不住的古典精神。阳子觉得自己陡然间被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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