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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0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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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桂恨声道:“迂腐!等你顾着大局时,八王议政也立起来,新的满人大义也出炉了,皇帝亲军也建好了。你该很明白,什么皇帝亲军,其实就是王爷亲军!”

高起没说话,阿桂再哼了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片刻后,高澄出现在高起背后,低声道:“爹,放阿桂去南面,没什么问题?”

他眼里闪着精光,立掌轻挥道:“依我看,就该直接……”

高起摆手:“去了阿桂,我们高家就是一根独木了,现在还需要留着他。”

再一个少年人嗓音响起,却是高起二儿子高挚:“爹说得对,咱们高家得忍下去,忍到万岁爷成年亲政,那时才是我高家独掌权柄之时。再说爹跟阿桂相处甚洽,将相和这段佳话可得保住啊。”

高澄哼道:“将相和……阿桂手握最强之军,他眼里才没什么相呢,建皇帝亲军名正言顺,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就是他再没办法在朝鲜呼风唤雨呗。”

高起点头:“权势之争,你死我活,别说患难之交的友情,便是手足之情,也不能真心相守。”

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这话又问题,赶紧补充了一句:“你们兄弟是例外……”

高澄跟高挚对视一笑,眼里满是暖暖亲情,就如早前高起与阿桂对掌定国号时那般,不必言说,自有默契。

街道上,被大群侍从护卫着的阿桂暗自呸了一声,嘀咕道:“高起,你满心算计着我,就想当蛊中最后一人,做梦!”

夜色深沉,自万丈高空向下俯瞰,除奉天城有依稀光亮外,整个朝鲜大地,漆黑深幽,有如一只无底蛊坛。而隔海相望的西面,则是片片光亮。

东京未央宫肆草堂,李肆拈须沉思,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本书的封皮,上写“人衍资本论”五字。与早年他跟便宜师傅段弘时所著的《天演资本论》恰是递进继承的关系,但这本书对未来工商大盛之思更进一步,不客气地说,除了在“剩余价值”的推演上还有欠缺外,关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以及阶级划分和阶级斗争的观点,已经很近于后世某个主义了。当然,关键差别还在于,这本书是从墨家均平大义出发,立论也建立在新三代论上,而且没有预言今人世的崩溃,而是强调此书所论的大同均平之治,只是人类的终极幻想,而非可真实建起的人间天国。

这本书不是李肆所作,而是李肆对面那位白衣飘飘的老者所作,西行三贤里的李方膺,耗十年光阴,研究工坊生产,商货流通,再上及三代人世的人世变迁,加之李肆偶尔的指点,终于有此成就。

许久后,李肆道:“这本书,还有太多欠缺,不过拿出来也好,大道三千,这也算一道,其中的欠缺,就由世人来补吧。”

李方膺却道:“臣有惶恐,当年慧远禅师和茅子元立白莲之义,却被后世人污秽为邪教真义。臣就此书的根底是墨家均平之义,就怕也步白莲后尘。”

李肆哈哈一笑:“譬如牛痘,要先种了痘,才能防天花。再说你这书所述,此时国人可入不了眼,也许再过三五十年,乃至百年,才会有人以这本书所述大义为旗号,追索他们想要的利,它的作用也不是换天地,换大义,而是修补我们的堤坝,让我们本有的大义更为牢固……”

他话语转为坚定:“我相信,这桩大义就算一时会遮迷国人之眼,也不会驱散我们立下的天人之伦。即便国有动荡,安定之后,人们依旧会认为,人人自利而不相害,才是人世终极,才是人之根本。”

拍了拍这本书,李肆再道:“这本书会大印特印,传给海外,我相信,海外会有无数蛊坛,若干年后,会立起这样的大义,到时国人也知曲解此理,会是怎样的后果……”

末了李肆叹道:“我们已作得够多,后辈的事,就让后辈去操心吧。”

李方膺松了口气,此时见李肆目光幽远,像是心神已追至若干年后,灯光朦胧间,幻动之景依稀,令人心醉。

【本卷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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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六章第一次世界大战

更新时间:20134814:36:28本章字数:5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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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缓丘陵下,平静原野向四方伸展,夏日的绿草展示着勃勃生机,已染上金色的麦田间,村庄依稀可见,炊烟懒散地冉冉飘升,也将岳靖忠的思乡之心牵引而起。

“真像辽东啊……”

景色并不像,但这种盎然生机在天高地阔中尽情舒展,甚至近于寂寥的感觉却如出一辙,十多年前镇守辽东的岁月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如今他不仅不在辽东,甚至离国万里,脚下之地是欧罗巴,是“神圣罗马”的西里西亚。

“看来是纬度相近的原因……”

原本正酝着诗意的心绪截然转了方向,回归到军人一面。噗噗闷雷声自极远处传来,半生戎马倥偬的岳靖忠不仅听出了是炮声,还知道是六磅炮,不过这中间还有个步骤,他先是下意识地按英华制式估算为四斤炮,再换算为六磅炮。

嘀嘀嗒嗒的集合号声起,一群群穿身着深色夏尔蓝装,头戴同色三角帽的军人朝号手所在的山坡聚去,其间也夹杂着不少火红制服,短直筒军帽的官兵。岳靖忠也是一身红衣,只有袖口领口的金黄彰显着他的尊贵身份。

成百上千的蓝衣军人已将山坡围得层层叠叠,但他们都自发且恭谨地给岳靖忠让开一条路,蓝衣人潮中,一袭火红身影份外醒目。而黄肤黑眼的面目,在金发碧眼的人潮中更为抢眼。

岳靖忠踏上山坡时,一个削瘦身影正立在一株白桦树下振臂呼喊。

“先生们,你们都该知道,当我们忙于阻击法兰西人和奥地利佬的时候,这里却陡降不幸。施魏尼茨陷落了、伯弗恩公爵战败了、布雷斯劳失守了、我们的粮草弹药全完了,西里西亚也差不多都沦陷了。说真的,如果不是有你们在,有你们这些坚强、勇敢、无所畏惧的普鲁士之子在……”

这个五十来岁,面目跟大多数普鲁士人一样。绝难在脸上找到柔和线条的欧罗巴人,眼中闪烁着一种凡人难明的炽热光芒,那是一种审视血火战场的俯瞰之气。整个欧罗巴,正因这个人而忐忑不安。他正是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

腓特烈顿了一顿,目光转向岳靖忠,那炽热降为温暖,那俯瞰降为平视,甚至还带着一丝恭谨,他向岳靖忠伸出手臂。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有赛里斯皇帝陛下的无私援助,有岳元帅和他的军队在,我已经要彻底绝望了。”

岳靖忠收摄心神,手掌按在心口,向腓特烈鞠躬,用他已经很流利的普鲁士语回道:“赛里斯与普鲁士同在。”

腓特烈二世激动地再道:“感谢主!感谢赛里斯与普鲁士的生死友谊!”

他再环顾四周的官兵,眼中重归炽热:“普鲁士之子!赛里斯之子!你们都是战功显赫的精兵!你们为普鲁士,为我所作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永志不忘!因为有你们在,有赛里斯在。我对这场决战充满了信心。”

“普鲁士和赛里斯的战士们!决战时刻已经来临!如果让奥地利人继续盘踞西里西亚,我们将一事无成!我要明白地告诉大家,对手的兵力两倍于我们,还占据了有利地形,但我要借助赛里斯的伟大智慧,还有我个人的勇气,让这场战争变成我们的表演舞台!我们依靠勇气,依靠缜密的计划,一定会打败敌人!”

“普鲁士和赛里斯的战士们,把这样的决心传达给所有人。让大家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考验吧……”

腓特烈的演讲以“先生,晚安,我们要么已经打败敌人,要么就永远见不着了!”结束,山坡四周,响起潮水般欢呼……这是蓝衣普鲁士官兵的欢呼。

“万胜!”

“英华万胜!”

这是红衣官兵的欢呼。红衣中,既有黄肤,也有白肤,甚至还有棕肤。

“胜利不仅是普鲁士的,也是我们英华的……”

岳靖忠也振臂欢呼着,可心中充盈的却是这样的念头。

圣道四十二年,西元1760年7月,洛伊滕会战爆发,一方是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和英华欧洲派遣军大都督岳靖忠所率的七万普赛联军,一方是奥地利卡尔亲王、道恩元帅和俄罗斯萨耳蒂科夫、鲁缅采夫所率的十三万奥俄联军。在这场会战之前,英华派遣军已跟普鲁士携手作战了半年多。

英华所在的位面,历史走向已出现极大偏差,本该在1757年爆发的七年战争,延迟到1760年才爆发,而因英华的插手,这场战争从名义到实质上,都升级为一场世界大战,勿论东西史书,都以“第一次世界大战”相称。

历史大潮滚滚,有如江河改道,要将整个世界的历史全然扭转,不是一时之功。东半球变天时,西半球的历史走势还被惯性推着,继续朝原定的方向前进。

腓特烈二世依旧领着普鲁士向民族自立的方向迈进,不惜撕毁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时签下的和平条约,玛丽亚特蕾西亚一心恢复哈布斯堡神罗帝国的荣光,不列颠继续搞“欧洲均势”,法兰西继续谋求欧陆霸主地位,俄罗斯野心勃勃,寻找每一个可资利用的机会。

但这惯性之外,另一股力量自遥远的东方而来,如狂风一般,不断驱散着盘旋在欧陆上空的血火之气。

这狂风来自政治经济两面,政治上,英华完成一统大业后,依旧不断西进,对欧洲各国的殖民地和势力范围形成了极大冲击。为了协调这种全新的利益格局,东西两方使节不断。对欧洲各国来说,不管是单独与英华斡旋,还是试图结成某种联盟,一起应对来自东方的压迫,这都需要耗费极大额注意力。

就如法兰西试图结成“反赛里斯同盟”的努力悄然无果一样,经济层面的问题更为本质,一切试图组织西方联盟的举动都不可能成功。葡萄牙是铁了心抱赛里斯大腿的“欧奸”,西班牙因美洲殖民地与赛里斯的经济往来而痛并快乐着。对跟赛里斯为敌的一切提议都敷衍了事,荷兰更因爪哇这只孤悬在东方的睾丸被赛里斯紧紧捏着,连声大气都不敢出,更关键的是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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