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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金兰易折-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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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祯文帝一看到她,不由恍然,这便是昔日夏充仪身边的近身宫女如瑛。原来是她,也只有她,能将旧主的歌声模仿得如斯相肖。如瑛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竟是圣驾,慌忙跪下行礼。“大胆奴才,竟敢在值守之时随意放歌,可知……”方公公正欲训示,祯文帝挥了一下手,示意他噤声。如瑛颤声道:“皇上,奴婢胡乱放歌,自甘领罪。”祯文帝道:“罢了。你平身。”祯文帝知道过往如瑛侍奉夏充仪一向极为细致,自夏氏逝去,如瑛也着实悲伤消沉过一阵子,祯文帝曾怜其爱主心切,特免其再另侍他主,只在凌霄殿中值守打点即可。如瑛站了起来,在圣上面前垂首待命。祯文帝问道:“你时常会唱你主子的曲子?”如瑛声音沉郁:“回皇上,奴婢最近特别想念主子,所以时会歌唱。”祯文帝知道她为何会在近日对旧主特别想念,只因夏氏忌辰将至,一年复一年,光阴匆匆,却带不走心内的一丝怀念。这么看来,前阵子的夜中歌声,也该是如瑛所为。祯文帝继而问道:“你近日均是在凌霄殿夜守?”如瑛点头道:“是的,皇上。”祯文帝不觉心下有所明了。所谓阴人作犯,竟是这般缘故。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失落,玉人已逝,夏氏终是不曾归来。祯文帝想起贞宁一事,再次向如瑛询问:“你一直值守于凌霄殿,可曾到过别处宫房?”
  如瑛语气肯定地道:“回皇上,奴婢一直值守凌霄殿,没有到过别处宫房。”
  如是这般,夏魂初现一事,必是另有跷蹊。众妃一词,应是事出有因。如果夏氏回魂是子虚乌有,那么,便是宫中有人暗藏鬼胎。总务府从早上便开始遣派宫人为淑妃寿宴之事细致准备。由数种颜色的宝石铸造而成的福盈五彩宝树、从二个月前便命宫人用上等丝幔织制的千丝延寿繁花、梨花木精雕桌席以及各式尊贺烟火、细碎的宴席用品等等,均须从总务府动至设宴的紫麟殿。宫人从早上开始将一应物品整理护装,晌午后依次将装上宫车,至到申时,才开始出运,紫麟殿距总务府有好一段距离,因此,入夜后,宫道上的宫车仍然在熙攘前行。明日便是淑妃寿辰,正一品宫妃的寿宴,派场仪制,自是隆而重之。骆沅儿正快步向宫车运送宴品的宫道赶去,她想冒险一试,把丝帕趁乱放在宴品之内,待宫人整理时发现,这样,不仅可以避过皇后查探,还可以达成淑妃的目的。过了前方的九曲莲塘,就可以马上到达目的地了。她快步踏上了莲塘廊桥。所谓九曲,顾名思义就是桥建成婉曲弯折之势,在数绕过弯之下,慢慢享受扑鼻莲香,细赏清莲景致。只是此时此刻,来人却无心眼前美景,只觉这九曲十三弯,凭地漫长难行,让人生厌,急躁横生。终于走到廊桥尽头,快要到达目的地,她心下不禁更为焦急,匆忙间不知错踏何物,脚下一滑,竟整个儿向莲塘倒去!她急忙挥手乱舞想拉住稳住重心之物,却徒劳,眼看就要成为塘中水客,忽然臂上一紧,一股力量把她拉了上来,随之身子一倾,那股力量的后劲使她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正要庆幸没有摔入塘中,却马上感受到来自左膝的疼痛。想是跌在地上时碰撞所致。
  她捂着痛处,轻声呻吟。“你……还好吧?”耳旁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不安与揣测。看她的服饰打扮,该是宫中妃嫔,他借着月光打量地上的她。该是唤她主子,还是娘娘?他正迟疑间,看到她抬起头来,一双明眸充满了防备。她抬头看向眼前的人,那一身侍卫的服饰映入眼帘,遂怒喝道:“大胆奴才,竟敢冒犯妃子!”她扶着一旁的柱子勉强站了起来,膝上的疼痛竟越发剧烈起来。他向前走了一步,正想着是不是该行礼,就看到她慢慢向前行走,却没想到她脚下一弯,险些又要摔倒。她打了个踉跄,连忙停下了脚步,不由急得满头大汗,脚伤难行,还如何赶去宫道?
  “让我扶你。”他说。骆沅儿回头瞪了他一眼,夜色下,他的脸模糊一片,只看到高大挺拔的身子,正微微向前躬,那双大手正欲伸来,想起刚才把她从塘边拉上的那股力量,她没来由地心头一颤,慌忙喝道:“住手!你,可知宫规?”她不想再在此多停留,急急迈步行走,脚又是一阵剧痛,她咬紧了牙,缓下脚步,慢慢向前走。他想了想,在她身后说道:“我帮你寻来宫轿。”骆沅儿忙道:“万万不可!”他不敢再多言。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她说道:“你扶我走过前方小路。”
  她深知此时自己的伤势无法独立行走至宫道,但是如果今晚此计不成,后患必定无穷!
  她转头望向眼前陌生的他,在宫中,侍卫自是不能与宫妃接近,但是此时夜黑路暗,事出紧急,她顾不上太多了。他走上前来,单掌扶住她的手臂,身子与她保持一尺距离,只在手中巧用劲力,让她好得依傍,借力向前走去。走了数步,骆沅儿冷声问道:“你是哪宫侍卫?”他道:“我今日刚进宫中,还未知会分至哪宫。现在只是听凭总管差遣,在这宫中视巡。”
  原来是新进宫来的侍卫,难怪会全然不知宫中礼数。骆沅儿暗忖,也亏得是新侍卫,不然,定会思疑她为何夜里独自在宫中行走。她正要问他姓名,却见远处走来一行人影,她一惊,忙挥开他相扶的手,道:“你快走到我身后,慢慢退下!”只见迎面而来的,竟是身随宫女的孟馨如。孟馨如看到伫立在前方的骆沅儿,不禁微有疑虑,何以这个时候,她会独身于此?“妹妹,你怎么会在这儿?可是要到何处去?”孟馨如来到她面前,脸带上一丝浅笑,眼神里却满是怀疑。骆沅儿道:“我看宫房里闷热,便出来散散步。姐姐这又是从何处归来?”
  孟馨如笑道:“姐姐正是从昭华宫归来,皇后诏姐姐,说的尽是体已话,姐姐真是惶恐之至。只可惜妹妹未能同行,咦,姐姐记得,妹妹前阵子,不也频繁出入昭华宫吗?”
  骆沅儿看到孟馨如满脸笑意,却掩不住一丝嘲讽,这抹嘲讽,让她想起皇后所说侍寝之事,心头一紧,又想起丝帕之事,此时竟是完全耽误了,额上不由地渗出冷汗。她迈步向前走,疼痛却令她无法如愿,她身子一颤,又停了下来。孟馨如见状,伸手扶住她的臂膀,说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脚伤了吗?这黑夜路难走,竟也没一个奴才侍奉吗?纵是皇后不再属意妹妹,那等人也不可这般对待主子的!”
  骆沅儿抬头冷冷地瞪着孟馨如,只觉心头涌出无限怨怼,事已至此,难道竟无可解脱之法吗?
  皇后相逼,淑妃漠然,而眼前的姐姐,竟也是句句藏针,极尽嘲讽之事。
  那等奴才断然是不敢有所怠慢,而孟馨如,也不见得就真的能为皇后重用。
  皇后疑心之重,她再清楚不过。既是姐姐在意皇后是否属意,她也想让这位好姐姐尝试一下失去依傍的滋味!
  骆沅儿心内有了主意,便对孟馨如道:“姐姐说的是。妹妹这就回宫去,姐姐是否愿意同行,好扶妹妹一把?”孟馨如盈盈而笑,扶着骆沅儿向前走去,“姐姐当然愿意。姐姐还想起以前,我们四人一同去采花做香包,花田里你走得最快,结果扭到了脚,那时,也是姐姐扶的你,媱妹妹和清妹妹,一个劲地取笑你,也是姐姐帮你把她二人骂回去。”小路上,月影银洒,夜风轻拂,蛐蛐鸣声此起彼服,骆沅儿听着孟馨如的话,过往的记忆,慢慢地在脑里浮现。 她抬头望向天边,点点星光,争相闪耀。只是,宫中的这一片天空,怎么也不会像家乡的天空那样,清蓝无垠,星辉灿烂。
  紫麟殿内,宴席隆设,十棵福盈五彩宝树呈弧形在殿中排开,宝石之光于殿内辉映闪烁,灿人眼目;二十数盘千丝延寿繁花根据殿中的吉位分散摆放,顺应福寿广散之意,更添皇室的富贵之气,溢显盛宴的奢华隆重。梨花精雕席桌也是按宫中主子地位一应摆下,各宫妃嫔姗然纷至,按照各自位分依次进座。
  宁媱和元清清位列一席,孟馨如与骆沅儿也是位列一席。元清清远远地看到了孟馨如和骆沅儿,想向她们招手,宁媱把她按下,轻声道:“进宫这么长时间,你还是改不了这随性子。”元清清用锦帕挡住脸,偷偷向宁媱装了个鬼脸,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宁媱忍俊不禁,看到骆沅儿她们正看了过来,知道元清清又在调皮,也在那边掩嘴而笑。
  孟馨如心内却不似表面上的轻松。她正在想着如何完成皇后交托的事情,脑里反复回想着昨夜皇后叮嘱的种种,生怕会忘记其中一项。过了一会儿,皇上、皇后和淑妃一起驾到。殿内众人纷纷跪下,齐呼万岁、千岁。
  淑妃当然是与皇、上皇后一起受了众人的礼。主礼太监木公公上前诵读贺词,接着是皇上和皇后对淑妃送上贺礼。再由淑妃点燃一节寿炮,随着一声巨响,寿炮喷出灿烂的烟火冲天而上,在空中漫开缤纷的点点星火。俗礼过后,众人才可以动箸进食。孟馨如心中有事,食而不知其味,只等待皇后暗示。不多时,她看到皇后向她的方向举了一下手中的茶杯,然后便作饮用之态。孟馨如自是领会,这便是昨夜皇后所指通知行事的暗示。她刚要站起,一旁的骆沅儿便道:“姐姐,初秋之夜风凉,今晚殿中寒意甚重,妹妹特地为你准备了披风。”骆沅儿展开手中披风,不由分说为孟馨如了披上了身子。孟馨如正要再说,发现皇后正向她看来,似有催促之意,她也不再多言,披着骆沅儿的披风站起了身来。                  
如此冤魂
  第十一章 孟馨如在宴席间施然而立,众人不免都向她看来,只见她走出自己的座位,慢慢地向皇上所在的主位走去,脸上渐渐地蒙上一层忧伤与悲怜。每个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她径自向前悠然而行,眼睛只注视着皇上。
  元清清不明所以地问宁媱:“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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