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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不想别的,也不敢想别的。
“即便是要停战和谈,不取武昌也是没有可能的……”赵瑟轻声对自己说,“子周,子周……但愿你来武昌……”
于是,发生在武昌城下的战役空前的惨烈,攻守双方寸步不让。以此为中心,甚至于整个荆襄都卷被进了巨大的战争漩涡。在不久的将来,这一纠缠不休的局面最终会使赵瑟和陆子周不得不再次相逢于战场——当然,在目前,在凤仪元年的三月的时候,战斗才刚刚打响,一切还没有开始,只有茫然不可预测的未来。
在这个时候,隔着崤函之固,秦岭之险的关中,虽然没有迎来预想中的战斗,却依然陷入了两线作战的绝大危机之中的张氏也不得不考虑对策了。
张媛多少有一点儿怒火中烧,摔了杯子,骂道:“他怎么可以这样干!”
真的不能怪张媛没风度,任谁被这样玩了一把也没法再装什么风度翩翩。贵族的风度与士家的家教在此毫无用处,反而越是贵族,越不能忍受戏弄,越会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果然当初就不应该放过他!”张媛咬牙切齿地道。
小七侍立在一旁,闻言脊背不由便是一僵。只是一僵,之后,他便又若无其事地垂下了头去。
相比于张媛的气急败坏,张钰则要要沉默得多。
他坐在那里,眼中是浓郁的失望与伤心,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对张钰来说,他的弟子可能勾结乌虚的猜测比他在战场上输给自己的弟子带给他的打击要大得多。
“他是我最优秀的弟子……”老将军喃喃地说,“怎么可能去勾结乌虚……”
张媛对此并不在意,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怎么摆脱蛮夷和土匪的两面夹击。她有些不耐烦地摆手,道:“那些只是猜测,都是没有证据的,就算拿来抹黑叶十一的名声也不会立即就起作用。现在,当务之急是乌虚怎么办!”
“舅舅!”张媛大声叫张钰,提醒他现在不是为那些无聊的感伤耽误时间的时候。
张钰叹了一口气,将精力集中到奏报和地图上。
张媛有些焦躁地踱着步子:“河西要调军增援,上都和函谷关也不能唱空城计,还要给大散关阿襄那里留出足够的援军。这如何调度得开?张凌也是无用,就知道一天三遍地告急,要援军。哪怕他凭险守坚,能与乌虚在玉门关外纠缠,也不至于有今日的被动。谁料他竟连五天都没守住就丢了玉门关。”
这时候,张钰抬头说了一句公道话:“为了争上都,河西军精锐尽出。玉门关剩的都是些老弱残军,张凌守不住也情理之中。”
张媛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尽起河西铁骑逼宫夺权的确是她的命令。当初本以为玉门关外有坚不可摧的堡垒防线,就算乌虚大单于犯了失心疯来攻,也绝不至于立即被突破。哪里料想得到那道号称不可突破的防线竟是一触击溃。如此,当然不好全赖到前线的将士无能的头上。
一时,张媛长叹一声,道:“实在是可惜。但凡河西能多支撑一段时间,哪怕只有一两个月,都能腾出手来一举消灭掉蜀军的主力,甚至寻机西出河东,先夺蒲州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日后平蜀,收河西都可以从容许多。”
“真真大意了!”她道,“竟是不但被叶十一声东击西,到底还是被巴蜀和夷狄两面夹击,腾不开手脚……”
说到此处,张媛不由心中一动。她抬眼看了看张钰,颇斟酌了一番,方才慎重地开口言道:“先贤有云,内圣而外王,乌虚蛮夷未始不能羁縻以王道恩义。其实,我们也可以与乌虚和谈,似乎也不一定是非战不可。乌虚犯边,非为土地民户,只为财帛粮草。说到底不过贪慕中原繁华。如此,只要赐之以岁币,结之以姻亲,乌虚自可不战而退。所费者不过数十万财货,所出者不过帝室一公子,何乐而不为呢?”
张钰豁然抬头,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
针对这一次乌虚犯边,张氏内部发生了了绝大分歧。绝大部分上都的族人都支持暂时与乌虚媾和,但是反对的声浪也不小,特别是军队坚决反对,并且这种反对几乎是不可商量的。那些移居上都数代以上,早已经习惯了上都风月的贵族们对那种坚决十分费解。暂时的权宜之计罢了,很平常的政治手段嘛!怎么就不行呢?然而,只有那些世代生活在边疆,亲眼目睹着屠城与杀戮,用自己的血与铁与之抗争的人们,才能真正的明白——这真的不行!
作为张氏最高决策者的族长张媛,心里当然是希望能和的——在私下和张钰密谈时,她明确提起过嘛。以她来看,几十万的乃至上百万的岁币根本不算什么,军费比这多得多。这点儿钱放中原算什么呀,用来买和平忒是便宜了。至于和亲,反正傢得也是李氏的公子,和她更没有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乌虚,先平定天下。军队不愿意,完全可以先等一等嘛。等天下一统了什么不好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翻脸。攘外必先安内嘛,这都不懂?
奈何以张钰为首的一般武人就是不懂。文人?文人也不让她省心!
秉持夷夏之辩,视议和为其耻大辱者不在少数。还有一帮纯属捣乱的,都这当口了还跟她提什么“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着实给张媛郁闷得不行。
文人那些话,不痛不痒,张媛可以完全丢开不管。但军队的意思却是不能不顾忌的。为免张氏分裂计,到底,张媛没抗住,长叹一声道:“也罢,此番我便也名垂青史一次,舍天下而全国家大义罢。”虽是戏言,毕竟颇有自宽自解的味道在里面。
于是,和谈之事就此罢议。长安上下,全力准备迎战之事。
本来,按照张钰的意思,应该是他亲自率军出战,阻击乌虚骑兵。然而张媛既退了一步,不提和谈,便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张钰离开长安了。她的理由也很充分,两线作战,大将军岂可不坐镇中央?否则一旦有事,必定顾此失彼。张钰心里也担心自己不在长安,后方乱来,于是也便点头答应了。
可是,张钰不去,总要有人领兵。关中对乌虚铁骑有必胜把握的除了张钰还能有谁呢?
“让他去!”几番考量,张钰突然指着侍立在张媛身旁的小七。
“小七?”张媛下意识地反对,连声道:“不行,不行!他怎么行呢?小七都多少年没上过战场了?”
“那就只好我去了。”张钰道。
张媛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小七,见他局外人似地站在那里,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好一番天人交战,终究勉强妥协:“好吧……”
鹄倾
凤仪元年,通过一系列的纵横谋略,叶十一成功地排除掉了关中、江南、巴蜀对战局的干扰,在实质上形成了对河北孤立的态势,可谓获得了极大的战略优势。而河东对河北又居高临下,已有地利,本来就有战术优势;战略优势叠加战术优势,使得叶十一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具备了先发制人的资格。
于是,凤仪元年三月底,叶十一在晋阳誓师,兵出太行山。以此为开端,从而引发了河东与河北之间的井陉大战。
此一战,由河东方面先发,兵分两路。叶十一亲率主力十二万自晋阳出兵,东下井陉,攻向常山。这一路既是争河北西面的门户,又是争整个河北的中枢;另一路五万兵力,由赫连胜统领,自大同出飞狐口,沿桑干河河谷下切,趋幽州。这一路一则是争河北北面门户,以为主攻方向的补充与援助,再则是釜底抽薪,去抢邯郸郡主——卢文瑶的老巢和她的女儿、河北方面立的小皇帝都在幽州。
当时,河北方面也正好有二十万的兵力在井陉口集结完毕,由卢文瑶亲自统帅着正准备穿过井陉攻向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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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看起来像是个巧合,事实上,它也的确是个巧合。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种情况可以算作是叶十一声东击西策略的副产物。
叶十一东下井陉发动攻击的时候,井陉口上卢文瑶已经集结了大军。这并非是卢文瑶和傅铁衣预先窥破了叶十一的策略,及时作出的迎战准备。而是卢、傅二人在对中原和关中即将开战这一战争态势判断下,早就着手准备的进攻河东的攻势。
理由很充分,叶十一表现出用兵河北的迹象已经是三月的下旬了,正式从晋阳出兵则是三月底,而卢文瑶在井陉方向上完成兵力集结也是在三月下旬。那么,如果是根据叶十一的动向作出的反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来得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加有说服力的旁证。早在二月下旬叶十一在洛阳斩杀了关中的使者,卢文瑶和傅铁衣判定关中、中原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并以此确定了出兵界限的时候,卢文瑶在井陉集结大军的同时,兖州方面也开始集结兵力,傅铁衣本人也自邯郸移师到了兖州。到三月下旬,集结在兖州的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万。从兖州这个位置面向中原,兵锋所指,就是所谓“控东西之咽喉,挟南北之桥梁”的虎牢关。虎牢之后,就是洛阳。
那么,事情就非常明显——在河东方面准备攻击河北的同时,河北方面也早有预谋要攻击河东。具体说来就是卢文瑶自常山出井陉攻河东,傅铁衣自兖州向虎牢攻中原的分工。
这样,叶十一没有实现完全意义上的抢攻,卢文瑶也没有实现完全意义上的突袭。两只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大军就在著名的井陉道上神奇地狭路相逢了。河东与河北之战的第一个阶段,主战场就在井陉徐徐展开。
所谓战场,就是交战双方共同选择的交战之地。而叶十一和卢文瑶之所以约而同地选择了这里,就要归结到要命的太行山和要命的井陉上面。
众所周知,河东与河北几乎是并行列峙于太行山的两侧。无论河北攻河东,还是河东攻河北,都必须穿越太行山。太行之险毋庸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