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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免职当然值得。可是跑圈就不同啦。”丁火樱痛苦地说，“二十圈啊！一千米二十圈啊！哪天逼急了我，埋颗雷把操场给炸了！”
柳芊眉噗哧一声笑了，甩掉最后一张牌：”我赢了。”
“下次打牌不带你了，没听说和赌国公主打牌还能赢的。”裴又晴发着牢骚，“你这次去收获如何啊？没有带一地破碎的心回来？”
“唉。”柳芊眉甜甜蜜蜜地叹了口气，双手熟练地洗着牌，“当然有，萧大主管往我身边一站，有多少心，也都破碎了。”
“我听说的是不是真的啊？听说他因为薛君舜的事被要求回避了？”
“少胡说，人家的爹才是正统大王呢，不不不不，人家的姑姑是一对大小鬼才对，萧惟的爷爷奶奶是第一任北京ICPO的高级主管，爹是现任的ICPO分局局长，东亚地区负责人，姑姑是ICPO的顶尖好手，姑姑的同学在ICPO和RTL里的就有好几十个，而且，他的爷爷是因公殉职，母亲是因公殉职，连姑姑也是个失踪，估计也是因公殉职……司令官手心上的宝贝，谁敢碰他啊，什么回避不回避的，再说，他和薛君舜有什么关系？”
“这就奇怪啊。”裴又晴嘀咕着说，“我是这么听说的。”
“我知道你们情报组的人耳目机敏，可是也没必要这样捕风捉影吧？萧惟只不过和薛君舜的老哥共过事，这样的关系也要回避的话，RTL有一大半可以下岗了。”
柳芊眉微笑着一一发牌：“你们就别瞎猜了，萧惟的回避，和薛君舜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他回避个什么？总不会是回避内务部吧？”丁火樱心直口快地说，“我倒也想回避呢，可惜，人家是‘按正常程序’的。”
“他要回避的，是夏雪扬。”柳芊眉红唇微启，慢慢地说。
几个人一阵默然，丁火樱看了看手上的牌，愤愤地甩在桌子上：“一手臭牌！不打了！我说他们这些人都疯了吗？分个胜负这么重要？用枪了不起啊？信不信我哪一天一颗雷把他们都炸上天！”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昔翎影耸耸肩：“丁姐姐准在郑大哥那儿又吃鳖了。”
她们谈论的主角此刻正在办公室里，把一份文件摆到君尧面前：“这是什么？”
君尧瞥了一眼，立刻明白了，脸色陡然不好看起来：“决定已经下来了？”
“是啊，停职，反省，必要时由内务部监控。”萧惟皱着眉头：“君尧，你能不能向我稍微说明一下，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君尧疲倦地向后靠在皮椅上：“我不知道。”
“内务部的报告上说，君舜从头到尾没有开过口，为什么？他这次的情况虽然特殊，可是只要说清楚不就行了吗？难道内务部还能传夏雪扬来作证？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我被要求回避，只是提供了我这方面的证词，我和夏雪扬的确有过交往，因为三年前任务结束后我已经接受了调查，所以，这方面是没事的。我也想不出，君舜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惟点点头：“明白了，你被要求回避，不能去见他，小家伙肯定赌气了，小傻瓜，竟然跟内务部对着干，他是疯了吗？”
君尧无言以对，那天君舜昏过去之后，莫尘带走了他，碍于程序，他没有跟上去，而是直接回了家，可是他没有想到，君舜竟然采取了那么疯狂的做法，面对内务部的调查，他一言不发。
本来不大的事，被他这么一弄，反而弄得无法收拾，内务部已经开始头疼了。
“我去申请见他一面，哄哄他吧。”萧惟看他沉默，只好这样说，“无论如何，先把这一关过去，剩下的事，回来再说。”
“你不是也被要求回避了吗？”君尧低声说。
“我会去想办法的。”
“如果是我的要求呢？”
“嗯？”萧惟不解地看着他。
君尧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抿着嘴，缓缓地抬起头来，用碧蓝的眼眸深深地看着萧惟：“我希望你能和他保持距离。”
“这个要求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不过理由呢？君舜现在正在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谁都不管他，是不是太残忍了？他几乎还是个孩子，放着不管是不行的。”
“也许这是他学着长大的一个机会。”君尧毫不动容地说，“开诚布公地说吧，原来，我以为你喜欢他。”
“我是喜欢他。”萧惟承认。
君尧浓密的长睫毛闪了两下，继续说：“也以为他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可是，你说过，他喜欢的人是我。”
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君舜把少年时代对兄长的仰慕之情和爱情弄混了，我不能再让他这样错下去，趁这个时候，让他冷静冷静也好。”
“我怀疑他能不能冷静得了。”萧惟冷冷地说，“小傻瓜爱钻牛角尖，没人陪着会出事的。”
“蓝夏会陪他。”君尧迎着萧惟的眼睛，镇静地说，“他们两个人的身体都受了伤，都需要好好休养，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如果他真的被停职，正好可以和蓝夏到维基纳去休养，就当度假了。”
萧惟看着他，忽然一笑：“真是个好哥哥，什么事情都考虑得滴水不漏。”
君尧对他的讽刺连一丝的动摇都没有，冷静地说：“我就这一个弟弟，当然要为他着想。”
“是啊，是啊，你是为了他好，你为了他的前程一片光明，为了他不走歪路，为了他能过幸福生活……你替他考虑得真多，你们兄弟感情好得让人嫉妒啊。”
“萧惟。”君尧垂下了眼睛，声音还是很冷静，“别再说风凉话，太难看了。”
“呵。”萧惟轻笑一声，“我已经够难看的了。”
“你对我有怨言就请现在说，不要去打搅君舜。”
“你放心，小家伙对你是言听计从的，我要是在他面前这么说，只会让自己更难看而已。”萧惟站了起来，“我会尽量回避他，如你所愿。”
说着他潇洒地离开，只剩下君尧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的背影。
26。
严格说起来，内务部并不是那种戒备森严，人一进去就觉得如堕地狱的可怕地方，这里的工作人员和别的RTL人员并无不同，西装领带，微笑标准，之所以让人觉得可怕，大约总是被调查者的心理因素吧。
可是象君舜这么强硬不合作的被调查者，估计内务部自成立以来也没有见过几个，程序是一定的，把他留在客房，医疗营养什么的都有专人负责，莫尘只是每天过来一两个小时，微笑着，象个无害的邻居过来串门一样，跟他聊聊天，问问身体情况，打趣说：“我们速战速决，把这事快点结束掉好了。你可以来个愉快的休养，我也可以早点下班回家陪太太。”
可惜君舜一点情面都不给他，自始至终保持沉默，无论莫尘说什么，问什么，他都把头转向一边，情愿看窗外的天空也不看他。
莫尘最后实在没办法想了，叹着气说：“你哪怕给我一句话，我也好回去交差呢。”
最后他下的结论是：不能确定薛君舜在第XXXX号事件中有无不当行为。自然这样的报告交上去有什么后果他是知道的，君舜也知道，沉默中他的怒气压抑得越久，将来的爆发就越大。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莫尘最后一次来找他，拿出上面发下来的处理结果，惋惜地告诉他：停职，反省，直到他愿意和内务部合作，彻底说明情况为止。
君舜依旧沉默，听完了之后，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两下，瘦了一圈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明白了吧？”莫尘无可奈何地说，“虽然这话我从来不说，可是现在……随时欢迎你回来。”
君舜抬起碧蓝的双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出他自进内务部以来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内务部礼送他出门，随后有人感叹：我终于看到比ICPO外勤五大枪手更有个性的人了。
来接他的是君尧，默默地抱了抱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什么都没说，打开门，让他上了车。
看着君舜发呆的侧脸，君尧心里一阵不忍，伸过手去替他拉好安全带，发动了汽车。
“哥……”车子开出很远很远，君舜才低低地叫了一声。
“嗯？”君尧立刻放慢了车速，关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君舜摇了摇头，看着他，迟疑了半天才问：“你生我气了？”
“小傻瓜。”君尧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习惯地揉揉他的头发，叹着气说，“你从小就这样……每次赌气都是自己吃亏，宁肯自己吃亏也要让别人难受……唉，你让哥哥拿你怎么办呢？”
他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怜爱地看着君舜，目光中说不出的温柔，君舜怔了一怔，满腹的委屈涌上心头，“哇”地一声扑上去抱住君尧的脖子哭了出来，泣不成声地喊着：“哥……哥……哥……”
“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哭不哭……”君尧抱住他，拍着背哄着，虽然还带着笑，眼圈也不由自主地红了，“受什么委屈了？跟哥哥说吧，别哭……都是男子汉了，还哭什么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君舜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好不容易才能在哥哥怀里，享受着他的关怀抚慰，此刻再说任何事都是煞风景，何况，他已经过了什么事都要向哥哥哭诉的年纪，有些事，哥哥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我知道，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君尧轻轻摇晃着弟弟的身体，目光透过车窗看着远方，喃喃地说，“不要怕，都过去了，乖，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在这里，没事了……”
他嘴里说着温柔的安慰话，君舜痛痛快快在哥哥怀里哭了一场，平静了许多，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眼，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让你给我收拾烂摊子了，哥。”
“那还不是做哥哥的本分嘛。”君尧开着玩笑，把君舜重新按坐回座位上，发动了汽车，“好了，回家了。”
“哥……我还是不要去你家比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