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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师父，我本来还想请示您呢。不管人家是不是秋后的蚂蚱，这会儿正是蹦得最为欢畅的时候。比起人家来，你我一介虱蚤也不如，尚且还得在人家的夹缝之中求生。您不是不知道，过往兵勇时常要来盘问，只怕到时候撞见了，你我都不好交代，一个伤重之人，而且明显还是刀剑之伤，再说从前武罗大人在艮山境内，在有穷国也是赫赫有名，那些兵勇只怕都还能辨别得出他们昔日大司马孔武威猛的形貌吧？”
到此为止，我俩的心都放下了一大半，至少证明一点，蚩尤人还没来过这里，若照着小亓村的遭遇来推测，只怕正是爰慧的头套发生了作用，蚩尤人，已经不是那么容易跟踪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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爰慧自然高兴，便询问要不要进去。正待回答，却见老头又开了腔。看来刚才徒弟的担心，也正是他的担心，沉吟了一会儿，他方才轻咳了两声，清清喉咙。
“既然人家看得起咱们，把人交托了，我怎么能再推托呢？再说昨夜那人负重若轻，你又不是没有见到，如此神力，如此步履，只怕也不是一个善与之人，如若不答应，只怕人家也不会让我们再有什么好日子过，与其缩头一刀，不如伸头一刀，中土大军进剿之日，说不定正是我们领功封赏之时。这，当然是自己给自己寻开心了，你师父我清贫了一世，只怕最大的荣华富贵，也享受不了几天了。我们一介草民，若想在乱世之中苟且偷生，全看能不能识时务了……”
听他这么说，我愈发想知道他将如何处理武罗了。听到咚咚两声脚步，知道那个叫全福的徒弟已经料理好了那长长的绑腿，便赶紧让爰慧注意隐藏自己的身形，换了个侧墙上的窗缝，继续偷听。
“你先不忙做饭，晚吃一顿也不至于饿坏了你。天尊座下的藏经洞，不已经废了吗？你先去把它挖开，待会儿，我跟你一起下去收拾一下，开门之前，我们争取把人安顿好，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则全看我们师徒俩的运气，武罗武大人的造化了……”
闻听此说，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什么差池了。又想快点看看武罗的伤势，便让我的替身现身。
“道长，您好。小师父，你又该多烧一个人的早饭了，我可不想跟你争碗抢食，以免两个人都吃不饱……”
爰慧推门进去，人家的惊讶程度自然可想而知。那徒弟吓得直往屋角里退，爰慧反腕一把抓住了他。
“你……你就根本没走？”
“哪里，只是回来得早了一点，怕搅了你们的清谈，便在屋外多待了一会儿。若是没有这么结实的头套护着，只怕耳朵，鼻子都会冻掉了……”
“小施主，真是吓煞贫道了。是不是放心不下贵友，特地潜返察看？”
“道长，请别见怪，只是事有变故，不得不返回此地。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两位道长多多见谅……”
“哪倒没什么，请坐！看来施主真是奔走了一夜，想必一定是又饥又渴。全福，还不快去打水做饭。愣在那儿干什么？对不起，请恕老道无礼了……”
全福出去后，他方才想起从床上下来。看来这个修真之人，刚才也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武将军一直没醒过？”
我们最关心的是武罗，压根儿就没去注意人家什么礼貌不礼貌，想着他刚才也是身不由己，一个劲儿往床里面缩，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仪态。
武罗还在昏迷之中，脸色青里泛白，明显的失血之象，脉搏也很虚弱。
“先师曾遗下一些治伤之方，只是许久不用，药味一时难以凑够，我将就配了些，已给他敷上。能不能奏效，贫道也也不敢保证。关键是他失血太多，只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强心摄神，固本还血之物。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单靠自身的体质相搏，毕竟十分吃力，只不知道他如此年纪，还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庙祝——其实应该称之为老道，象是怕我的替身嗔怪他失职，亦步亦趋地跟着，不停地唠叨。
“以他目前的情势看，恐怕也不是在一时半会就能醒来，我们怕兵勇们随时会闯来，经不住盘问，正准备把他转移到天尊坐下的藏经洞里去呢……”
“您费心了，道长。只是您刚才说的强心摄神，固本还血之物，不知是何东西？附近有没有？能不能马上找到一些？”
接下来的希望，全在这个半死不活的人身上了，我们只希望他能尽快醒过来，别说我的替身，我也有点急不可耐了。
“巽风州天寒地冻，它那儿产的人参最能强心摄神，培本助元，生血养气，若能弄到一两支，不管好孬，武大人也就多了几分生还的希望……”
巽风州的人参，自然没有人不知道，可万里迢迢，这仓促之际怎么能够办得到？
“挑眼前的说，只要能救急的……”
“镇上的药铺该有，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得花钱，这兵荒马乱的念头，断了商贾通道，只怕价钱不薄……”
“该花多少钱？”
“我也没数，反正平素也从不会去想到它们……”
说到钱，我们这次出来可是带了一点，只可惜都让形天的人拿去了，现在只剩下空空的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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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离这里多远？”
“十来里吧……”
“道长，你能不能让你的全福马上去跑一趟，钱吗，您先给垫上，就算我们欠您的，回头等我们的人过来了，加倍还您，不相信，我可以给您打欠条……”
“不瞒施主，您看这破庙，平素就没什么香火，现在战乱一起，更是人烟断绝。我们的食粮，全靠旁边开垦一点荒地。就是平素的油盐钱，也是拿自己种的粮食出去换。自从有穷国事发之后，也不敢出去，光指望前一阵吃剩的存粮来打发日子了，哪来富余的钱啊。不是老道我吝啬，请见谅，如有一二，自当鼎力相助。欠条不欠条，那都是说笑了。小施主，实在是勉为其难哪……”
“哪您说说，还有什么别的法子没有？”
“荤腥也能助气养血，宫中原来养了几只下蛋的母鸡，只可惜晚了几天，前两天兵勇们前来查访，已经一扫而空，恨得小徒昨日把鸡舍都给扒了……”
老头尽说废话，我的替身都有点不耐烦了。可看着武罗这样子，谁都是束手无策。我也十分焦急，眼看大战在即，耽搁掉的都可能是不可多得的战机。
“道长，今晚您能不能陪我到镇子上跑一趟？”
“小施主想亲自出马？”
“不瞒道长您说，我可不是故意怠慢，只是这头套根本摘不得，否则，我所到之处必定给人带来麻烦。可这副样子大白天出去，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一点，所以只能麻烦道长晚上跟我辛苦一趟。倘若你徒弟认得药味，让他跟我去也行……”
“施主亲自出马？只怕……”
老道犹豫了一下，便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至于药味，小徒认得，我们阐家时常炼丹配药，小徒跟着我，自然也就认识了不少的药味……”
清理了藏经洞，藏好了武罗，我的替身也在藏经洞里好好睡了一觉。那藏经洞，其实根本不能算是洞，元始天尊立像的底座，是一个高台，大概是在建造的时候就留空了，开口却在后院的台阶下，不知情的人，倒是不会把这两个地方联想起来。
起先是一个窄道，仅容一人猫身而过。把武罗弄进去，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关键是有劲使不开，只能用被褥把人裹起来，再在底下绑两个杠棒算作担架，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一点一点，总算挪了进去。好在尽头不算过分逼仄，搁下一个人之后，还有两个人转身的余地。
吃罢早饭，爰慧就回洞里睡觉。临了关照老道，只要不是紧急情况，就不要来叫他。自己睡醒了自会出来。
也许好多天没睡一个囫囵觉了，一觉醒来已经入夜。只是武罗还不见一点动静，一息尚存，只是不吭不哈不睁眼。看情形，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老道早就给备好了晚饭，饭后又陪老道喝了两壶茶，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爰慧就带着全福上路了。
果如老道的估计，到镇子也就十一二里的路。这点路，现在对我的替身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了，又饱睡了一顿，精力较之前两天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只觉得脚下呼呼生风。这下可把那个小道士给累坏了，紧撵慢赶，直接是在跟人赛跑了。好在人家也有几分蛮力，竟也挺了下来。
到了地头，爰慧隐隐觉得不对，当下把步子收住了，那全福一时之间煞不住车，也叫他一把给拽住了。
经历了几回阵仗，警惕似乎已经变成了人家的一种天性。我的替身，不在那么莽撞。镇子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最多还剩里许。镇子也不大，不过横趴着几十幢房舍，名副其实的一个小镇而已，只怕小亓村都比它大些。却依稀可见街的两头点着几个火堆，而且有扛着兵器的人在转悠。
我们迅速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让那个小道士全福就地隐蔽，待我的替身摸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藉着一些土墩和灌木丛，更关键是我的替身本来就一身通黑，正好跟夜色融为一体，很快就摸到了街口。果然是一些兵勇，其装束就跟昨日追截武罗他们的一模一样。一个火堆旁边，围着数十个人，一条不足一里的街上，点着四个火堆，而这个镇子，就是两排房子，夹着一条窄道的那种独街镇，显然是荒郊野道上的驿站拓展而来。
一口气灭掉一个火堆，对我的替身来说已经不成问题。只要不是火器，只要不是千军万马蜂拥而上，区区几十个人，也不过是多费些手脚而已。可不知这镇子里�